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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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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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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逝者无名

   晚饭后,我和爱人习惯性地出门,去小城河堤上走走散步,春风吹动,神清气爽。妹妹忽然来电话,说刚才母亲打她电话,讲了蛮久,上周六在老家云溪侗寨跟我们挖树蔸的那个老人家死了。我一惊,那天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原因。今天早上,在他自己家里,他去喂鸡时,倒在后阳沟,可能是脑溢血。妹妹说。

   真的是人生无常啊,上周六也就是前天,我们几人回寨去,清整水渠坎脚两丘一亩二分田中的樟树,今年县烟草部门在我们寨里租三十五亩田种烤烟,而我们家这一亩多田,父亲在时即育种了樟树苗,前些年陆续卖了些出去作绿化树,留田里的是树型不好的,当作柴火用。我们早就想清理樟树恢复稻田了,一则国家政策不许农田非农化,二则这樟树也有数年了,到了砍除的时候。来租田种烟的承租人是本镇坝马村的,这一亩多田租金五百元一年,母亲问租不租,我说租,就用那五百元租金来砍树挖蔸,我们不收租金,由承租人组织挖树,承租人也同意。我们联系好,选一个不下雨的周末回来,大家一起把樟树挖出。

   那天我们是上午十一点左右进寨的,老远就听见樟树田里传来“榜榜”的挖土声,走进田去,一身材高朗,头发花白,满脸胡子也花白的老人在挖树,先用锄头挖土,再用大斧砍根,然后用力扳,碗口粗的树子就倒在了田里。老人家累活路了,干口了,吃几个柑子,我们把一小袋柑桔递给老人。他说没累,愉快地接过了柑桔袋。

   这老人家也是坝马村的,是承租人请他来挖树的,今年七十岁还没到,看起来身体还好,挖一两根就歇一会,卷起放在田埂上的旱烟,巴嗒巴嗒起来。我们几个一下田就开始忙碌,一人协助老人家挖树,两人负责把挖倒的树枝砍削下来,并剔去细枝叶,把树干一锯为二,一人负责扛树干到水渠公路边,便于车子运走,两人负责把削好的树子齐成柴捆,用细竹子捆好。忙到下午五点多,站立的树子全部清出了田,原砍伐留下的树蔸,待这老人家第二天来挖出。大家边劳动边聊天,老人家也心态乐观健谈,交谈中得知老人家屋里的大致情况,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孙女孙崽在镇上读初中,他每周五下午去学校接他们回来,周日下午又送回学校,不然路远不放心他们自行来去。老人家身体没什么毛病,吃得做得,还和老伴种两亩多田稻谷,农闲时候,就在附近打些短工,补贴家用。大家聊到农村木房,盖的小青瓦,几年就要捡整一次,很麻烦,换成琉璃瓦就一劳永逸了。但换瓦时要换大椽皮为杉柳条,也费工麻烦。老人家介绍,可不必拆椽皮,就在上边钉杉柳条,还说他们寨子里,换一栋屋的瓦,工钱要多少。

   你图人家力,人家图你吃。按我们农村规矩,请寨邻来帮忙做活路时,主家是要负责包饭的。由于这老人家是承租人请来的,加之母亲年纪大了,办饭也不方便,头两天挖树时,就没喊他和承租人吃饭。我们几个人回来了,按理待他俩一餐饭,也不为过。妹妹有事要回县,我和爱人也要去本镇东风村舅舅家,就没人在家办饭了,我当时想跟他俩解释一下的,一想我们在议论不在家吃夜饭时,他俩是听见了的,也就没特意给他们说明。心想今后种了烤烟,有的是机会喊他们去屋里坐坐。

  在妹妹电话过后,母亲又打通了我的电话,把跟妹妹讲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还讲我们回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周日,下坎一老人去田边和那老人家聊天,他俩在养画眉鸟时相熟,那天聊得开心,两个老人讲起年轻时候的过往,连连哈哈大笑,隔几根田埂都听得见。没想到隔天人就不在了。母亲还为那几天没能招待老人家一餐饭而有些内疚。生死由命,他也好死,没受病痛磨难。好死的意思,母亲的心里一直认为,人要正直,莫做亏心事,死时快,自己没受折磨。不然折磨得七死八活的,到头来还是个死。母亲还常说,有些人在世时良心丑,老来得病,十磨九难才死,痛苦得很。老天爷是公平的。

   如此说来,这老人家是勤劳善良的,他就是突然去逝,也不给大家添麻烦。寨里人纷纷议论说,如这老人家是在来的路上回的路上出事,更莫讲是在田里做活路时出事,起码承租人有很多麻纱事要得和他的家人扯。

   母亲的观点不无偏颇,有些主观色彩。而我却想到,广大农村群众虽然有了医疗卫生政策保障,但那是生了病后的保障,平常日子大家是没有预防意识的,总认为自己吃得做得,身体棒棒的,很少想到病会上身。但现实却是时常听到农村老人或中年半纪的人,在劳动过程中甚至在休息时就倒下了,心脑血管病因为多。如大家也有体检意识,有病治病,无病防病,对于预防中老年人疾病来讲,至少可以起到提前介入,取得主动的作用。

   逝者无名,当然我们可以打听到这老人家的名字。老人家,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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