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一言不发,趴在爸爸的肩上,两只眼睛滴溜溜转,裂开嘴巴笑着。
“到家了,柱子哪也别去,你这脚不能到处走动,就躺门口竹床上玩吧。”这竹床,也就是用手指宽的竹条编织的长方形桌面,桌子的腿部都是用整颗毛竹制作而成,整张的桌子用料全是毛竹。
到了夏天,每一户村民都将竹床搬到门外的阴凉处吃饭、纳凉、玩耍。
而到了晚上,全家老小都围着竹床乘凉,老人和孩子就躺在竹床上,旁边坐着的大人们会用蒲扇给竹床上的人驱赶蚊子。
也许是桌子的形状像床,人们都称呼这样的桌子为竹床。而有些人家是用杂树或木头制作的和竹床一模一样的桌子,这些桌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用一根铁钉,它们用途也都是一样的,但后者被称作“春凳”。
朱志奎将柱子放门前枣树下的竹床上,自己走进屋里。这早晨起来忙到现在也不感觉累,要在早些天,那是绝对走不动路了。他拿来一本小人书递给柱子:“给你看小人书,不要下来,不然你这脚会发炎好不了。”
柱子接过小人书翻看起来。
萍萍娘来到灶台边,看了看灶膛里丫壶炖着的猪心肺,一股尿骚味弥漫着屋子,她皱了皱眉,拿出来放在灶台边,喊道:“志奎啊,你来把这猪心肺给吃了。”
“好的,妈,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好,我去洗衣服了,在灶台边,你自己搞了吃,萍萍和你爹都去队里干活了,你吃完了就自己睡一觉。”
“好的。”朱志奎将丫壶里炖烂了的猪心肺倒入碗里,拿了双筷子,坐在门边吃了起来。
柱子见爸爸吃得那么香,问道:“大大,好吃不?”
“好吃,非常好吃!”朱志奎一边喝汤,一边眼睛瞟着柱子,嘴角露出怪怪的笑。
“我也要吃。”柱子馋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手里的小人书定格在那里,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爸爸。
“好,给你吃一块。”朱志奎起身另外拿了一双筷子,夹起壶里的一块猪心塞进柱子的嘴里,问道:“好吃不?”
“好吃,真香啊!我还要吃一块。”
“好吧,好吧,那就再吃一块。”
“大大,我还没有吃到鸡蛋呢。”柱子忽然想起鸡蛋来。
“等会儿大大给你煮着吃,以后做事可不能大意了。”
“好的。”柱子突然将目光集中在枣子树上:“大大,我看见枣树顶上有一颗枣子红了,我要吃。”
“这就不行了,枣树多高啊,我采不到,用棍子打吧,其它没有成熟的枣子就掉下浪费了。”
“不嘛,我要吃。”说完,柱子又抹起眼泪来,他知道,哭,肯定会管用,这一招百试百灵,他用手留出一点缝隙看着爸爸。
这个举动当然没有逃过爸爸的眼睛,朱志奎装作生气的样子:“你再哭闹我就生气了,真是无理取闹。”说完转身进屋。
柱子见爸爸生气走了,就停止了哭声,自个儿翻看小人书。
其实,朱志奎回家是给柱子煮鸡蛋的,当他拿着煮熟的鸡蛋来到柱子面前的时候,看到柱子那开心的样子,他心里也乐滋滋的。
转眼间,孩子们都上学了,柱子烫伤的脚没有留下任何疤痕,朱志奎的结核病也痊愈了,北庄村的结核病人除了一个年轻人外,其余的人都好了。
这个年轻人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好好坏坏,原本就瘦高个的人,这下就更显瘦了,生病前谈好的女朋友也告吹了,或许,他是心情不好才影响了疾病的恢复。朱志奎交代他继续治疗,将病人交给小陈,又被召回到张家村上班。
朱志奎刚走进张家村村头,就有村民喊着:“朱医生回来啦,以后看病就方便了。”
朱志奎点头和田里干活的每个人打招呼。
“朱医生,你终于回来了,你走了以后我们看病多不方便哦,这下好了。”
朱志奎来到医务室,刚放下行李,就有人进来:“朱医生,你快帮我看看,这娃头上的一个大脓包,闹死了,你看咋办?”
朱志奎撩开孩子的头发,一个大大的,又红又肿,顶部还有个脓头的包,他转身对一旁的小张说:“那把剪刀过来,把周围的头发给剪了。”
小张转身去拿剪刀剪头发,朱志奎赶忙去准备物品,只见他拿来一个药水浸泡好的刀片,安装在刀柄上,又在酒精灯上烧红了刀片,用碘酒酒精消毒,这才来到孩子面前。小张已经将脓包周围的头发剪好消毒完毕。朱志奎拿起刀,在脓包上划开一个十字型口子,顿时,脓液顺着刀片流淌,用棉签将脓液挤完,然后将酒精纱布做成捻子塞进伤口内,他一面往里塞纱布,一面对小张说:“里面不要留下空隙,不然有空隙的地方还会生出脓液来。”
“哦——晓得了。”小张若有所思的样子,细心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