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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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主要人物设置
兰 子 女，三十五岁，菜农。
陈立志 男，三十五岁，兰子的丈夫，菜农和商人。
立志娘 女，五十六岁，双目失明，兰子的婆母。
五 儿 男，六岁。
四 黑 男，十岁，立志的四弟。
立志爹 男，五十七岁，兰子的公爹。
立 友 男，二十岁，立志的二弟。
立 强 男，十八岁，立志的三弟。
花 儿 女，十五岁，立志的妹妹
尼 姑 女，三十五岁，尼姑
画外音：
小时候，我常常听外婆说起溧水县城被侵华日军轰炸的事，外婆亲历了那段苦难而血腥的岁月，慢慢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想要记录下那段历史的种子。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也是侵华日军在我们的国土之上所犯下的又一滔天罪证。
1937年11月29日的午后，阳光温暖地照耀着大地，让人感觉暖洋洋的。溧水县城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就在这天，日本人的军用飞机空袭并占领了南京的南大门溧水县城，这时，离12月13日的南京沦陷仅仅半个月的时间。
故事大纲：
日本侵略军为了攻占南京城，于1937年11月29日用轰炸机轰炸了溧水县城，企图打开南京的南大门，顿时小城变为一片焦土，百姓死伤无数。
家住县城西头尼姑庵旁的立志一家在这次轰炸中被日军杀害了两位家人，且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激起全家人的愤怒。
为了躲避日军杀害，立志领着家人逃到了白马山下，搭建了茅草屋，安居在此。
从此，溧水县城沦陷，成了日军司令部。日军还联合汉奸成立了伪政府。小县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鬼子乱杀无辜，土匪猖獗。立志为了躲避抓壮丁，准备找新四军寻求出路。然而却被土匪抓去做了人质，他深知土匪是没理可讲的人，他们一旦拿到需要的东西，人是不可能再放回家，强行留在山上做土匪。
立志乘着月色逃离了土匪窝点。
立志逃出匪窝后不敢回到自己的家中，只得躲在外面，稍信给家人,让家人借粮食放家里等着土匪上门追债。
立志带着弟弟们逃离家乡,参加了抗日活动.兰子在家,组织村里的妇女宣讲日军的暴行，号召大家团结一心共同抗日。
第一节
1、 美人山旁的胭脂河岸边 日 外
远方是一片焦黑的瓦砾和残墙断壁，有几处瓦砾上还冒着白烟。近处是森林密布的山林，在山的脚下，立志和一群男人们站在胭脂河边，愣愣地看着殷红的河水。
立志：（对天长叹）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开开眼啊！
立友：（拉了拉立志的衣角）哥，我们走吧，死人都掩埋好了。
立志：（对着山上看去）小鬼子害死这么多人，以后有人来认领尸体，还得告诉人家，死人都埋在美人山了。
立友：（紧了紧腰间的稻草绳）那是的哦，死了这么多人，太可怜了。我们如果不是出去做生意，恐怕也死在这里了。
有人跑来立志身边：（高声喊着）立志哥，我们这边的死人也埋好了，回去吧！
立志：（大步流星地迎着来人）就怕鬼子再来个回马枪，我们还是回去把家里人接到美人山上来躲一躲吧。
来人转身：（对着山上喊道）大伙都回去把家里的老老少少接来美人山躲躲，立志哥说了，鬼子如果来个回马枪就惨了。
众人一起向山下狂奔而去……
立志眼前浮现出昨日的街头情景。
2、 县城的街头 日 外
县城的大街上热闹非凡，人力三轮车穿梭于人群之中，卖烤红薯和冰糖葫芦的吆喝声响彻一片，游客不停地往返于店铺之间。
3、县城外的村子里 日 外
立志挑着货郎担边走便吆喝：买花夹子、红头绳哦—— 还有香烟、洋火、桂花糖——
4、县城西边的茅草屋前 日 外
县城的西面接近郊区的地方，一栋茅草屋坐落在尼姑庵旁的一片树林中，门前有一片大大的晒谷场。五儿和四黑在门前的枣树下玩耍，立志娘坐在茅草屋的门前竹椅上，眯缝着眼睛，注意力集中地听着一旁孩子们的动静。
兰子：（从屋内探出头，一面用围裙擦手，走了出来）妈，您还是回屋里睡一会儿吧，在外面别冻着了。
立志娘：（依然眯缝着眼睛躺在椅子里，漫无目标的注视前方）兰子，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下地干活去了呢，坐门口可以知道孩子们在干什么啊，不然小孩子跑出去玩水就麻烦了。
兰子：（来到婆母面前，搀扶起婆母）妈，您就不要管孩子们了，我会看着的，您还是回屋里睡会儿吧，午后一觉您是必睡的，不然会很难受的。再说您眼睛又看不见，就只管养好身子。
立志娘：（跟着兰子来到屋子门口）兰子啊，你可是我家的好儿媳啊，家里家外都是你在操劳，多亏你了。
兰子：（心里乐滋滋的，嘴上却说）妈，看您说的，您眼睛又看不见，俗话说长嫂为母嘛，孩子他叔也还小，您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情啊，由我来管着家您就放心好了。
说话间，一阵轰鸣伴随着爆炸声由远而近，兰子对着天空张望了一眼，感觉不对劲。
兰子：（拉着婆婆就往门外跑）妈，快走，一定是鬼子来轰炸了，前几天就听人说鬼子离我们不远了，这下可能是真的来了。
慌乱中，兰子扶着婆婆往屋子后面的田野里赶，就在到达田野的一刹那，一颗炸弹落在附近的屋子旁，顿时，火光冲天。
5、 屋子西北面五十米外的稻田干枯的水沟里
兰子把婆婆带入离家不远的一片收割完的稻田里，稻草一小堆一小堆地堆积在田里，田埂边的草有一人多高，遮住了田埂边的排水沟，连日的晴天，排水沟里并没有水，兰子把婆婆按在排水沟里，这才想起去寻找六岁的儿子五儿和十岁小叔子四黑，兰子从草缝里向外张望，一阵爆炸声又在近处响起，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兰子：（轻声地对婆婆说）妈，我们出不去了，孩子们也不知在哪里，急死我了。
兰子泪流满面，哽咽起来。这时，田埂上传来脚步声，兰子按住婆婆的头大气也不敢出，只听见有很多人在路上行走，不时传来一片叽里呱啦的声音，她也听不懂。忽然，有人说：“支那，死了，死了的。”
兰子和婆婆一动不动，待脚步声走远，这才放松了下来，兰子不时地探出头对家的方向张望着，屋子已经被火光包围。突然，兰子看到了揪心的一幕，只见一个日本军人的刺刀上悬挂着一个孩子。兰子不敢多看一眼，一阵阵揪心的痛，使她全身痉挛起来，不停地颤抖着。婆婆：（轻声问道）兰子，你怎么了？
兰子：（颤声答道）妈，我的五儿——可能——没——命了——
婆婆：（抓住兰子的手） 兰子，你看见了什么？小五怎么了？
婆婆一个劲地摇晃着兰子的胳膊，过了许久。
兰子：（忍住抽泣一把抱住婆婆的头）妈！我看见鬼子的刺刀尖尖上有个小孩，我想，那一定是咱家的五儿，这可怎么办哦，妈呀——
婆婆：（强压住悲痛，抚摸着兰子的背，轻声说）兰子啊，你要振作起来，再说，那么远你也没看清楚的，是吧？不能哭哟，引来鬼子我们就没有命了。
兰子：（这才恍然醒悟，跟婆婆抱得更紧了，哽咽着轻声地）妈呀，那分明就是我家五儿哦，那花格子的小裤兜是我昨晚刚做好给他穿上的啊。
立志娘：（眼眶里流下一串泪水，轻轻拍着儿媳的背）别伤心了，哦？他们那群狗日的在作孽呢。
6、田野 夜 外
夜幕降临，天渐渐黑了下来，兰子带着婆婆在田野里爬行，县城还星星点点地亮着火花，一股股浓烈的烟焦味随风而来。
7、美人山上 夜 山洞里
兰子和婆婆来到田野的尽头，钻进了一片树林里，兰子和婆婆在树林里往山上爬，在山路上艰难地摸索着，来到一个山洞旁。
兰子对婆婆说：妈，这里有个山洞，我们进去躲躲。
婆婆将脸转向兰子：是吗？（随后跟着兰子进到山洞里。）
兰子：（将婆婆安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嗯。妈，这是美人山，我以前来过山上采蘑菇，对这里熟，你就呆在洞里别走开，我去外面找点吃的。
立志娘：（松开拉着兰子的手）好，你去吧，要小心一点，别让鬼子看见了。
兰子：（一面往外走，一面答道）好的，您就放心吧。
8、美人山下的山林里 夜 外
兰子：（来到山下的山林里，借着微弱的星光，她拨开树叶对着县城的方向望去，只见县城依然是火光点点，自言自语）我的五儿和四黑也不知怎样了？
兰子来不及伤心难过，婆婆还在山洞里等着自己，于是，在山里寻找着可以吃的野果。在一株野柿子树旁，她摘下树上红透了的柿子吃了起来，然后将摘下的柿子装入衣兜。
9、山洞里 夜 内
兰子：（手捧野果走进山洞）妈，我找到吃的了。
立志娘：兰儿啊，你回来了？
兰子：（把手里的果子递给婆婆）：妈，是的，我回来了，拿着。
婆婆：（接过果子）你也吃点，别光顾着给我。
婆婆：（将手里的果子分出几个摸索着往兰子这边送）拿着啊。
兰子：（推开妈妈的手）妈，我已经采的时候吃过了，这是留给您吃的，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您也饿坏了。
这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兰子：（紧张地抱紧婆婆）妈不要说话了，外面有人走动。
兰子：（贴着石壁拨开洞口的茅草，眼前出现一群逃难的人）哦，是逃难的人。
婆婆：（抓紧兰子的手）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说不准他们有人知道咱五儿和四黑的下落。还有啊，咱家的男人们都出去做生意了，也不知现在他们在哪里？
婆婆说完便用另一只手擦着眼泪。
兰子：好的，我来看看。
10、山上的树林里 夜 外
兰子：（继续向外张望着，突然，她看见邻居小菊，兰子走出山洞，来到小菊身边）小菊，你也逃到这里来了啊？
小菊：（兴奋地拉住兰子的手）兰子姐，我们的家被鬼子轰炸烧掉了，我们幸亏住在城郊，在县城里的人估计都跑不出来了，听后来跑出来的人说街上到处都是死人。
兰子：（拉紧小菊的手）我也是急死了，我家五儿和四黑也不知在哪里，可能他们都没有命了，我亲眼看到一个鬼子用刺刀挑起一个孩子，那孩子很像我家五儿，想到这些，我的心都在痛哦——
小菊：（悲恸地拉住兰子的手）兰子姐，我们急也是没用的，我们家爹妈带着我儿在家呢，我是在地里干活听见轰炸声就赶紧躲在庄稼地里，这才趁着天黑来到山上的。他们也是凶多吉少哦。
兰子：（拉小菊坐了下来）哎，我们怎么这么命苦，这日本鬼子太没有人性了哦，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孩子们有什么错？再说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有什么错啊？他们乱杀无辜，早晚要遭报应的哦。
说完，兰子和小菊都用手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兰子：（搓了搓冰凉的双手）夜里还真冷，我找到一个小山洞，跟我到洞里暖和暖和去吧，总比在外面吹风好。
小菊：（跟着兰子站起来）好啊，找到山洞可以挡点风了，外面还真蛮冷的。
11、美人山上的树林里 夜 外
山下有人说话，兰子和小菊同时从山洞里出来，探头细听，只听有人议论着：刚才有人从街上过来说鬼子不在街上了，街上有人在救火呢，也不知道鬼子还会不会再来？
兰子：（扯起嗓子喊道）山下的人你们说的是真的吗？鬼子真的走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山下的人：（压着声音喊）反正马上是没有鬼子了，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还是小心点好，鬼子见人就杀。
12、山洞里 夜 内
兰子：（扭头拉着小菊往山洞里走）小菊啊，我们回家去看看吧。
小菊：（跟着走进山洞）好啊，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兰子：（来到婆婆面前）妈，你就在山洞里呆着，我和小菊先回家看看，山下的人说鬼子走了，但也保不准会再来，所以，您还是不要一起去的好，如果没事，我回头来接您。
立志娘：（拉着兰子的手）你们去吧，我眼睛看不见就不给你们找麻烦了，看看家里怎么样了，找找五儿和四黑。
兰子：（哽咽着）好的，我回去就是这个意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天保佑他们都能活着吧。
13、茅草屋前 夜 外
兰子和小菊乘着朦胧的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自家屋子门口，哭声与喊叫声连成一片。
兰子：（悲切地看着被炮火燃烧成一片废墟的屋子）天啊！我们今后住哪里啊！
小菊：（一面哭喊者跑向自家屋子门口）天啊，小鬼子咋就没人性啊，我们往后怎么活啊？
兰子：（六神无主地，一面寻找，一面大声喊着）五儿，四黑，你们在哪儿呀，鬼子走了，你们快出来吧，快把我给急死了。
兰子透过点点燃烧的火花看见了门口树上悬挂着人的肢体，场面惨不忍睹。
兰子：（对着树上喊）四黑，是你在树上么？五儿呢？不是和你一起玩的吗？
一群男人向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立志和老二立友，老三立强以及老爹紧随其后。
立志：（来到兰子的面前）兰子，你在跟谁说话呢？
兰子：（见男人回来了，立刻哭着拉起立志的手）立志啊，五儿和四黑不知去哪儿了，快找啊。
大家一起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赶紧吧，我们分头去找。是啊，赶快找找。
兰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自顾自地在前面跑，大家一起跟着。
立志：（跟在后面）兰子，你这是去哪儿啊？（兰子也不搭理，继续向前跑着。）
兰子：（跑到村头的路边，盯着地上孩子的尸体）五儿，是你么？
大家一起聚了过来。
立志：（抱起地上的孩子，转过孩子的头）五儿，你这是怎么了？
兰子：（拼命抢过立志手中的孩子，抱在怀里，用嘴亲吻着孩子的脸）五儿啊，你怎么出了这么多血？疼么？
立志：（大声地骂道）你个狗子日的小鬼子，孩子哪里招惹你们了？连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这是要遭报应的啊！
老爹爹：（上前接过孩子）把五儿给我，你们快去找四黑吧。
众人这才散开。
立志：（强压住悲愤）爹，我们去找四黑，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死都死了，活着的人还要过日子啊。
老爹：（满脸泪痕，用手挥了挥）去吧，快去快回，我等着你们的消息。
老爹：（用手轻轻擦着孩子脸上的血迹和泥土，颤声说）五儿呀，我的好乖乖，你就这么走了？我这爷爷还在呢，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老爹：（用手摸摸孩子浸满鲜血的衣服和裸露在外的肠子）乖乖啊，你疼了吧？是日本鬼子太坏了哦，他们没有人性，连你这么好的孩子都杀，还有什么事他们不能做哦。日本鬼子太欺负人了，人说打架也得要公平合理才是啊，好汉也不打手无寸铁的人嘛，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这点理他们都不懂？
老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群人哭着过来。
立志：（悲恸地）爹，四黑找到了。
老爹：（知道不妙，便慢慢扭过头来看向他们，颤悠悠地）在哪儿找到的？
兰子：（哭着抽泣着）在树上，被炸的七零八落了，呜——呜——
第二节
1、美人山的山洞 日 内
美人山的山洞里，兰子用手指给婆婆梳头。
兰子：（扭头看着一旁的老爹）爹，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我们还得活下去啊，立志已经带着立友立强他们去山上找吃的了，县城也没人敢进去，日本鬼子时不时的过来烧杀抢夺，县城已经成了空城了，刚上任的县长也不知跑到哪去了，一副无政府状态，哎！这政府也不组织人去打日本鬼子，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活啊！
老爹：（满脸泪痕地抬起头）兰子啊，多亏你哦，不是你，你妈恐怕就不在人世了，还不早被日本鬼子打死了？可惜我们家的两个孩子哦，这么小就没了，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你前面四个孩子一个也没有抓住，本想指着小五传代呢，这下可好，这狗日的小鬼子把孩子打死了……不过，兰子你也不要太伤心，你还年轻，可以再生的，只是我们家的子孙怎么就这么金贵呢？你不是请教过尼姑庵里的尼姑吗，说我们家小五命好。对了，尼姑庵里的尼姑呢？怎么轰炸过后就没有看到了？这下一定也没命了，尼姑庵跟我们家紧挨一起，我们家都烧没了，尼姑庵一定也被烧了哦。
兰子：（停下手中的活，低垂着头）哎，也不知尼姑妹子到哪里躲避去了，尼姑庵和咱家屋子一起被烧毁了，恐怕以后她也没地方去了。
立志：（领着尼姑进来洞里）爹，妈，兰子，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众人一起看过去。
兰子：（抢先拉着尼姑的手）尼姑妹子，是你啊，我们刚才还在说起你呢，可怜你以后也是没地方去了哦。
尼姑：（礼貌的看着老爹，神情呆滞地）叔，婶，你们都好的吧，兰子你们都还活着啊，挺好的。
兰子：（盯着尼姑）尼姑妹子，你没事吧？
尼姑：（眼睛躲闪着兰子的目光）没事。
兰子：（觉得有点不对劲，拉住尼姑）不对啊，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事告诉我吧，都是自己人，没有事的哦，说出来你会好受一点的，别逼出病来。
尼姑：（扑向兰子，趴在兰子身上抽泣着）兰子姐，我好没脸见人哦，轰炸的时候我就躲在尼姑庵旁的田坎下，结果被进入县城的鬼子发现了，鬼子把我给糟蹋了，他们好没有人性，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还好，他们没有杀了我，我也不敢反抗，不然已经没命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哎，在我寻短见的时候是你们家立志救了我。
尼姑眼前浮现出轰炸时的情景：
尼姑正在尼姑庵里忙着打扫卫生，突然听见由远而近的轰炸声，她跑出屋子，对着天空张望，是飞机带着轰鸣声和爆炸声来到县城的上空，有房屋着火了，人声鸡犬声响彻一片。尼姑赶忙跑向屋后的田埂，头顶炸鸣声不停地响起，顿时，尼姑庵陷入一片火海。尼姑跳下田埂，蜷缩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一群叽里呱啦的日本人从田埂上走过，一个鬼子发现了她，提起她的衣领，一看是个女人，便迅速拉开尼姑的衣服，几个男人一起上前将尼姑轮奸了。
鬼子一个个提起裤子走了，最后一个侮辱尼姑的鬼子看见一起的人都走了，他也迫不及待地提上裤子，忘了还有尼姑躺在地上哭，鬼子拿起地上的枪追赶着前面的人而去。
尼姑见鬼子走远，穿好衣服沿着田埂匍匐着爬向美人山。她来到一颗老古树旁，解下裤带正准备上吊自尽。
立志远远看见，就朝着这边跑来，一把夺过尼姑手中的裤带。
兰子：（将尼姑抱紧）妹子一定要想开一点，千万不要再寻死寻活的了，别担心哦，你还是我的好妹子，听到没有？好死不如赖活着，以后我们还得找日本鬼子算账呢，怎么能白白死了呢？
尼姑：（松开抱紧的手，羞愧地看向每一个人）兰子姐，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寻短见了。
老爹：（抬起头，悲愤地看向洞口）这狗日的小鬼子，我要把你们赶出去。
2、茅草屋 日 内
1937年12月4日溧水彻底沦陷，日本侵略军在县城设立了司令部，全城被焚成一片焦土，日军大肆烧杀掠抢，百姓四处躲藏。此刻，立志和兰子带领家人躲藏至白马山下，在家人的不懈努力下，在白马山脚下搭建了茅草屋。许多逃荒来的人都在这里搭建了茅草屋，与原先居住在这里的老住户共同形成了一个村庄。
茅草屋内的客厅里。
立志娘：（端坐在椅子里）兰子啊，你去看下你爹和立志他们回来了没有，一早就出去卖豆芽了，这会应该回来了吧。
兰子：（在厨房里继续忙着给框里的豆芽浇水）妈，我这就去村口看看，外面鬼子多，但愿他们没有遇到鬼子。
兰子：（一面说话，一面往门外走去）哎，这年头，让我们怎么过哦。
3、村头的路口上 日 外
村子西头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油油的麦苗和油菜在阳光下格外翠绿。一条走白了的田埂是通往集镇的唯一通道。
兰子不停地向集镇的方向望去，远远地一行人挑着箩筐往村子走来。
兰子：（迎上去）爹、立志、二弟、三弟你们回来啦，外面乱，妈和我都在担心你们呢。
立志：（看着兰子，愤慨地拉住箩筐的绳）怎么不是呢，在街上听人说，鬼子在县城成立了司令部，经常有鬼子去乡下杀人抢东西。前几天吧，鬼子就去了东屏那边一个村子。
镜头前是一户铁匠家办喜事，老铁匠家的门窗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家里家外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一群鬼子突然闯进院子，用枪对准胸前带着大红花的新郎官就是一枪，新郎官倒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院子里一片慌乱，鬼子叽里呱啦地喊叫着，不时用枪对准人群扫射。一个汉奸喊道：“你们都别动，用手抱着头在院子一旁呆着，不然就打死你们。”一些鬼子在屋里抢东西。
众人立刻停止喊叫，有人抱头往院子一旁走去，大家都跟了过去，稍稍安息了会儿，有人往院墙上爬，看守在院子里的鬼子举起枪将其打死，然后将老铁匠用绳子绑在门柱上，割下他的耳朵，一个鬼子奸笑着用手拿起割下的耳朵炫耀着。然后对准院子里的人群一阵扫射，倒下一片。
立志：（愤怒地）他妈的，小鬼子真没有人性。
兰子：（一面和男人们一起往家走，一面也愤慨地握紧拳头）小鬼子咋就这么没有人性呢，鬼子会不会也跑我们这里来啊？
立志：（悄悄地贴近兰子的耳朵轻声地）县城有人过来镇上劝说县城的居民回去住呢，说日本人是皇军，愿意让老百姓回县城生活，他们不会杀害老百姓的。
兰子：（扭过头，瞪大眼睛看着立志）你不会糊涂了也跟着回去住吧？
立志：（看了看四周，继续小声地）别嚷嚷啊，我又没说回去住，再说我们都在这里盖了房子，哪还有钱回县城盖房子啊。
兰子：（继续据理力争）有钱盖房也不行，那鬼子说的话能算话啊，一个不高兴，说不准又开杀戒了，我才不信他们呢。
立志：（继续小声道）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那个意思。
兰子：（扭头看着自己的男人）那你什么意思？
立志：（看了看身后的爹爹和弟弟们）哎，你就是性子急，我跟爹、二弟、三弟都商量好了，以做生意为名，去了解鬼子的行踪，把消息报告给游击队，让他们去打鬼子，不把鬼子赶走决不罢休。
兰子：（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这还差不多。
4、茅村屋 日 内
兰子：（和家里的男人们已经来到家门口，兰子一边说话，一边踏进家门）这才是有骨气的男人。
坐在堂前的立志娘：（听见声音，忙问）立志爹，你和孩子们回来啦？
立志爹：（跨进门）是的，立志娘，我们回来了。
立志：（和二弟三弟一起跨进家门）妈，我们回来了。
立志娘：（目光漫无目标地寻找着孩子们）哦，回来就好，我是怕你们遇上鬼子就麻烦了。
立志：（放好箩筐，来到娘身边）妈，我们会注意的，你不要为我们操心。
立志娘：（拉住立志的手，摸了摸立志的脸）志儿啊，你爹年纪大了，家里的事你要多担待点，这个家还得你做主呢。
立志：（拉着妈妈的手）这是肯定的，我会带着弟弟们好好干活的，我想好了，我们在山下开荒种地，一面再做些小生意，这样，我们的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立志娘：你有打算就好。
兰子：（将饭菜端上桌子，放好）你们洗好了手就过来吃饭吧。
第三节
1、 茅草屋 晚 内
兰子：（将饭菜端在桌上放好，全家人围坐在桌前，兰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们先吃吧，我等下就来。
立志：（端起碗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维持会的人又过来了，要登记耕牛、粮食和壮丁，我们可能要出去躲一躲了，不然给抓了壮丁就麻烦了。
立志爹：（停下吃饭，看着孩子们）你们出去躲躲，再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我和你妈还有志儿媳妇我们在家，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样的。
立志：（看向弟弟们）我们就去找游击队吧，不然被抓了壮丁还要逼着干坏事。
立友：（紧了紧腰间的稻草绳）妈的，我们就跟着游击队去打小鬼子。
立德：（抓了抓麻子脸）我也去，听说共产党的游击队都是好人，他们从来都不拿老百姓的东西。
立志：（夹了一口青菜吃下，一手端着碗，一手夹着筷子放在另一只手上）我明儿个去红蓝广叔家看看，听说新四军的一个大干部陈毅就住在广叔家，新四军是专门过来打鬼子的。
立志爹：那就去跟陈毅将军说，你们跟着他们打鬼子吧，总比抓了壮丁去杀害自己人强。
立志：（闷着头一个劲往嘴里扒饭，然后抬起头）明天老二老三一起跟我出去，我这就去找陈毅将军。
2、 茅草屋 夜 内
一盏煤油灯下，全家人围在桌前听立志说话。
立志：（绘声绘色地向大家讲解去找陈毅的经过）我走东庐山那边的山路转到秋湖山沿着山路到了广叔家，其实，红蓝镇上还驻扎了好多鬼子，鬼子不知道这里有新四军在广叔家，越是眼皮子底下越是安全。陈毅将军人非常好，让我们跟着游击队干，白天还是卖菜，晚上去摸清鬼子的窝点在哪里，我们的任务就是给游击队提供鬼子的信息。
立友：（摩拳擦掌，在堂屋中间沿着桌子转悠着）好！观察鬼子我最在行。
老爹：（看着孩子们）也不能大意的，鬼子有枪有炮，你们空手赤拳不能和他们硬拼，被他们发现了是要送命的，一定要小心。你们等会儿就去山洞里躲一下吧，听说有的村子晚上也在抓壮丁呢。
正说着话，一群蒙面土匪：（拿着土枪冲进屋里）快交出粮食、衣服和牲口，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土匪分头在家里乱翻乱抢。
一个土匪头目：（站在堂前用枪点着立志的脑袋）快说粮食都藏到哪里去了，家里不可能那么点粮食，听说你们家做生意还不错嘛，怎么会没有粮食？
立志爹：（带着哭声喊道）兄弟，我们是真的没有粮食了，就那么点全都给你们拿去了，哪里还有啊！
土匪头目：（一把抓住立志的胳膊）那成，把他给我带走，你们送一百担谷子到青龙山赎人。
说完，一群土匪给立志蒙上双眼带走，全家人呆愣着，不知所措。
3、 青龙山谷的茅草屋 夜 内
立志被土匪带进山里，关在一座茅草屋里，这个屋子是专门关押人质的地方，里间关押人质，外间是看守的土匪居住。两个看守的土匪在外间喝酒，不一会儿就趴在房门口的地铺上睡着了，鼾声响彻整个屋子，土匪手中的烟头掉落在被子上，被子的棉絮一闪一闪亮了起来，立志试图逃走，但又怕惊动了土匪。
立志：（来回看看土匪，来到土匪面前）兄弟，被子烧着了。
土匪熟睡中，没有理会，立志也不敢停留，拔开门栓，也没来不及穿外衣就着单薄的内衣往山下跑。
4、山下的田野 夜 外
立志来时被土匪蒙住双眼，也不知哪里是家的方向，只好对着一个方向跑，外面寒冷刺骨，朦胧的月色下依稀可见白色的霜洒在大地上，枯萎的树枝不时划伤身体，立志赤脚走在霜冻的地上，每迈出一步都很艰难。
4、村子旁的草堆旁 夜 外
走了很久，不知到了哪里，前方有一个村子，村旁有一个草堆，立志连忙钻进草堆里取暖。立志：（脑海里不停地默念着）走了很远了吧，土匪应该追不来了。
立志在草堆里不觉睡着了，突然听到鸡叫声，他估计不一会就会有女人们出来村头水塘里淘米做早饭了，就对着前方不远处的水塘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开始蒙蒙亮，一个穿着土灰色格子棉袄的女人来到水塘边，正准备弯腰淘米。
立志：（从草堆里探出头）大姐，我是被土匪抓了去逃跑出来的，你能借我一双鞋子和棉袄棉裤吗？逃走时没有来得及穿外衣，太冷了，我就钻进草堆里取暖了，麻烦大姐行行好帮帮我吧，日后我会感激你的。
女人：（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先是一愣，然后看向草堆）大兄弟，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会被土匪抓了去的啊，那些土匪可不是人了，他们什么坏事都做的出，这些杀千刀的，我回去给你拿些衣服鞋子来，你等一下哦，我去去就来。
立志：（依然露着头在草堆外双手护住两边的稻草）谢谢大姐，那就麻烦你了。
女人：（边走边头也不回的说）没事的，都是可怜人。
立志钻进草堆，不再露出头，过了一会儿。
女人：（捧着几件旧衣服和鞋来到草堆旁）：大兄弟，你还在吧？
立志：（探出头）大姐你真是好人，过几天我就来还衣服给你，日后定要感谢。
女人：（放下衣服和鞋子就往回走）大兄弟，不要你谢的，这是我男人的衣服和草鞋，家里也没有其他鞋子了，你先穿了去吧，总比光脚丫子强，我走了。
立志：（突然想起了什么，探出头）大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过来还衣服也好找到你，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你们村叫什么名字啊？
女人：（笑道）哈哈，这是戴庄村啊，我叫兰花，就住村西头。
立志：（兴奋地）啊？都到家门口了，还以为跑到哪里了呢。
女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立志）大兄弟你要小心一点，恐怕土匪还要去你们家找你的哦，还是先去亲戚家躲躲吧。
立志：（一面穿衣走出草堆，一面继续道谢）大姐真是好人好心肠，太感谢你了。
女人：（向着立志挥挥手）快走吧，不然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一面往水塘边走去。）
立志：（傻傻地笑笑）是的，我走了。
第四节
1、 田野里 日 外
早晨的田间小路上，立志穿着草鞋，一件不太合身的旧棉袄裹在身上，一根草绳系在腰间，代替了纽扣，一条土灰色的大腰裤子，腰间也是系了一根草绳。立志大步流星地来到离村子不远的大坝村，走进一朋友家。
2、 茅草屋 日 内
立志：（踏进家门，大声地）安顺哥在家吗？
安顺：（应声从房间来到堂屋）谁啊？这么早。
立志：（上前拉着安顺的手）安顺哥，是我，立志啊，你小声点，听我跟你说。
安顺：（一脸的惊奇）什么事啊，这么大惊小怪的，快坐下慢慢说。
立志：好。
安顺：（对着灶膛边喊）狗子他妈，你快倒杯茶过来给立志弟弟。
立志：（感激地）不用客气的，我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狗子妈：（端着一茶缸茶礼貌地递给立志）立志弟弟，请喝茶。
立志：（看着安顺屋里的女人）谢谢嫂子。
女人继续来到灶膛边做饭。
安顺：（坐在立志旁边的长板凳上）立志弟，你接着说是咋会事呢。
立志：（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烫的舌头直打颤）我是被土匪抓去山上逃出来的，也不敢回家了，怕是土匪已经找上门了，麻烦你去我们家一趟，告诉我爹妈，就说我已经逃到你家了，让他们不要急坏身子，你帮我在村子里借点粮食，还得麻烦你亲自送我们家去，把粮食交给土匪应该就没事了，反正是找不到我，他们也没办法。
安顺：（站起，背着手原地转悠）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就在我们家躲着，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
立志：（感激地）安顺哥，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安顺：哪要你感谢啊，这不是咱穷人帮穷人嘛，哪有那么多礼行？
立志：（噙着眼泪）不说感谢的话了，你去吧。
安顺：这就对了，你先去狗子的床上躺下，睡一觉，夜里遭了多少罪啊。
立志：（感激地看着安顺）这怎么可以？
安顺：（拉过立志的手往里间推）快去睡吧，狗子这会儿已经出去放羊了。
立志随安顺来到房间。
安顺：（对着外面高声的）狗子他妈，你早饭做好了喊立志弟起来吃点再睡，我先出去一下，就不要等我吃早饭了，我还有急事替立志弟去办。
狗子他妈：（在灶膛边，往灶膛里加柴）好的，你就去吧，我听见你们说话了。
3、 安顺家茅草屋 夜 内
立志一觉醒来已经是天色转黑，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外面，堂屋里亮着灯，他正准备穿衣，安顺走了进来。
安顺：（递上几件衣服）立志弟，你醒啦，我以为你要冻病了，还好你这牛一样的身体，快把衣服穿了，吃晚饭了，这是去你家拿来的，粮食我都给你送家里了，土匪那边的事还没完，你就不要管了，在我家住几天再说。
立志：谢老哥了，我吃完饭还是连夜去洪兰我老丈人家吧，白天人多眼杂我不敢出去。
安顺：好吧，你路上要小心一点。
立志：是的，我还要把二弟三弟都带走，他们在家恐怕要被抓壮丁的，安顺哥，你也要当心点，别被抓了壮丁。
安顺：是的哦，我这正准备出去躲躲呢，哎，到处都是鬼子在杀人放火，能去哪里哦。
立志：（双目圆瞪的看着安顺）他妈的小鬼子哪天才能被赶出去哦，不行就跟我一起去找新四军打鬼子。
安顺：（头摇得像泼浪鼓）不行，不行，我不像你，我家有老人和孩子，我不能离家太远，再说打鬼子是人家当兵人的事，我们小老百姓没有抢没有炮的，怎么打鬼子嘛。
立志：（语重心长地）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可以不直接打鬼子，把鬼子的活动情报送给游击队，让他们去打啊。反正现在说了你也不懂，去见了新四军你就知道了。
安顺：（疑惑地看着立志）你哪知道的？
立志：（小声地）我去见过新四军的大干部陈毅将军了，他可是个好人，反正是你见了就知道他的为人了，我是走四方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别说，这新四军，我真还没见过，这么好的部队，这么好的官，跟着他们干准没错。
第五节
1、 田野里 夜 外
立志乘着夜色回家。
立志：爹，妈，我要马上趁着夜里带立德立友去找新四军去，你们在家要保重。
老爹看看立志娘，立志娘一脸的不舍：去吧，路上要小心，别被鬼子发现了。
立志爹：你们准备一下，换洗的衣服还是要带的。
立志：好。然后兄弟三人去屋子里准备。
立志领着立友立德乘着夜色，翻过东庐山，越过秋湖山，来到洪蓝与石湫交界的一个小山村，这里就是立志岳父的家。村子离县城近，还有小茅山作掩护，应该可以逃避抓壮丁。
立志：（敲门）爹，妈，你们快开开门啊，我是立志。
兰子爹：（躺在床上惊奇地坐起）是志儿啊，怎么这么晚来？
立志：爹，你开门让我们进来再告诉你。
兰子爹：（一面穿衣，一面往大门走来）：志儿，我来了。
2、 兰子娘家茅草屋 夜 内
兰子娘从厨房端着热腾腾的面条，往堂屋走来。
兰子娘：志儿，快跟弟弟们过来，吃点面条暖暖身子。
立志：妈，你就别忙活了，这大半夜的，还麻烦您老为我们忙，真的对不住了。
兰子娘：（看着狼吞虎咽的三兄弟）这有啥关系啊，不麻烦。
兰子爹：（也陪着吃面）你们真的想好了啊？打鬼子是要掉脑袋的哦。
立志：（昂起头）不打鬼子连家都没有了，把鬼子赶走了，就是把性命给搭上也是值的。
兰子爹：（抓了抓头皮）如果大家都这么想就好了，小鬼子的日子是长不了的，就是担心歪。
立志：（放下筷子，用手抹着嘴）爹，不要为我们担心，我们只是给搞点鬼子的情报，机灵点，应该还是没事的。
兰子爹：（放下碗筷，起身往灶门口走去，指着一堆稻草）你们吃完了就去地窖里躲着，免得被人看见抓了壮丁，兰子她叔家的老三被抓壮丁走了，你们还得要处处小心点。
立志：（看着两个弟弟，接过话）好的，爹你先去睡吧，我们一会就下地窖里休息一下。明晚我去跟新四军见个面，看他们怎么安排。
立志爹：就这样吧，你们先去地窖补补觉。
3、 白马山下的茅草屋 夜 内
一群女人拿着活计围坐在兰子家，大家七嘴八舌说开了。
兰子：（低头纳着鞋底）姐妹们，你们都别慌，我们要支持男人们去打鬼子，不要在家等着被抓了壮丁。
村民甲：（用竹针打着纱线衣服）兰子姐，我都快急疯了，维持会的人上门把我家有几头耕牛、有多少粮食，几个壮年的男人都登记去了，我都害怕死了，万一维持会的人来我家抓壮丁抢粮食该怎么办啊？
村民乙：（左手拿着棉花条，右手捻着线轱辘）谁家没有登记啊，我们家不是也登记去了么，那也担心不了啊。
兰子：（依然低头纳着鞋底）大家都别怕，维持会的人也不至于来家里抢粮食，他们是想知道当下有多少粮食、耕牛和壮丁，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给我们吃的，听说维持会是日本鬼子让成立的，肯定是有什么毒召了。
村民甲：（放下手中的活）兰子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兰子：（抬头拉着线）谁帮我们打鬼子，我们就听谁的，大伙儿说呢？
村民甲乙丙：是啊，我们就听兰子姐的。
兰子：（依然忙活着）我们先等消息，等我男人和新四军联系上了再说，听说新四军是专门过来帮助我们打鬼子的。
村民甲：好啊，非得把小鬼子赶出去。
兰子：（拉着鞋底，头也不抬的）我们在家先多做些鞋子和衣服，男人们在外需要穿的哦，男人们出去了，我们女人在家一定要把家看好。
村民乙：（绕着棉纱线，低头打着线轱辘）嗯，兰子姐说得对，把老人和孩子们服侍好，这样男人们才能安心。
4、 秋湖山脚下的一排青砖小瓦屋 夜 内
广叔坐在桌子的上方，立志、立友、立德分别坐在桌子其余三方的凳子上，每人面前一杯茶伺候着。
广叔：（比划着说）你们跟着新四军保准没错，陈毅将军出去有事了，他交代话让我转告你们，过些天是龙王庙的庙会，让你们去那里装作做生意，看小鬼子的动静。一有情况马上派人过来传话。立德是有文化的人吧？这样好了，立德就去参加区里的青训班吧，在那里你会学到很多知识，回去准备下行李，到时候派人去接你。
立德：（弯腰答谢）谢谢广叔，我会好好学习的。
广叔：嗯，老师们会告诉你为什么要抗日的道理。在那里有“递步哨”的人把鬼子的信息一步步传给我们的人，鬼子到达前半小时，我们的人一般都知道了。所以集训期间还是比较安全的。
立德：（好奇地）广叔，“递步哨”是什么组织啊？
广叔：（看向大伙）“递步哨”是自发的群众组织，依靠群众在敌后迅速传递信息的组织，也就是通往敌人伪据点各要道上的村庄，都指定专人作为“递步哨”，鬼子如果出据点骚扰，靠据点最近村庄的“递步哨”立刻把信息送给下一个村，下一个村再把信息向前传送，这样，鬼子出来骚扰的信息就可以迅速传往我活动地区，往往是鬼子还没到，我们就知道了。
立志：（看向弟弟们，然后看向广叔）好啊，这么快就有任务，我们一定好好完成。我替立德感谢广叔了。
立友（兴奋地）太好啦，我们就去卖甘蔗，再带些红头绳花夹子什么的去卖。
广叔：（咳嗽了一声，接着看向三兄弟）你们尽管放心地去做生意，这大白天的谅他们没那个胆去庙会抢人抓壮丁，一般都是在家里被抓壮丁走的，但也保不准不出意外，处处要小心为好。
立志：（往嘴里压了口茶）是的，广叔放心好了，我们会灵活机动的。
一个年轻女丫鬟过来往杯子里加水，立友目不转睛地盯住女丫鬟那白皙的小手。
立志：（用手拉了一下立友的衣角）立友、立德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立友立德：（站起身）那好吧，我们回去了。
广叔：（站起身来）那就不留你们了，早点还回去做做准备吧。
三兄弟：（齐声道）好的，广叔留步吧。
广叔：那好，我就不送你们了。
5、 乡间的田埂上 夜 外
夜色笼罩着田野，淡淡的月光如水般洒向大地，远处是山的剪影，不远处有一些农舍散落在田野里。三兄弟走在乡间窄窄的田埂上，轻轻说笑着。
立志：（严肃地）立友啊，你要放规矩一点，不可以一直盯住女人看，那是不尊重别人的啊，你知道不？
立友：（轻声笑道）我哥哦，我不就是看看她那小手嘛，那白嫩，我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手。
立德：（敲了一下立友的屁股）看小手也是冒犯别人的。
立志：（笑出声来）是啊，江湖人得懂规矩才是，不然是走不出去的。立友啊，你想女人了吧？等小鬼子被赶走了，哥张罗着给你找个好看的闺女，娶回家。
立友：（嬉皮笑脸的）那好啊，哥，是你说的哦，要说话算话哦。
立志：（严肃地）哥什么时候说话不兑现的啊？我说到做到，就放心好了。
立德：（玩笑地）哥，那我的婚事也交给你了哦。
立志：放心，我会给你们做主找个满意的女人娶了的，放心了吧？
立德立友：（笑着）谢谢哥。
立志：（严肃地）男人要有男人的样，不要那么轻浮，不要看到漂亮的女人就不能自己了，那是不行的。外面漂亮的女人多了，但你不能每个都喜欢吧？只能喜欢一个女人，喜欢一个跟着我们要过一辈子的女人，你们听懂了没有？
立德立友：哦，听懂了。
立志：（继续道）只有身子正了才会有女人喜欢，才会受人尊重。
立友：（嬉皮笑脸地）难怪我哥那么有女人缘，原来如此啊。
立德：（打住笑）你别说咱哥就是个正直的好人，有那么多女人喜欢咱哥也是正常的，可咱哥就是喜欢咱嫂子一个人，多让人敬佩啊。像广叔家的那个丫鬟虽然白点，跟我嫂子比差远了。
立友：（依然嬉皮笑脸）哎，我看那丫鬟蛮好看的，广叔家真牛，家业那么大，还有丫鬟伺候，真羡慕。
立志：羡慕什么呀，那是广叔比我们早从河南老家来这里，他先前也是做生意起家的，然后才有了这份家业，是他自己凭能力挣来的哦，我们有的是力气，好好干，我们也会有这一天的。
立友立德：（相互对视着）哦。那我们也好好干。
6、 立德带着行李跟着来人前往集训地赶去。
龙王庙：日 外
龙王庙的门口，下面是石板台阶，两旁是山林。大门外的两个大大的香炉里冒着白烟，香炉的正面写着两行小字：七七在这里，上七下七金在七里。一些识字的游客默默念叨着，猜想着。赶庙会的人比往年少了一些，大家是怕有小鬼子过来烧杀掠抢。
立志和立友挑着甘蔗和妇女喜爱的各种小饰品摆放在山路的两边，他们不停地吆喝着。突然，赶庙会的人群骚动起来。
游客甲：（高声地）鬼子来了！快躲起来。
立志抬头看向山下，一群扛枪的鬼子正向山上走来。
立志：（边拉着立友往树林里跑，一边对立友吩咐）你快去告诉广叔鬼子来龙王庙了，自己要小心点，必须把话传到。
立友：（四下张望着）晓得了，你就放心吧，我走了，你也要小心。
立志：（来到一片茂盛的杂树丛，蹲了下来）好，你快走吧。
立友飞一般跑开。立志眼睁睁看着一群鬼子来到龙王庙，他们对着门口的香炉看了许久，其他鬼子全部散开，留下两个鬼子在香炉边转悠，背着手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很久，一个鬼子拿起手中的长枪，用前端的刺刀砍向香炉，只听见有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鬼子连砍数下，香炉只是掉了一块外层的漆，露出了金黄色的金属。
立志：（瞪大了眼睛，轻声喊道）啊，金香炉！
鬼子嘴里叽里咕噜，喊来一群鬼子，正欲将两个金香炉抬走，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不许抬走。
鬼子循着声音看去，见一个汉字从树林里钻出，鬼子举起枪，扳动枪栓，一颗子弹打在汉子的胸口，汉子应声倒下。
立志：（愤怒地握紧拳头，轻声地）一群强盗，畜生！立友啊，你快带广叔他们过来打鬼子吧，把我们祖宗留下的宝贝夺回来呀。
鬼子将宝贝运走了，龙王庙前留下一群愤怒的游人。
过了不久，立友带领广叔和游击队的同志赶来。
立志：（上前拉住广叔的手）广叔啊，你们来迟了，小鬼子杀人了，把龙王庙前的金香炉给抢走了。
广叔：（惊奇地）你怎么晓得是金香炉的？不是一直都放在庙门前的吗？也没有人说它是金子做成的啊。
立志：（焦急地）广叔唉，我也是能够认得几个字的，那香炉上有两行小字的。
广叔：（镇定地）那字是怎么写的？
立志：（抓着头皮，思考了会儿）好像是“七七在这里，上七下七金在七里。”那鬼子用刺刀把香炉给砍了，掉下一块漆，露出了金黄色的金属，那么多人都搞不动，那么沉，一定是金子做成的啊，什么东西会那么沉啊？
广叔：（皱起眉头思索着）这样说来应该就是金子了。
立志：就是啊，这香炉和龙王庙一起留存下来的，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那可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宝贝啊。
广叔：（悲愤地看向大家）以后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了，今天我们损失了两个金香炉，还打死了一名群众，这小鬼子太没人性了，我们要团结起来，奋起反抗啊，要把小鬼子赶出中国。
广叔：（挥挥手）大家都回去吧，这兵荒马乱的，光是祈祷神灵是没用的，我们还得拿起武器跟小鬼子拼啊。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高喊：我要参加游击队。
其他人：我也要。
众人：我也要。
一群人过来报名加入游击队。
第六节
1、立志家的茅草屋 夜 外
夜色朦胧中，一群手拿长枪和长刀的男人走在村旁的小路上，立志家的大门紧闭着，这群人来到门前用脚踹开立志家的门，来不及躲藏的立志娘、媳妇还有大妹子花儿听到踹门声一起蜷缩在角落里。
来人进到屋子，开始到处翻找。一个领头的男人高声喊道：快把稻子、油、衣服，钱都拿出来，要老实一点。
立志娘：（颤抖着）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你们看着拿走吧。
男人：（用枪柄托起瑟瑟发抖的花儿的下巴）哇，还挺漂亮的。（放下枪一把拉住花儿的手）跟我回去，今天老子要定你了。
花儿：（哭着跪地）大哥，求你放了我吧。
立志娘：（也跪下，哭着祈求）大哥你们行行好吧，小女才十五岁，还小，就放过她吧。
男人：（一脚踢开立志娘）滚！放了也可以，你把藏起来的粮食和油都拿出来啊！没有吧，就别怪老子不讲理。给我带走。
兰子：（气愤地站起来指着男人）“你们还是人不？连老人都不尊重，你们家没老人啊？”
男人：（怒目圆瞪）怎么？不服气啊？我就不尊重你家老人了，看你敢拿老子怎么着。（抬起右脚将立志娘踢翻在地）老人在地上呻吟了几声就不再动弹。
兰儿：（上前抓住男人的衣襟）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土匪！
男人：（将兰子撂倒在地，踢上一脚）去你妈的，跟我斗，没长眼啊！
床上有孩子的哭声。男人对着孩子大喊：给我把小孩的衣服扒光带走，把被子也给带走了。
兰子：（声嘶力竭地）不要！我的儿啊！（上前去抢孩子）
土匪：（用枪抵住兰子的胸口）再敢喊叫，老子就放枪了。
兰子扑上前抱住自己的孩子，土匪的枪响起，子弹打穿了孩子的头部，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孩子不再哭泣。
兰子：（哭喊着）我的儿啊——
土匪将花儿带走了，留下哭喊的兰子，哭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兰子哭着哭着，便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正好看见躺在地上的立志娘。
兰子：（放下孩子扑了过来）妈！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妈！
（兰子摸了摸妈妈的脸，将自己的脸贴上）妈呀——你怎么了嘛？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别吓唬我啊——
太阳爬上山岗，大地开始沸腾，鸡叫声，犬吠声，还有麻雀的叽叽咋咋声将整个村庄都闹翻了。
兰子还在哭，她瘫坐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不知什么时候老爹站在门前。
老爹：（惊奇地看着家里的一切）兰子，这是怎么了，你妈怎么了？我的六儿怎么了？
兰子：（突然起身跪下）爹！我妈她——她和六儿被土匪打死了，还有花儿也被土匪抢走了——爹，这可怎么办啊！
老爹：（也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这日子让我们咋过哦——不是日本鬼子就是土匪，这家还像个家吗？
兰子：（有气无力的）爹，我想好了，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国家都亡了，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爹，我也跟着立志他们找共产党去。
老爹：（用平静的眼光看着兰子）去吧，没有国哪有家啊！
兰子走在乡间的田埂上，一步三回头，她要把这里的一切收进眼底，她要去找立志也要加入中国共产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