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稷山马首山马壁峪最南头,有一座历经1400多年的古村——铺头,她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在后稷故里。
初夏,从去云丘山的路上,过了圣王山庄,悠长的铺头小河就在路边,对岸一栋栋碧瓦飞檐的别墅,倚着森森古槐,远接蓝天白云,树随风舞,鸟声啁啾,一幅斑斓多姿的乡村图画!
穿过铺头新村,就是铺头古村,没有分界线,也没标注,左脚还踩在新村的水泥路面,右脚已踏上了古村石板道。走在起起落落的石板路,只见三面环山,一颗颗古树遮天蔽日,叶随风动,碧草连天,仿佛行走在世外桃源。一座座石砌房饱经沧桑,古老门楼上的砖雕木刻彰显出昔日的雍容华贵,像在诉说着一个传奇,诉说着一个朝代的文化氛围,诉说着铺头当年的繁荣。
在一处石砌老宅旁,有一棵经年的老槐树,蔚蔚然遮天蔽日。树上有一群鸟在婉转鸣叫,错落有致,跌宕起伏,声声入耳,这一声声鸣叫好似对铺头和大自然的礼赞。铺头用自己的田园记忆着,古树将一切铭刻,树的年轮里有铺头老一辈人的影子,仿佛储存这古村曾经历过的一切。老宅院、老门楼、老砖雕、老石磨、老石板路遗留的文字与痕迹,依旧诉说着当年的风风雨雨。
半道遇见一座小庙,从庙门两边的石刻对联来看,应是明代的“观音庙”,对联镌刻着“柳瓶恩布九州地;莲座香开七月天。”庙前挂满还愿的红灯笼,足见观音对一方水土一方人的庇佑呵护。
在小道旁,我看到了许多难以寻觅的中草药:败酱、白芷、黄精、紫丁香、枸杞子、益母草、地黄等。其实,山里、地里还有数不清的道地药材。
在老宅青石与老瓦上,绿茸茸的苔藓有如一小块块毡子,像岁月留下的浓重印记。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风吹雪飘,一旦逢春,这些绿色印迹就会醒来,开始又一个年轮的沁洇。
“山水有灵,亦当惊知己于千古矣。”远处青山如黛,绿云覆盖;近处草木葳蕤,蓊蓊葱葱。阳光隐匿,清风拂面,空气清冽,在这样的古村中游走欣赏,情不自禁。
古代凡是有河流的地方,无论是大江还是小河,都是人烟稠密的地方,都是经济社会发达之地,都是交通四通八达之地,都是文明程度较高之地,铺头村亦不例外,选择的地方具备舟楫之利、灵秀之美。在清代,村内较大的宗族是闫氏与贾氏,其中闫氏家族有一官宦闫隆,字傑,因治理乡里有功,受皇恩之赐,世代显赫;贾氏家族有商号“兴川号”,从甘肃省到铺头村,沿途都有贾家开设的生意铺子,往来旅途都住在自家商号。每年所赚银两,由镖夫用骡马运回铺头的“兴川号”。铺头真应了那句古语“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铺头人把文化蕰厚、民风淳朴、热情好客一直延续到今天。
历史有远有近,80多年前的抗日战争,铺头上演了抵抗外辱、保家卫国的一幕。那是1938年3月16日。这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盘踞在稷山县城的日寇即向距县城以北20华里的马壁峪进犯,因为那里驻守着抗日军队。日寇不断用大炮向马壁峪的山坡上轰击,抗日军队誓死应战,无奈寡不敌众,退进山中。随后日寇对铺头村进行了烧杀抢掠,杀害无辜百姓10人,烧毁266间民房,还烧毁了气势宏伟的古庙五龙宫,铺头人在家破国难前,宁死不低头,有志男儿纷纷加入抗日队伍。铺头的天云卷云舒,这些难以忘却的记忆,激励着一代代铺头人。
在铺头村还能看到耧耱犁耙,在田间还能观看古老的农耕方式,在不少农家的墙头上还能看到一溜溜锄头铁耙䦆头。组成一幅斑斓多姿的乡村诗意栖居图画。青山行不尽,绿水去何长,铺头人沐浴在一片曙光中。对于久居城市的人,铺头是俗世间最亲切的诗和远方,在这里能随意穿越到宋元明清,体验田园野趣的慢生活。
后来,我翻阅运城地名志,才清楚铺头村自隋唐时期就在此设驿站,也称驿铺。当时马壁峪向南可通往绛州、稷山,向北可通吉州、甘肃,在此设驿铺后遂成一村,得名铺头。村名还有一说:古时,入峪驮碳商贾及百姓川流不息,此处为必经之路,人困马乏,村里店铺林立,以供道人休息,到达此地即为走出绵延百里马壁峪的尽头,因此得名“铺头”。
“不识当年桃叶面。吟咏佳词,想像犹曾见。”真正认识铺头,是一件让人变得丰盈与美好的事情。感觉只有铺头那挺拔并立的峰林,蜿蜒柔媚的小溪,姑射山间的云雾,多姿多彩的花草,石径通幽的古堡老屋,这空灵古朴的古村落才能与这美妙的词句和意境相匹配。
在铺头新村一个巷子口,遇见一位正在用铁锨翻地的老者,他告我们准备在门前这块菜园子种豆角茄子,问他高寿几何,他笑而不答,伸出大拇指与食指作八字样(80岁),并让我们拿些菜园里嫩绿的韭菜和大葱,望着他布满皱纹的笑脸,别样温暖祥和。
时间在这里慢下来,想要享一份清幽安闲,得一份农耕文明体验,就来铺头;想要暂时远离喧嚣,于乡野间与大自然亲近,就来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