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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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城市，能去乡下走一走、看一看，也是蛮好的，可以体验一下农村的田园生活，顺便找回童年的记忆。
辛丑冬日，我回晋西北黄土高原农村老家小住一段时间，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多年不回老家居住的我，感觉到处都格外亲切，分外眼熟，我沿着崎岖的乡间小路在村里不停地走串，尽力找寻着往日的风物。当看到故乡的石窑洞、辘轳、碾磨、戏台、寺庙、大榆树时，我不禁触景生情，许多故事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帘一幕幕闪现。一边寻觅，一边捡拾，但唯独没有找到给我童年带来无限乐趣的鸟鸣声，鸟儿究竟去哪儿了呢？
带着这个话题，我开始了在大山里的寻找之路……
曾记得，冬季下了大雪，鸟儿们无处觅食，我和哥哥在自家院子里，打扫开一块空地，撒一把红糜子，用小木棒支起一个红柳条编制的筛子，待麻雀进入觅食，将与小棒连接的绳子另一端迅速一拉，馋嘴的几只麻雀就被罩住了，我们顿时会欢呼跳跃一通。套鸟这项活动，农村许多孩子都非常喜欢，也是我童年的最爱，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那时我的家乡，北方常见的鸟类大多都有，就是到了冬季，因为有各种各样的鸟留守，大山一点也不寂寞，反而显得非常有生气。晨起，喜鹊登枝叫喳喳，麻雀站在屋檐上，乌鸦呱呱震天吼，鸽子绕屋不离人，一幅人与鸟儿和谐共生的美丽画卷在高原人家展开。小时候，常听妈妈说，谁家喜鹊清早叫，不是有亲戚要来，就是有什么喜事要来临。这也表达了母亲对喜鹊这种吉祥鸟的好感！
农村是鸟儿的天堂，也是孩子们的乐园。村里和山外，除了最常见的喜鹊和麻雀，还有鸽子、乌鸦、斑鸠、燕子、布谷鸟、啄木鸟、老鹰、猫头鹰、大雁、野鸡、石鸡、半翅等等，所以在上学的时候，老师讲到鸟类这一章，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百闻不如一见。
记得童年放学，我和许多同伴一起，在大山里追逐野鸡、野兔的情形，眼瞅着快要追赶上了，突然，野鸡飞入了沙棘林，野兔也找不着了，不知钻入了哪一个窟窿，“狡兔有三窟”这个词，我这才理解了其真正的含义。每年放暑假，是我们农村孩子最快乐的时光，在大山里放牛、放羊，放飞自我，捅雀窝、掏鸟蛋是一种好奇和乐趣，全然没有考虑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事。战利品往往是羽毛还不够丰满的幼鸟，或者手里攥着的鸟蛋还有鸟妈妈的温度。刚刚躲过我们一帮顽童的一劫，或许迎来的又是毒蛇的侵扰。每种物种在大自然中的生存都不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也是如履薄冰劫难重重啊！
走进大山的树林里，还可以静听各种鸟儿的歌唱声，有时我们几个同伴互相模仿鸟鸣声，看谁模仿得最像。我想口技演员大概也是这样学来的吧，这是天籁之音，去哪里能请到这样的好老师呢!现在想来，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一种福利，不亚于什么金色大厅里的一场昂贵的音乐会。鸟儿们，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给人无限遐想，也给人们带来许多美的享受!我的快乐童年，就是在大山里，与鸟相伴的日子里度过的!
大山因鸟鸣而有生机，鸟儿依靠大山而安全。
为了寻找鸟，我起了好几个大早。但在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找到，令我很是失望。一天突然，随着当——当——当的声音，从一棵老榆树上掉下一些树皮的碎抹儿。我仰头循声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只可爱的啄木鸟，正在敬业的给一棵树驱虫治病。我赶快掏出手机，从逆光照片中只能看见一个美丽的剪影，给寻觅鸟的我开了一个好头，让我鼓足了信心。
村里没有太多的鸟，于是我急匆匆转向村外的大山。走进大山，我苦苦找寻，瞬间两只喜鹊从我头顶掠过，顺着飞翔的方向，发现一棵大树上停留着十几只喜鹊，正叽叽喳喳，不知是比赛唱歌，还是讨论人类与它们的关系。放眼望去，远处山坳里还有一片小树林，树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麻雀，足有成百上千只，山里人管他们叫“老家贼”。这边好像讨论得比那边还激烈，原来在村里大树上安家的喜鹊，现在已经搬到了高压铁塔上；麻雀也从屋檐下，迁徙到了大山里的树洞和山崖上。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背井离乡，举家迁走。
返回村里，我急切地向农村生活多年的老农求教，他们说喜鹊和麻雀迁徙都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它们为了躲避来自人类和动物的威胁，不得不选择远走高飞。至于一些鸟类的减少，与近年来农田里大量使用除草剂、农药有关，导致许多鸟误食而亡，还有的是由于生物链出现区域断档，而出现物种减少。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大自然中所有物种和生物生存的丛林法则。看来，来自人类的伤害，以及动物界的相互残杀，是许多动物迁徙，甚至减少的根本原因。
我呆在农村老家，经过一个月的实地考察，感觉到农村个别动物数量减少了，且种类也在下降。小时候，《乌鸦喝水》的故事妇孺皆知，现在让我们去哪儿找聪明的乌鸦呢？还有老师教的，《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母鸡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拼命与老鹰搏斗，是多么勇敢啊！面对下一代，我们怎么能够给他们讲清楚呢？
保持自然界的生态平衡，努力做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这是我们这一代人迫切需要做的一件大事，否则，人类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我们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不敢想象!
早在一千二百多年前，被誉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先生，在《江雪》中描绘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图画，希望这只是一幅唯美的画，不是现实生活！
但愿大山里永远能够听到鸟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