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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书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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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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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屋

祖屋是祖父的祖父用勤劳的双手和牙缝里的节俭建起来的遮风避雨的场所。

到了父亲的祖父时代,家境殷实起来,祖屋经过了改扩建,成了村里较为气派的院落。据父亲讲,当时的祖屋两进院落,前院落放置农具养殖牲畜,后院落五间正房五间偏房,正房住着他的祖父母和父母,偏房住着雇佣的长工。

到了我的祖父,因为家庭出生,在政治的风暴中屡遭残害,不仅双腿留下了残疾,而且祖屋也遭受了破坏,只留下五间正房在风雨中飘摇。

我的父亲在祖屋渡过了幸福的童年,祖屋也给他留下了许多心酸的回忆。17岁那年,父亲考学到省城读书,从此,祖屋就成了他故乡的驿站。

我也出生在祖屋。据母亲讲,我的出生给祖屋带来了很多欢乐。

记忆里,祖屋总是被阳光暖暖的照着,白色的浆纸糊着的窗户上,贴着一幅幅漂亮的剪纸,有叫喳喳的喜鹊,有正绽放的牡丹,还有俏丽枝头的梅花,那些生动的剪纸,总是给幼年的我无限的遐想。

祖屋分上下院。上院铺着大块的青砖,常常被祖母打扫的干干净净。白天晾晒着洗好的衣服,秋收时节就成了堆放和晾晒玉米、葵花的场地,有时祖母也会晒上一些豆角、辣椒等蔬菜。夏天的晚上,也常常成为一家人吃晚餐的地方。

祖屋的下院里种植着各种应季蔬菜,院子的角落里还长着小姑喜欢的海娜花,格桑花,还有曾祖父心爱的烟草叶。

母亲说有一天中午,大家都在午睡的时候,我偷偷跑到下院,拔光了曾祖父所有的烟草,气的他几天不和我说话。

记忆中的曾祖父长着银白的胡须和银白的眉毛,身材佝偻,总是拄着一张拐杖,生气的时候就拿拐杖在地下乱敲。他很疼我,总会留给我一些好吃的东西。每次看着我从他手中接过那已经没有了颜色的糖纸包着的几颗黑乎乎的果糖时,我就看到他的胡须和眉毛都笑着飘起来。

曾祖父是在我童年时离开祖屋的,祖父是他唯一的儿子,因为文革留下的身体残疾和心里阴影也早早离开了祖屋。祖屋忽然变得冷冷清清。

后来,祖屋只剩下祖母一人,独自住在祖屋几十年。

她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盼望着省城工作的大儿子,远嫁他乡的三个姑娘,忽然出现在村口,路口,家门口,盼望那一声“妈,我回来了。”

每年寒暑假回去,第一眼总会看到祖母一人坐在窗前茫然的望着窗外的表情,等我们走进院子,走近屋门时,她才会扫掉茫然,露出满脸亲切的笑容。

母亲说,祖母自15岁走进祖屋到92岁离开祖屋,一生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关心照顾她的儿女,一件是牵挂翘盼她的儿女。

祖母离世后,祖屋就再没有人住过。

父亲退休后常常会一个人回到祖屋,他说祖屋有他童年的回忆,少年的心酸和成年的牵挂。

父亲常常一个人站在祖屋院落中,看着那在岁月的风雨中苍老了容颜,苍老了筋骨,低矮破旧的祖屋叹息。

那曾经被修理成一席席方块的整齐院落,早已没有了瓜果蔬菜的飘香,任意滋生的野草蔓延至青砖铺就的屋门前,淹没了从院门通向祖屋的那条水泥铺就的小路。

祖屋好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已经不起风霜的打击,雨雪的侵袭了。他孤寂落寞的站立在苍穹下,日夜陪伴他的只有那杂乱生长的野草。他看着她们,在春风中摇绿了院落,摇出曾经的昌盛,在秋雨中褪尽生命的色泽,褪出岁月的无奈。

祖屋,在百年的岁月里,温暖了一代代血脉,还将在百年的孤独中,坚守着那块土地,为血脉传承的后代坚守着灵魂里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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