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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晓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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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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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雪

整整一上午,天都是灰蒙蒙的。下午时分,雪开始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看着雪越下越大,心中不由地生出几分欣喜,这种感觉,已经有好几年了。生在北方,从小到大,每年冬天几乎都会见到雪,但每次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时,总会感到几分欣喜。不过每次看雪时,也或多或少带出些许感慨,有种“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感觉。

对于雪,总喜欢用干净纯洁或是冰清玉洁之类的词来描绘它。很多时候,雪在心中除了是一种象征外,更多地则是覆盖或是承载了记忆。看到它,就如同又看到了之前下雪时的那些事。

上中学时,有首很火的歌,叫作《2002年的第一场雪》。那时候我正念初二,也是刚从县城中学转学到乡中学念书。很直接的感受,从县城到乡村,大街小巷里,凡是有音乐的地方,听到的几乎全是那首歌。不过那年的第一场雪,倒是真的比以往的时候来得更晚了一些。

人生的成长跟阅历中,苦涩的时光往往是记忆比较深的,那时虽不懂什么苦并快乐着或是累并快乐着,也没听到过那样的说法,但后来想想,其实有些事,经历的本身就是很好也很有力的答案。自己当初从县中学转到乡中学念书,最明显的干感受是乡中学教学条件比较差,教室和宿舍还都是平房,冬天取暖也是生火炉子,水房里的热水也永远没有热到滚烫的程度,城里孩子听MP3都快淘汰时,乡中学校园里许多同学拿着被我们戏称为“半头砖”的复读机听歌还觉得比较时尚……尽管现在回忆起来感觉那时候的条件苦,但那时置身其中,感觉却是真正快乐的,那笑容是那么的灿烂,笑声是那么的爽朗,感受是那么的温馨,发自内心的喜悦清纯的就如同空旷原野里洁白的雪。许多年后蓦然回首时发现,其实那时的条件也许是求学路上最苦的。我以为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感受而已,但同那时的几位同学叙旧时才发现,有这种感受的远不止我一人。不过有一个共同的认知是,那种苦涩到现在回想起来,却成了成长中的一笔财富。很多时候,人在条件好的情况下,回想起经历苦涩的日子时,最先受感动的往往是自己,也往往是那种经历与感动,很多时候都成了人生路上前行的动力。

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这是童年下雪天里不可或缺的记忆。等长大了,当自己站在雪地里看着一群小孩子欢呼雀跃的玩同样的游戏时,向他们投去的却只能是一个微笑。他们身上仿佛有自己童年时的影子,很清晰,但刹那间却又觉得很模糊,也很遥远。用自己小说中的一句话说,许多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一个昨天却隔了数年!

在乡里中学念书时,自己为写一篇有关雪的文章,下晚自习后迎着纷纷扬扬的雪在校园操场边上沿着砖砌的跑道走了很长时间,想象着回宿舍后要能围着烧得正旺的火炉写文章,那也许是件惬意的事,但那时候乡中学宿舍里虽然是生火炉子取暖,但出于安全考虑,晚上睡觉前,火炉子全部要熄灭。回宿舍文章没写成不说,还差点因为在外面冻得时间长而感冒了。全部睡下待执勤老师查过之后,宿舍有同学听着外面嘶吼的风声黑灯瞎火地起哄,唱那时流行的一首歌,什么北风呼呼的刮,雪花飘飘洒洒,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再后来就是什么狼爱上羊了还爱得疯狂。我们其余人边听边笑,有人说这小子是冻得抽风了。记得那次下了一夜的雪,早上起来外面白茫茫厚墩墩的一片。上完早自习后回宿舍,有人生着火炉子后到外面用铝壶装了满满一铝壶雪,放在火炉子上融化加热后洗脸,更有例外的说用雪洗脸能够美容,说着到外面未经踩过的雪地里直接捧上雪往脸上搓,一口气搓了一阵子后,仰天长叹地说句粗话:“真他妈的爽啊!”这事儿传到同班女生那里后,把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给打击了,说咱班那宿舍的男生是不有毛病啊!值日扫雪时,有男生拿着那种用竹条扎成的扫帚,摆着弹吉他的姿势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我们听后大呼过瘾,唱的人以为我们是真夸他,但唱完之后的评价是跟狼嚎差不多。

有年冬天去北京忙电影剧本的事儿,回家乡后刚好飘起了雪,那也是家乡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事后我还写了一篇题为《踏雪有痕》的文章,也算是弥补了当初在乡中学冒雪找灵感却没写出文章的遗憾。

人们常说瑞雪兆丰年,以今冬的落雪希望来年能有好年景,而每当我独自站在雪地里感受静静地落雪时,总希望自己写作时文字也能够像飘落的雪花一样,纯洁、剔透、飘飘洒洒,到最后落下来定型时,筑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眼下的第一场雪,我正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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