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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晓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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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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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鹊叫

玩儿弹弓的年纪里,被我伤害过的鸟雀们不计其数。打伤的,打残的,打死的。最多一次,十颗石子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打下七只麻雀。那时候玩儿弹弓,也很少“单打独斗”,常常是几个小伙伴们相跟着,一人拿着一把弹弓,裤兜里装着许多石子,走街串巷,或是到房前屋后树密鸟多的地方打。碰到斑鸠或是乌鸦之类体型稍大一些的,条件允许,通常是好几个人从不同的角度一齐开弓。那阵势,就跟书上说古时候围猎似的。

我那时因弹弓打得准,许多小伙伴们都称我“神靶”。一到星期天,跟我一块儿玩弹弓的人特多。我自个儿被他们神靶神靶称呼着,自满自傲的心理多少有,但玩儿弹弓的伙伴中,有些人那弹弓打得确实不知该怎么形容。有的跟没吃饭似的,打出去的石子都超不过稍高一点儿的树头,有的打弹弓时站那儿闭只眼睁只眼的瞄,怎么看都觉得是花拳绣腿,有的倒是挺舍得卖力气,但打出去的石子离目标偏的牛都拉不回来。因此,很多人都被我数落过。不过童真年代里,恼得快,好得也快。有些人被我数落完虽没还口,可那脸阴的就跟快要下雨似的,但一顿午饭过后就雨过天晴又屁颠儿屁颠儿的来找我了。有些被我数落完还嬉皮赖脸的说神靶教教我不就也能打准了之类的话。面对这情形,本来挺气,但后来看着看着自个儿也笑了。这些人让老师在课堂上都颇感无奈,何况我们是在一块儿玩儿了。有人倒是挺认真的问过我怎么才能打的准,但说实在的,我还真讲不出个什么技巧来。我打弹弓,大都是“跟着感觉走”,眼睛盯哪儿,子弹就打哪儿,从来没闭只眼睁只眼的瞄过,而且出手也快。有次因为我的出手快,刚刚落稳又被我们惊起的一群麻雀中被我一颗石子打下两只来,一只是翅膀擦伤,一只是正中后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自那以后,我打弹弓的能耐就被他们传得神乎其神了,说飞着的麻雀都能打下来,还是一石二鸟,有人因为这事儿还说是要拜我为师。不过说真的,一石二鸟的情形我倒真是蒙的。

那时村里的鸟雀们也多,叫上名来的,叫不上名来的。像麻雀、斑鸠、榆雀、大黑雀、啄木鸟等等,我们都打过。大人们大都反对我们玩儿弹弓,怕伤着身体不说,而且常有窗户玻璃被石子打破的事儿发生。有次我们打下一只啄木鸟,被村里坐街的一些老人们看到后可给数落了一番,说啄木鸟又不害庄稼,而且还给树捉虫子治病,打这干啥,真是一群害人精。老人们说的这些,我们都懂,课堂上老师也讲过,但那时候就是有种强烈的占有欲,没玩儿过的鸟雀,怎么也得想办法逮住玩儿上一阵子。其实我们也都知道,通过弹弓猎取的手段,确实挺残忍,很难打得恰到好处,严重的打死了,次等的打残了。我奶奶吃斋念佛,常跟我讲一些动物有灵性的事儿,叫我以后别再打鸟雀了,要是有逮住的鸟雀,还应该放生。我听是听,但日子一久就按耐不住了,又碰那么多小伙伴们恭维着,尤其是看到有些伙伴打弹弓那歪把斜式,不拿弹弓我都有些手痒,可只要一拿起,就放不下了。有伙伴给我出主意,说我奶奶要问起来,就说没玩儿过弹弓不就行了。我白了他一眼,我从小性子烈,不管对与错,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对别人我都没撒过谎,更何况是对我奶奶了。时间久了我发现,像玩儿弹弓这种事儿,我要不说,我奶奶从来不主动问。在我奶奶眼里,或许认为我的弹弓根本不可能打得那么准,更不会打得那么狠。

有一年春天,村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鸟叫,白天很少听到,一到晚上就出来了,叫得挺凄惨。人们都没看到过那种鸟,有时碰到大晚上停电,黑灯瞎火的听到那声音都特瘆的慌。不光是孩子们,就是一些中年妇女们听到那声音大晚上的都不敢出门。村东头这块儿有人建议,说要再听到那种鸟叫,让胆子大的男人们出去看看,究竟是种什么鸟,这都叫了大半年了,叫那声音多难听,时间久了,别给村子里叫来什么灾祸。有几个中年男子去找过,但都没看清那鸟的真面目,说晚上出去跟着声音找时,就见一团黑乎乎的,也不像一般鸟那样一直扇着翅膀飞,那玩意儿动作特快,扇一下翅膀就成一道弧形飞走了,根本看不清是啥。就这样,这种不明的鸟叫一直持续到了盛夏。村里人的习惯,夏夜天空晴朗时,吃过晚饭后常会出来坐街拉家常。有次人们夏夜坐街,听到叫声后,许多人都回家拿手电了,出来后跟着那声音去找,确定那棵树后,好几道手电光一齐顺着那叫声射去。那玩意儿落在一个不怎么高的树杈间,好几道手电光的照射下,人们看清了,是只猫头鹰。可能是由于光照的,这次那猫头鹰没像之前人们找它时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飞走。我们这一带的方言管猫头鹰叫“吱鬼”,认为那是种不吉利的鸟。以前人们大都是去地时在野地里见过,但没听过它是这种叫声。这大半年,原来就是它在做怪。见那猫头鹰在那儿没飞,几个中年妇女叫我们平日里玩儿弹弓的那些男孩子们赶快取出弹弓来打。我平时虽被小伙伴们神靶神靶叫着挺得意,但这种情况下,我倒是真不愿意出头。几个小伙伴们回家取出弹弓后,没人敢打第一靶,都怕打不准或打不下来把那猫头鹰给惊走。中年妇女们倒显得挺着急,说孩子们谁打得准赶快打,再不打一会儿看飞了的。一提到打得准,小伙伴们齐推向我了。见状,旁边几个大人们也说让我争取把它打下来,省得天一黑听得人心慌的。我说我没拿弹弓,他们说这儿这么多弹弓,随便拿上一把。没等我说话,就有人把一弹弓塞我手里了。我空拉着试了一下,说不顺手,还回去后便小跑着回家取我自个儿的弹弓了。我离开后听到背后有大人们笑说,这也跟锄地的锄头似的,用惯了就觉得自个儿的家伙好使。见我小跑着进家,我妈问我咋了,我说取弹弓。我妈凝眉问大晚上的取弹弓干啥,我拿上弹弓后又顺手抓了一把我平日里收集的那些大小适中用来做子弹的石子,临出门时说了一句:“打吱鬼!”

我出去后,那猫头鹰依旧没飞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卧在树杈间一动不动。众人劝我快打,我也没顾得多想,装上石子拉足弓打出了第一靶,但没打中。石子打在树杈上被反弹回了好远。猫头鹰没有飞不说,反而被这一打惊得直立起来,胸脯明晃晃的露在树杈中间,脑袋左顾右盼着。旁边有人压着嗓子说,刚才就差一点儿就打中了。在我拉第二弓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弹弓上。这一弓打出去,听到“砰”的一声。我心头颤了一下,这下肯定打中了。这声音太过熟悉。紧接着有了欢呼声,说打下来了。只见那猫头鹰翅膀奓开着往下掉,但半途中被树枝给架住了,缓了一阵,又扑腾着翅膀往上飞,没飞多高,摇摇晃晃的落在了树枝上。许多人说趁着它现在没飞走,赶快把它打下来。其实这种情况,让它飞也飞不动了。我们平日里打鸟雀的经验,像这种体型稍大一些的,第一靶打中如果没掉下来也没飞走的,肯定已是重伤,一时半会儿飞不走。这也是小伙伴们为什么常跟我在一块儿玩儿弹弓的原因之一。这种没法“围猎”的情况下,第一靶通常由我来打。见猫头鹰在那儿飞不动了,其它的弹弓全都开弓了,猫头鹰又被打中好几次,但没有掉,也没有飞。最后一个大人来了兴致,拿过一小伙伴的弹弓说这么高点儿还能打不下它来。打了几下,没打中猫头鹰,却把猫头鹰站的那树枝给打断了。猫头鹰跟树枝一同落了下来。临落地时,猫头鹰松开树枝向前飞去,落在了五六米远的地上,大人小孩儿一起围了过去。猫头鹰伏在地上,向右后侧转过头来盯着人群。尽管人们都知道猫头鹰这种鸟,但这么近距离看还大都是头一次。那灰褐色的羽毛,圆头圆脑的外形,猫一样的眼睛跟鹰钩鼻子,怎么看着都有些吓人。见没人敢去逮,旁边一伙伴问我要不,我说要。他收好弹弓便上前去捉。那猫头鹰又往起飞,但被那伙伴追上去扑下来给逮住了。人们围上前看了看,说原来这家伙就是这样的,看那脑袋跟眼睛,真就跟猫似的。待人们大都散去后,那伙伴问我咋办,我说先放我家吧!于是我俩就把那猫头鹰放我家院子里一竹篓子里了,怕它跑了,上面还压了一块厚厚的木板。第二天我妈整理院子发现那猫头鹰时,着实被吓了一跳,忙着进来问我:“外面竹篓子里那是啥东西了?”看我妈那脸色,肯定吓得够呛,我说“吱鬼”。我妈说我:“你这没玩儿的了,咋啥也往家逮?”我笑笑:“没事儿,不咬人。”她又想问我啥,但我趁机溜出去了。

没几天功夫,逮住猫头鹰这事儿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感觉就跟《水浒传》里武松打虎给除了害似的。坐街的老人们中有的还跟我爷爷说,你那孙子年龄不大本事倒不小,能把“吱鬼”都给打下来,我活这么大岁数都没在近处看到过,就是听说长得跟猫似的……

一星期之后,有人到我家想往走买那只猫头鹰。那人去的时候我并不在家,中午放学回家我妈跟我说的,说那人想买去给他老婆治病,这是一个老中医跟他说的,也算是个偏方。先让我妈问问我看行不。那人是我们一个村的,老婆常年有病在身,家里三个孩子,日子过得挺紧巴。我爸妈说一村一院的,啥买不买的,给他吧!我说给就给吧。等我下午放学回来,猫头鹰已经不在了。看着那竹篓子,心里多少觉得空落落的。这几天下来,怎么也有了些感情,一开始喂它馒头不吃,我爸说猫头鹰这种动物吃肉。我还拿了一块钱到村里那小卖部给它买了一块肉。小卖部那人见我买一块钱的肉,还挺诧异的问我原因,我说喂“吱鬼”。那人笑笑,我就说呢!最后把边缘那肥肉给割了一块,也没称重量。回来后我用铅笔刀切成小块儿喂它,猫头鹰吃得特上口,还差点把我手给啄了。这一下子拿走了,心里多少有些难过,但想着想着我有点儿恨我自己了,这自始至终的罪魁祸首不都是我吗?这会儿装啥好人?接下来好长时间里,我都没拿过弹弓。

我们村子虽在晋北地区,没什么大森林大草原大湖泊的,但常有一些稀奇的动物出现。我没玩儿弹弓一个月后,星期天里,有几个小伙伴们拿着弹弓慌慌张张跑到我家跟我说,他们在村南那池塘边看到丹顶鹤了。我有些不信。我们这地方哪会出现丹顶鹤?再说我们当中谁都没见过真正的丹顶鹤,不一定是看到啥鸟了。有一伙伴挺急的样子,说肯定就是,那丹顶鹤跟我们课本里画得一模一样。其余人也都表现的特急切,想让我赶快去。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我按耐不住后拿上弹弓,装了半裤兜石子便跟他们向池塘边赶去。快到池塘边时,远远就看到了,那伙伴说的没错,确实跟我们课本里画那丹顶鹤一模一样,尤其是脑袋上那大红顶,特明显。那丹顶鹤正在池塘边的浅水处里啄食,周围差不多有三几十只喜鹊围绕着。喜鹊不敢下水,一会儿飞起来,一会儿又落在地上,喳喳喳喳不停地叫着。表现的就跟见了怪物似的。我们跟打仗一样,趴在不远处的渠沿上,露出一排脑袋。有伙伴说就在这儿打吧,再往前,就没什么能够隐蔽的地方了,一会儿看飞了的。我说这儿看着不远,但至少也够百十来米的距离,弹弓肯定打不过去。我本想越过渠沿再往近靠靠,但刚一露出上身,那丹顶鹤就察觉到了,挺起脖子四下张望着,警惕性特高。有伙伴劝我快打吧,我拿出弹弓,使劲拉到极限,但打出去后都看到那石子最后是弧形落下去的,离丹顶鹤至少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掉在水里溅起了水花。丹顶鹤被惊动后要飞,我们见状全都冲了过去,但已经没有再拉弓的机会了。那丹顶鹤飞的时候不像一般鸟雀那么灵活,而是边跑边扇动翅膀,就跟那喷气式飞机起飞似的慢慢往上升。丹顶鹤一飞,那些喜鹊也全都跟着飞了。看那丹顶鹤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我们所有的怨恨都怪在了弹弓的不给力上。回去后,把弹弓全都“革新”了,由之前那些用自行车里胎剪的那皮筋换成了那种老式自行车的气门芯。每边各两三根,用了一阵子,感觉还行。但关键时刻,还是出现了不给力。那是我们在村边的树行里打麻雀,看到有一群挺大的鸟飞过来了。起先以为是大雁,但飞近时看到那羽毛都很白,飞得靠前那只叫了一声,跟家里养那鹅的叫声一样,我们都惊了:天鹅!反应过来弹弓全都开弓了,虽然打得“枪林弹雨”,但都没打上去,那些天鹅从我们头顶上空飞过时,都能听到扇动翅膀的声音,看的不怎么高,但没一颗石子打上去。我们看着那天鹅一直朝东南方向飞去,数了数,一共八只。

我们沮丧之际,一伙伴说他那次在电视上看了,像丹顶鹤、天鹅之类的鸟都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打,打了会被抓起来的……我们没心思听他说这些,都想着咋能让弹弓的弓力再大些。后来有人想了一个合乎逻辑但不切合实际的办法,说再多加几根气门芯那弓力不就大了。我们试了一下,一边各五根气门芯,别说打了,拉都拉不动。

我们玩儿弹弓,最想要的是那种医用橡皮管,就是输液或抽血时用来捆胳膊的,又轻便弓力又大。但我们那时候的条件差,很难找到。后来有一伙伴他姐在县城医院里当护士了,给找了几根。那伙伴自个儿用了两根,多余的给了我们。我用那两根医用橡皮管做出弹弓后,试了几下,手感确实好。我平时不舍得用,大都在裤兜里装着。去我奶奶家的时候,我还跟我奶奶说我有新弹弓这事儿了,我奶奶笑笑,说以后别打鸟雀了,我挺痛快的说行。

夏末的时候,我跟我弟到村东那原野上玩儿,在一棵柳树下休息时,看到那上面有只喜鹊,个头不大,应该是刚出窝不久。虽然平日里常见喜鹊,但还真没玩儿过,我让我弟在树下等着,我上去逮。可没上到一半儿,就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大喜鹊,喳喳喳喳叫着。我想这肯定是过来护这小喜鹊的,也没把它当回事儿,继续往上爬。快接近那小喜鹊时,那大喜鹊突然间向我扑来,我没防住,闪了一下,差点儿掉下来,把住树枝后,感觉心都跳嗓子眼儿了。我弟惊叫了一声,说不行下来吧。我说没事儿。那大喜鹊扑完我后又飞到枝头上不停地上下跳窜,叫得很高很急促。我弟在下面用土块往走打那大喜鹊,但无济于事,越打越跳窜的厉害,也叫得越厉害。我在那儿缓了一阵,又准备往上爬,手无意间碰到裤兜了,我这才想到我还带着那把新弹弓,于是找了个能站稳的粗树杈,腾出双手后拿出了弹弓,摸另一个裤兜时,没装石子,只有两颗玻璃球。要放平时,怎么也舍不得用那做子弹,但那时也没多考虑,装好后捏着挺顺手。我当时只是想把大喜鹊吓走,也没拉多大弓,打出去后听到“咯”的一声,有许多柳枝挡着,我也不知打哪儿了。我问我弟那只大喜鹊飞走没,我弟说没呢,不过不跳窜了。见大喜鹊消停了,我说先别管它。我怕那小喜鹊一会儿蹦跶着跳到别的树上,于是装好玻璃球想轻轻打它翅膀一下,让它掉下去。但由于那小喜鹊站在树枝上被风吹着有些不稳定。我拉弹弓打出去后,碰巧打在了脑袋上,小喜鹊一跟头栽了下去。我侧身踩树枝时,没想到大喜鹊也掉下去了,原来刚才一直是被树枝架着。等我从树上下来,见我弟把那两只喜鹊整整齐齐摆在草地上,挺难过的跟我说,哥,两只全死了。

我在那儿愣了一下,见那小喜鹊嘴角还流着血。好长时间,我一句话没说。尽管玩儿弹弓期间,被我伤害过的鸟雀们不计其数,但从没像看着眼前那两只死喜鹊那么难受过,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将我紧紧围住。之前打麻雀,打斑鸠,甚至打别人家的鸽子,但从来没打过喜鹊。在农村,喜鹊是吉祥的象征,人们常说,喜鹊枝头叫,好运快来到,喳喳喳喳,好事到家。

我跟我弟在那儿看了很长时间,最后我用弹弓架在树下挖了两个坑,把那两只喜鹊埋了。我弟看着那情形哭了,我没哭,但也没像平时我弟哭得时候数落他没出息。做错了,才想到了忏悔。把那两只喜鹊埋了后,我蹲下身子又在两只喜鹊旁挖了个坑,把我那新弹弓也埋了进去。

离开时我在猜想,这两只喜鹊是父子?母子?父女?母女?那肯定还有另外一只大的吧,要是一会儿飞过来,找不到这两只喜鹊,该有多着急?要是知道被我用弹弓打死了,该有多难过?该有多恨?直到我们走的时候,仍然没见另一只大喜鹊飞来,也许,它还在远处苦苦觅食吧?

两颗玻璃球结束了两个鲜活的生命,结束了一个“家庭”,也从此结束了我玩儿弹弓的日子。到我奶奶家后,我把这事儿说了。我倒是真希望我奶奶能够骂我一顿,至少那样心里会好受些。但是没有,我奶奶依旧和之前那样,说知道错,改了就好,以后别再打了……

待我长大,特别是我接触了佛法之后,我开始认知生命,感悟生命,也更加敬畏生命,可不管什么时候,在哪儿,看到喜鹊时,仍还有种说不出的愧疚。不玩儿弹弓以后,我像我奶奶之前跟我说的那样,遇到被困的鸟雀了,极力去放生,有时主动给鸟雀们施食,我不敢奢望那些被我用弹弓结束生命的无辜鸟雀们能原谅我,只当做那是一种心灵上的赎罪吧!

每次回村子,风和日丽的时候,我常会一个人出去走走。房前屋后,田地原野,散散心,亲近亲近大自然。但不管到哪儿,看到枝头上那些喜鹊翘着尾巴,喳喳喳喳叫着时,愧疚之余,总也感觉心里暖暖的。由衷地感慨,大自然间,和谐相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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