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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晓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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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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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

最初村子里没有澡堂那会儿,一到夏天,我们男孩子常会到村边的那个池塘玩水,那时候也就十来岁的年纪,正是比较淘的时候。

池塘不算大也不算小,直径约三十来米的样子。听说起初池塘就是一个大水坑,一开始是有人想在那儿养鱼,于是就把池塘给扩大了,但养鱼没成功,池塘也就成了后来这个样子。池塘边有几棵柳树,待我们去玩水的时候,已经有桶口那么粗了,不过那柳树不高,我们有时候上树,下来的时候为了省事儿,就直接从上面往下跳。小学刚学会《童年》时,我们还改变歌词的哼唱过:“池塘边的柳树下,蛐蛐在声声地叫着夏天……”,但后来那些柳树不知被谁偷砍了一棵,柳树本来就不多,虽说只砍了一棵,但大老远看时,池塘边顿时显得有些光秃秃的了,而且最实际的是乘凉的树荫又小了,有伙伴看了后挺狠的骂了一句,说这样的柳树都有人偷伐,是不是拿回家里弄棺材去了。这一句说的,有胆小的伙伴听了,蹲在池塘边大半天都不敢下去玩水,生怕出现啥意外。

我们那时候玩水,大都在暑假里,而且都是在大中午,趁父母午休时偷跑出去的。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精神也真够大的,顶着火辣辣的烈日,几个伙伴相跟着,步走着去池塘,说是洗澡,父母用大铁盆子在家里给晒上水也不愿意洗,热涔涔的走去,就为玩那一潭子的死水,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尽管是死水,但那水倒是比较干净,也许是池塘里的水草跟塘底的泥沙给过滤了,也许是没啥外界的污染,总之,那池塘的水挺干净,也没异味,有时候坐在池塘边,微风吹来,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水草的清香味。

那时候条件差,我们玩水时也没有什么救生圈之类的,想拿一个汽车里胎顶替,但村子里那修理铺平日里修的大都是自行车、牛车、马车、驴车啥的。我们用驴车的里胎玩过,结果是连人带胎一起沉下去了。从那以后,我们玩水时大都抱一块比较大的干木头疙瘩,虽说有些不好看,但那东西管用,而且结实,水深的地方,五六个人都能给浮起来。我们给各自的干木头疙瘩都起了名字,什么“乾坤大挪移”“铁掌水上漂”“降龙十八掌”……有伙伴想不出武功名儿了,最后把美国佬那“泰坦尼克号”的名儿给借来了。我们听了,喊着“打到美帝国主义”的口号一起围攻他。最后那伙伴苦头苦脸的把“泰坦尼克号”抱上池塘当起了旱船,我们本以为他上去后没啥事儿了,但我们在池塘里扶抱着干木头疙瘩左拍右打玩水时,岸上开旱船的伙伴不知咋想出损招了,大声喊了一句,说有女的过来了。我们玩水的那些男孩子们听了,看都没顾得看,一个劲儿的往水底钻,在水里面至少够憋那十几秒,实在憋不住了,就都悄悄的把头冒出来,侦察似的看四周,没看到女的,倒是看到岸上开“泰坦尼克号”那伙伴朝着我们哈哈大笑,我们这才知道被他耍了,见状,顿时什么都不顾了,几个人从池塘四处快速集结,上岸后把那伙伴硬生生拉了下来,围攻不说,最后还让他喝了几口池水,那伙伴吓的,说我们这哪像是哥们儿,整个儿就是土匪强盗。

天特热的时候,玩水过后我们常会在池塘浅处逮一阵子的鱼。那时候的鱼也比较好逮,水里面的温度高时,水底可能就跟缺氧似的,有些鲫鱼常会斜着游到上面把头露出来,嘴巴一张一翕的,而且显得也很呆滞,只要瞅准时机,双手快速去捧,十有八九那鱼就被弄到手里了。我们那时候逮鱼不说技术说运气,要是运气好的话,一次逮个几十条鲫鱼,绝不是什么费事的事儿。

冬天放寒假以后,不能到池塘里玩儿水时,我们便拿着冰车到池塘里滑冰。滑冰比玩儿水带劲儿,要是碰上星期天或是放寒假,有时玩儿的连午饭都顾不上回家吃,一滑就是一整天,回家时棉衣大都被弄湿了,次数多了,兴许是有伙伴回家后被父母骂了,最后拿上了火柴,滑冰时,衣服弄湿以后,等快回家的时候,就找些干树叶、干树枝,点着火烤上一阵,边烤边闲聊着,等衣服干了以后,各自背着个冰车往回走。后来有人提议,说再滑冰的时候,干脆把干粮也带上,几块咸菜,一些红薯跟山药蛋,边烤衣服边烤红薯跟山药蛋,衣服干的差不多了,红薯跟山药蛋也熟了,吃完后正好回家。我们觉得这想法不错,于是就都同意了。大冬天的,还真就在野地里吃过那么几次,而且感觉吃的还特有味儿,特开心。有次可能是边吃边呛着风,吃完那山药蛋红薯我就给吃出病来了,肚子疼不说,而且还弄感冒了,吃药打针不顶事儿,还在家输了两天液,不但不能去滑冰了,而且连外面都不让出,我妈连哄带吓的说,让我一定得听医生的,不能出去,要是我不听话,等过年的时候,人家别人都穿好的吃好的,我还得打针输液。我不信,趁我妈到我姥姥家的时候,我又偷跑出去跟伙伴们滑了一次冰,这下问题可真弄大了,感冒复发,在家里整整呆了一个多礼拜,结果是吃药打针输液全都用上了,那绝对是身心都受到了摧残,我妈干气没辙,我爸说就是个小感冒,过上几天就好了,见我有气无力的样子,过了一两天,我妈不知咋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鼓励我,说就是个感冒,头疼脑热的没啥,自己要想着病赶快好,过几天就好了,病好了到哪儿玩都行。我听着就乐了,想着病好了还跟伙伴们去滑冰,想着我病了没去这几天,伙伴们肯定滑冰玩的挺开心,不过就在我病快好时,有几个伙伴来看我了,还买了些罐头、饼干啥的。虽说挺感动的,但我装着挺不在意的,而且还说他们拿着干啥,表现的跟女生似的,莫非还打算哭上一阵子,一听这,那几个伙伴都乐了。我问他们滑冰的事儿,他们说在我打针输液期间,他们也没再去过。后来等我病好了,也到年根了,计划好的病好了去滑冰也没去,再后来,滑冰以及玩水的事儿不知不觉就被搁开了,直至我们外出上学离开村子。

中学时暑假的一天,我独自去过池塘,坐在池塘边,感觉很安静。池塘依旧是原来那个样子,只是水草似乎比以前密了,池塘边的柳树又粗壮了不少,不过有的上面已经有干枝杈了,有的树皮也裂裂痕痕的,似乎是见证着岁月的痕迹。我坐在池塘边,顺手拣起身边的土坷垃向池塘里投去,顿时激起了许多水波,池塘里的那些小草上,偶尔有蜻蜓飞过,有时也会落上去,看着挺诗意,给人一种“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感觉。

时兴起垂钓那会儿,许多人开始到池塘那儿钓鱼,池塘里没啥大鱼,都是些野生鲫鱼,最大的也就半斤左右,许多人去那儿垂钓,大多数是为了取乐子,有时钓上还没手指长的鲫鱼时,直接就放了,然后再钓,倒是也有些人是奔着野生鲫鱼去的,开着车子去,钓鱼装备一应俱全,不论最后钓的多与少,一钓就是大半天,而且钓上来的鲫鱼无论大与小,最后全都拿走了。

前年的时候,听说有人把池塘给承包了,往里面放了不少鲤鱼之类的鱼,匀匀常常都有三四斤,而且还是定时不定时的放,专门供人垂钓,按小时收费,八小时一百块钱。我听说后还专程去池塘那儿看了看,只见池塘里边的水草大都被清理出去了,尤其是池塘边上供人垂钓的地方,清理的更明显,池塘边停着一只小船,在一棵比较粗的柳树旁还搭着一个简易帐篷,应该是承包人平时住的地方。我围着池塘走了一圈,垂钓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走过帐篷那儿后跟那承包人聊了聊,他说这次承包期满了他也不再承包了,我问他为啥,他说挣不了,而且大夏天守着个池塘挺受罪。他说一开始那会儿还行,但后来有些垂钓的人摸索出规律了,啥时候往进放鱼啥时候过来钓,好几次从港口那边拉回鱼时都是晚上十二点多了,但一往进放,那些人就过来钓了,全都打着手电,戴着头顶探照灯,因为路途远,那些鱼拉回来后都是饿着的,刚一放进池塘也都有些蒙,只要钓钩一往下扔,那些鱼就抢着咬钩,有次,有人不到两小时就钓走了二百多斤,像这,别说挣钱了,赔都赔得一塌糊涂。我说也是,这种利不好取,那人叹口气,说是啊。第二年的时候,我再到池塘时,那人真的不再承包了,垂钓人也回归到了之前那种三三两两闲钓的了,倒是游人多了不少,而且大都是一些青年男女们,有的也领着小孩子,走在池塘边上还跟孩子念着有关池塘、垂钓的古诗词,也有的对着池塘拍个照啥的,那情形,看着挺好。池塘静静的,池水、青草、绿树相互映衬着,给人亲近自然的感觉,人们到这儿来,心情估计也是美好的。或许,这才是池塘本来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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