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快要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堂前的大公鸡准时开叫了,当第一声鸡叫响起的时候,曾广文弹跳般地坐起:“萍儿娘,你快醒醒,天亮了,要做早饭了,你去把锅里放水,我去烧锅。”
“哦,起来了,你先别动,听着孩子们的动静,等我把灶上收拾好了你再起床。”萍儿娘其实也醒来了,等着鸡叫三遍的时候再起来的,这不,没等自己起来,萍儿爹就喊起来了。她穿衣起床,点亮煤油灯放在灶台边,开始洗锅刷灶,去水塘边淘米、洗山芋,把洗好的山芋放里锅,用葫芦瓢在水缸里淘了几瓢水放进山芋锅里,再把淘好的米倒进外面的锅里,装满水,盖上锅盖。她来到房间,轻轻地唤道:“萍儿爹,你起来烧锅去,里锅是煮山芋,外锅煮粥,你听着点哦,不要把粥给煮漫出来。”
“晓得的,这几个孩子就交给你了,这要在我眼睛好的时候哪要这么烦哦。”曾广文一面穿衣起床,一面伤心起来。
那年夏天,曾广文在生产队插秧回来,感觉眼睛疼痛难忍,回到家一照镜子,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志奎还在各个公社做巡回医疗,哪去找他啊,交通不便,书信往来又慢,只能让萍儿带去邻县一个镇子的一家私人诊所去看眼睛,结果把眼睛给治的失明了。每每想起这事,曾广文心里就难受,自家有医生,整天帮助别人治病,自己的眼睛却没有人帮着治疗,悔啊,如果早点把志奎叫回来多好,自己的眼睛不就治好了吗?所以,志奎回村做赤脚医生最开心的就数曾广文了。所以,他像宝贝样的疼爱志奎。
等天放亮了,萍儿娘赶忙叫醒霞和柱子,他们两个一个放羊,一个放鹅,还要带上镰刀割些猪草回来喂猪。把小四子抱去琴琴的身边,轻轻对只有五岁的琴琴说:“看好弟弟,别让他摔地上。”勤勤翻了个身,嘴里应着:“哦。”然后继续睡觉。
萍儿娘把蚊帐整理好,然后开始忙着洗衣服。
萍萍和志奎也早早起床,志奎挑上一担大粪带着菜篮去了菜园。萍萍坐在门前的凳子上开始缝补衣服,然后去把村里的喇叭放上音乐,接上广播线,开始收播中央新闻。
等锅里的山芋发出诱人的香味,米粥也好了,萍儿娘把粥装进搪瓷脸盆里,放在一旁,把锅洗净,放上水对着灶下说:“萍儿爹,再把外锅点着了,烧水下面,就把鸡蛋打面里烧,等会儿放碗底下,免得孩子们看见了要嘴馋。”
等一切忙好,孩子们提着猪草,赶着鹅和羊回来了,萍儿娘给每人一碗米粥装好放在桌子上,霞和柱子把米粥喝完就装上几个山芋在书包里,蹦蹦跳跳去上学了。
朱志奎也菜园回来,把粪桶洗干净放好,把篮子里的菜倒地上准备摘菜,萍儿娘上前接过篮子:“你别忙乎了,快吃早饭去,一会儿你还要赶去张家村上班的,不要迟到了,不然要扣公分的。”
“好吧,妈,就劳驾你了,我吃早饭去了。”朱志奎正准备拿碗装山芋,萍儿娘一把夺过空碗:“去桌上吃面,都盛好了。”
朱志奎傻傻地楞在那:“怎么给我搞特殊了?不行,不行。给爹吃吧。”
曾广文立刻抢着说:“这哪成?你是我们家的男劳动力,再说你又是医生,不把身体养好了,怎么给大家治病?别推来搡去的了,这碗面就是你吃的。”
“我这怎么吃得下去么?”
“有什么吃不下的,你的任务最重,就应该吃好点,再说,你不也是难得回来吗。”
“好吧。”朱志奎吃着吃着,突然发现碗底下的鸡蛋,赶忙夹起一个鸡蛋:“爹,这面条和鸡蛋我都吃了,但你也要吃一个鸡蛋,不然,我就不吃了。”
“不行,不行,要给就给你妈吃吧,她比我辛苦。”
朱志奎将蛋放进旁边的碗里,萍儿妈笑着说:“你们这是咋了,推来推去倒是好了我了。先放那吧,等小四子起来了给四子和琴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