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着一部手机,一眼不眨的看着群里面发出的消息,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呵呵!又开始嚷嚷起来了,吵吧,闹吧,这群王八羔子,我是上了岁数,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吃不吃低保都无所谓,反正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大饥荒的年代我都活下来了,这不吃低保能死人还是咋滴?可是你们也太没眼头见识了,我可以容忍,可总有人会看不惯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就等着瞧吧。”陈老汉将手中的手机揣兜里,顺手拿出一支老旱烟点着抽了起来。
他坐在自家硷畔的磨石上,看着远方,眼中充满了迷茫,他今年已经是六十二的人,女儿出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年能回来看望他一两回他就心满意足,他现在双手双脚还能动弹得了,不想去麻烦任何人。差点忘了,听说他之前有个儿子,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过,好像是因为下煤窑,从此人就没了,年纪轻轻的,只有二十二岁,还没成家,怪可惜的。自那之后,陈老汉就变了,以前他总爱说说笑笑,不论是人见他,还是他见人,都会拉上几句,可现在他总是沉默寡言,见人有意躲着,要真遇上了,他依旧板着脸,你跟他打招呼,他也不会置之不理,只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习惯了。
陈老汉岁数在那里摆着,虽没有辈分关系,出于礼貌,因此我们都习惯性的称呼他一声陈大爷。陈大爷现在依然穿着缝补衣服,他不是没有新衣服,只不过是舍不得扔,更何况只是小小的破烂,缝上几针,不妨事。按他的话说,小的时候都是捡的穿,还是别人穿烂的那种,现在自己买得,破个洞,缝上一两针,没啥好丢人的,这可都是用钱买来的。
老汉不是没钱买新衣服穿,只是舍不得花钱,虽然自己的老伴这几年有病在身,可自己还能下地,一年下来还多少有点收入,再加上两个人的养老金,开销也倒没什么问题,可是他总有不得动的一天,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他先走,还是老伴先走,他是真的不想给自己的女儿添加过多负担;所以他不得不精打细算,留下一笔,为两人的后事做打算。
今年的冬,雪比较广,隔三差五的就下上一场,道路因此受到了影响,为此不得不派人清扫。陈老汉本想去清扫,可看到群里发的,没几个人响应,而且还怨声载道。他就气不打一出来,索性将手中的铁掀往墙上一立,回到屋子里睡觉去了。
本来扫个雪,也没什么,路不都走,扫了方便他人,也方便自己不是。可老汉气不过的是,往年扫雪也就那么三四个人,还是挣钱的,他也没什么怨言,人家出力,拿点钱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偏偏就是那些看似贫困,实则不贫困的还眼红,争着抢着去挣这个钱,要扫雪,可到了今年,集体去扫雪,不发钱,那几个贫困户,连头都不冒了。
老汉躺在炕上,翻过来翻过去就是睡不着,他就想不明白,这贫困户到底是个啥?有车有房,住在城里面也叫贫困户?看他们吃得,穿得,比我这六十二的老汉不知好了多少倍,一天车一开,麻将一打,钱送人的时候,咋就不贫困哩!我是老了,不想招惹是非,可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违背良心的事做多了,老天迟早不会放过。陈老汉牢骚了半天,拿起烟斗,吧唧吧唧抽了两锅水烟,将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给关了机,来电显示大队长。
陈老汉这一睡,就睡过了头,起来一看墙上挂的钟,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他下地做起饭来,手机依旧在一旁扔着,他也没打算开机。
直到第二天,他才开得机,那群里果然跟自己预想的一样,炸了锅,骂成了一片,有一个甚至扬言要去投诉,陈老汉一看,那不是二虎嘛?这个混小子,愣头青,我跟他说过多少回,咱们是平民百姓,平民百姓跟官斗,不明摆着找死?自古以来就是官官相护,所以民不跟官斗,他怎么又想当起出头鸟来了。于是陈老汉一个电话就给二虎打了过去。
“喂!陈大爷,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亏你小子,还叫我大爷,我给你说过的话,你都当屁使了是不是?”
“大爷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别跟我装糊涂,群里面的消息我都看到了,就你叫得最凶,还想去投诉,你小心遭殃着。”
“大爷,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咋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们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我现在穷的吃喝都成问题了,可贫困户申请了几回,名额依旧落不在我的头上。”
“好娃娃,你要还叫我一声大爷,就听我的,用不了多久,这些违背良心的事,就会公布于世,他们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大爷真的有天嘛?”
“有的,有的。”电话另一头,无奈地叹息一声,电话就此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