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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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冬至已过，进入数九寒天，呼呼的西伯利亚季风席卷着整个欧亚大陆，就是偏于一隅的晋西北黄土高原也不例外。
水瘦山寒，万物凋零，是这个时令的特征。农人猫冬，大地失色，好像季节凝固了似的。只有故乡那一缕缕炊烟，显示着农人的生存状态，还有不时传来的鸡鸣狗吠声、鸟儿的歌唱声，在寒冬里宣示着黄土高原的生机与活力。
清晨，当东方的鱼肚白从山坳里露出了半个笑脸，早起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活动。从沟壕，到半坡，再到山顶，一户户人家的烟囱开始次第冒烟。我们从中也可以判断，勤劳与懒惰，匆忙与散漫，精干与邋遢。人们常说：勤劳人家先致富，向阳花木易为春。在农村依据烟囱的冒烟，从一定意义上讲，是判断一个庄户人日子过得怎么样的“晴雨表”。
黄土高原冬天的天空是晴朗的，瓦蓝瓦蓝的，没有半点云朵和杂质，好像清水洗过一般，更没有大城市雾霾的笼罩，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早炊时分，农家窑洞烟囱那股浓浓的白烟，好像拉开了寂静山村的序幕。在没有风的日子里，炊烟扶摇直上，擎天一柱，好像原子弹爆炸的现场；如果西北风乍起，缕缕白烟准是一边倒向东南方向，好像内燃机牵引着一列飞驰北上的列车。偶遇阴天或雪天，由于大气压的作用，整个炊烟，好像大雾弥漫，覆盖着院落，笼罩着全村，久久不肯离去，像远去的游子，依依不舍。如遇刮忽乱子风，烟的方向摇摆不定，四处倒头。也难怪人们形容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为倒头风。
当日头高悬在半空的时候，农人们大多起床，吃过早饭，来到村委会大门外、戏台、广场，晒太阳、打塌嘴，或议论国家大事，或东家长李家短，自由自在，不亦乐乎!
农村的窑洞大多坐北朝南，当太阳的影子从窗户偏向东边的时候，按城里人的习惯，早已过了中午，然而，他们的中午才刚刚开始。
正午当时，炊烟四起，好像战场上的火力点一样，同时打响，整个村庄被白色的浓烟包围着，连成一大片。扑鼻而来的柴草味，让我这个归来的游子不禁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我经不住诱惑，猛吸两口，细细品味着这故乡的味道。
当浓浓的白烟袅袅散去，直冲云霄的一缕缕黑烟，冒出了烟囱，急急忙忙，快速升腾，这时各家各户的炉火已经很旺了。辛苦了一年的高原汉子，几个人围炉夜话，捣烧酒，拉家常。脱贫后的农民扬眉吐气了，谋划着来年乡村振兴的光景。当炉火着到红彤彤的时候，烟囱开始冒青烟，远远望去，与天幕融为一体。
冬日的斜阳好像来得更早些，北风吹过一座座黄土大塬，也吹落了太阳。
牧归时分，随着牧羊人的一声声吆喝，一头头羊在空旷的原野聚拢成一片，在一道道黄尘滚滚的山坳里向村庄进发。
每头羊，都寄托着主人的梦想，也承载着全家的希望！羊肉、糜米、山药蛋，这是养育了祖祖辈辈山里人的“三件宝”啊！
黄土高原窑洞上的那一杆杆烟囱又开始腾云驾雾了，烟雾沉迷在沟壕上空，弥漫在窑洞周围，迟迟不愿离开。
今年由于煤炭价格飙升，农人们晚上大多做饭用的燃料是柴草、秸秆，吃得饭也比较简单。因而，烟雾大，弥漫广，味道浓。
闻着烧过的柴草味，家乡味道油然而生，久违的故乡，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我的思绪，就像四处飘逸的炊烟，在整个小山村扩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