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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晓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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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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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桥

家乡的河不多,桥自然也少,偶尔有几座桥,也都是祖父辈那个年代修大渠时建的旱桥。有的年久失修,坍塌以后或是被拆除,或是被填平了。那些完整保留下来的,现代也大都被人们遗忘在少有人问津的荒野里了。与现代建筑的那些公路桥、铁路桥相比,家乡的那些石板桥显得有些小,缺溪少河,也很难营造出“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那些石板桥倒是比较厚实,厚墩墩的。我那时一直的印象,村里的石板桥就跟家里那些烧火板凳似的。

近距离接触那些石板桥,大都是在村子里那会儿,尤其是童年的暑假期间。我们男孩子有些不太安分,假期里不是到村庄的街巷就是到村外的原野上玩儿了。而在原野里玩儿的时候,碰上下雨,那些石板桥下便成了我们避雨的地方。久而久之,在原野上玩儿的时候遇到下雨,到石板桥下避雨就像是成了我们那些孩子们的一种习惯,但后来被大人们知道以后,那种习惯就被遏制住了。大人们说万一下大雨石板桥下聚水了,呆在那下面避雨,跑都跑不掉。其实关于在石板桥下避雨,我听村里一些现在已经不在世的老人们之前讲过一些他们那年代发生的但听起来却又像是传说一样的事。那也是在我们村边的一处石板桥下,那石板桥相对比较高也比较宽一些,下面的那道渠比一般的那些渠要深,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站下去都能直起身子。但那桥不知什么时候塌了,成了座断桥。平日里,人们走那桥本来就比较少,塌了以后,人们走路过桥就更少了。渐渐地,那桥便被搁置的荒芜了。有次,村里一中年人在地里劳作时,遇到了下大雨,那雨来的比较凶猛,乌云密布,雷鸣闪电的,几道闪电过后,顷刻间就暴雨如注了。那中年人拿着一草帽边挡雨边找避雨的地方,出了地以后看到石板桥上面有位穿红衣服的女子正走着到桥下避雨了。那人想着,也先到桥下避避雨,不过他边走边还想着,这是谁家的媳妇儿了,怎么穿着一身红衣服到地里劳作。那人边走边犯了这么一嘀咕,到了石板桥下,那人忙着找地方避雨,也没注意刚才看到穿红衣服下来避雨那女子。雨越下越大,雷鸣闪电越响越凶。那人在石板桥下避了一阵雨后才猛然间想到刚才那位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女子了。四周环顾了一下,并未看到有什么人,那人也就没怎么在意了,遂递出一根烟坐在那儿划着火柴点起烟来,划了几下,火柴还没着呢,刹然间一个响雷劈在石板桥下炸开了。那人惊慌失措,条件反射似的尖叫了一声之后,扔掉手里的东西箭步向外跑去。说来也怪,那响雷劈过以后,不一会儿功夫就雨过天晴了。太阳又红彤彤的挂在了天空。那人定了定神,缓了挺长时间,说自个儿没做过啥丧良心的事儿,咋好端端地就会遭雷劈了呢?说啥也得下去看个究竟。当那人再走到那石板桥下时,看到刚才雷劈过的地方有一条拇指粗、约半米长的蚯蚓被斩成两截瘫在那里。那中年人着实被吓了一跳,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长的蚯蚓!不过转即一想,别说是怕了,简直吓得头皮发麻寒毛直竖了,村人们常说雷劈成精的东西,刚才那响雷劈的肯定就是眼前这蚯蚓了。那刚下雨那会儿看到的那个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女子,一定就是这蚯蚓变得了……那人越想越怕,离开石板桥忙着往回赶。没几天功夫,那事儿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再碰传的途中有些人加油添醋,那事儿说着说着就像是成了一个传奇故事了。一开始,人们感觉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但时间一久,再听到有人提及那事儿,也就都一笑了之了。经历这事儿那中年人同人们坐街时辩解,说的确就是他活生生经历的事儿,咋能是假的呢?辩解的言语以及那发急的表情,就差跟人们发毒誓证明那事儿是真的了。但尽管那样,人们也没再当真,说估计是他看花眼了。再后来,就很少听到那中年人说他经历过那事儿了,即使再听到,主题也似乎变了,那人不再说遇到了成精的蚯蚓,而是说那次是老天爷的那个响雷救了他一条命。人们听到这话,同样也大都是以笑作答。不过那人不管什么时候说起,始终说自己没有看花眼,那确实是他亲身经历,亲眼看到的。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那人经历那事儿时只有他自己,倘若再有一个人的话,或许就增加说服力了。待那人去世之后,那件事就真的成为传说了。

刚听老人们讲完那事儿时,我多少有些害怕,尤其是晚上自己走在那些黑漆漆的街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事儿,生怕从背后冷不丁冒出一妖精或是妖怪来。但渐渐的,时间久了,那种自己吓自己的恐惧褪却之后,生出来更多的便是好奇了。由于那石板桥是在村子最边缘处,一般很少有人走那里。我听了那事儿之后,一直想去看个究竟,可总有些胆量不足,想着还是多拉几个人壮着胆子去比较好。和一些伙伴们商量之后,人倒是拉上了,但去了那石板桥后,现状把之前想象中的那些神秘全给冲走了,站在那石板桥边缘上,给人的感觉,只是荒芜中的荒芜,别说人来了,看下面那半人高的草,就知道一些食草的动物都没来过这地方。有人想下去,但又止步了,倒不是怕有啥妖精妖怪的,大白天里人多的情况下,那种想象几乎没有生命力,怕的是那么密的杂草中,别藏了蛇或是什么其它咬人伤人的动物。我们看完谁都没有下去,跟村人们讲得那传说一样的事儿一联系,感觉也没什么大的收获。不过那次去,倒像是给其中一伙伴他们家的牛打了前阵,几天后,那伙伴拉拢着我们一起去那地方放牛,在石板桥下没多大功夫,那牛的肚子吃得就像是吹气球吹起来似的,圆鼓鼓的。尽管那时候我们也经常放牛,但牛肚子吃成那样的,还真不多见。有伙伴看了后直说,再不回家牛肚子就要吃的爆炸呀!那一次,不光是把石板桥下以及周围的那些草吃平了,而且我们还着实找到了一个骑牛的好方法,就算是个子再低的人也不用再有人给牵牛或是别人扶着上牛背了,只要把牛牵到石板桥边缘底下,斜跨着轻轻一迈腿,就轻而易举骑到牛背上了。由于骑牛比较方便的缘故,光顾石板桥的次数比较多了以后,村人们说的发生在那地方的传说一样的传说,就成了“白话”了。

搞新农村建设的时候,石板桥上那条路又往宽扩了不少,成了通往邻村的主干道,石板桥也用钢筋、水泥加固了,还修了桥沿、桥柱,看上去更加厚实了,也多少也有点现代建筑的气息。那时候我们那些孩子们都出村念书了,往后的日子里,再去光顾石板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有一年冬天,表哥从内蒙那边回来,下了一场大雪之后,他说要带我们去套兔子,就是用细铁丝绾上那种松紧的套子支在兔子经过或是藏身的地方。跟着表哥走了几遭,听了他的一些技巧讲解后,我想这有啥难的,不就跟打伏击的设伏嘛!第二天没跟表哥商量,我就带着几个小伙伴们到村东边的一处石板桥下下套了。那连环套支的整个石板桥下几乎都是,想的是肯定能套住。其实在那石板桥下下套,我们也是经过再三分析的,从别处,我们还看不出“兔道”来,而桥的那边有口自流井,水常年往外流着,野生动物想喝水,方圆几里之内,那几乎是唯一的水源,而穿桥而过是村北整个片区唯一的捷径,我们早上支上套后,下午日落时去看的,想的肯定会有收获,但到了那石板桥近处才发现,收获是有,但不是我们想要的那种收获,兔子没套到,倒把许多羊给套住了,铁丝大都紧束在了羊蹄上。我们看时,牧羊人正穿着黄大衣半蹲在石板桥下给羊蹄子解套呢!我们没敢细看,调转身后一个个赶快都溜了。回村后大笑不止,心想牧羊人心里肯定骂人了!石板桥那么低,半蹲在下面一个个给那些羊解套,想着都难受。不过后来我们再聊到石板桥,那件事倒成了比较深的记忆。

初秋时节回了趟村子,绕路从邻村走时,见到了一座石板桥,也是曾经在村子时到原野上玩儿常看到的石板桥,走进细看,那石板桥因年久的缘故,都成了黑褐色的了,由于现在那条路走的人比较多,那石板桥可能要重修了。之前一直觉得石板桥厚实,但现在感觉,再厚实的东西也经不起时光的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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