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与外婆花甲已过,进入古稀,二老虽上了岁数,可身体还算健康,外公有些耳聋,外婆腿脚偶有疼痛外,其它倒也没什么不适,外公在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兵,虽然已入古稀,可身子骨硬朗的很,跑得也比同龄人要快,走起路来也看不出那么驼背,然而外婆可没有外公那么好的腿脚,总是一个人留在家里,不是坐下看看手机,就是出去喂喂牲口。外婆腿脚不方便,跟年轻时所遭受的罪脱不了干系,经过母亲的讲解,我认为外婆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如果没有外婆,我想外公这个家早就破了。
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临近过年,随同母亲去外婆家,那一次外婆家里来了很多人,而外公也在这个时候从外地回到了家,他这次带回来好多衣服和帽子,为了一顶帽子,我和二姨家的孩子差点动起手来。外公很少留在家里,家里全凭外婆一个人来操持,他老是在外东奔西跑,可一年下来也不见得往家里带回多少钱,每一次看似去做生意,可到头来生意没做成,把自个儿的本都赔了个精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外公总是想着发财路子,可路子每次都在他信心饱满,对生活充满无限遐想的时候,半路上却断了坎,如同被人在冬天里泼了一盆水,不得不放弃。外公在做生意的事上,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总是一次次失败后,依然不死心,这条路行不通就换一条道,可道上也不通,他依旧不死心,为此没少跟外婆吵过嘴,外婆也没办法,娃娃一堆,要是自己不精打细算,这日子可不仅仅是苦那么简单,饿死个人都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从山西回到陕西这边,一家人吃不饱饭那还是小事,有时候甚至连下锅的米都没有,母亲对我说:“那时候,晚上饿的不行,只能用小瓜和西瓜来充饥”我想这一天两天还行,可时间长了人那来力气出山劳动,然而那时候的人日子虽然苦,可每个人的命都很硬,能够活下来的,都算是幸运儿。
外公的家不在山西,而是在陕西,为什么会去山西那边,我想跟外公爱东奔西跑有着一定的关联,去了山西那边,那边虽然也没钱,可那边年成好,吃还不愁,直到我大舅有病,又想到亲人全在陕西,于是辗转反侧又回到了老家,这一来二去,两头都没赚下个家底。回来后生活过得更是艰苦,而作为农民,其它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可没地,那就是天大的事,奈何自己的户当时迁到了山西,回到老家,老家的人却不看以前的情面,不让他们住下来,最后好在有人说理,外婆他们一家人才住了下来,种的地全是被抛弃的地,外婆他们就如同捡破烂一样,把那些不起眼的地重新开荒,这地自然好不到那去,一年下来打得粮食可能都坚持不到来年秋收。
在我的记忆里,上小学的时候,老百姓的日子已经普遍得到了好转,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因为黄色的米饭里加入了白色的大米,而食堂里每个饭盒里很少有人全部是小米,就算全是小米也会被蒸饭的师傅刻意往那些全是小米的盒子里倒入少许大米,这样同学们就不会去评头论足。然而当我每次随母亲去外婆家,外婆还是如同往常那样,勤俭节约,生活过得结结巴巴,我一开始也没发觉,每次去了外婆家,外婆总是拿出好的来给我吃,直到长大后,才明白,在我们吃上大米的时候,外婆家的日子还是清苦,只是外婆为了给我吃点好的,才会将平日舍不得吃得东西,拿出来,还有一点外婆不想在人面前装可怜,也许外婆已经习惯,或许说外婆已经认了命,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苦命人。
外婆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这种坚强从小时候就具备了,外婆腿脚不好,那是因为在小的时候受过得罪,跟我们现在遇到的小小困难就叫苦不堪,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外婆在十岁的时候就挑起家庭重担,一个人赶着驴去驮炭,不料驴在冰上踩了空,驴直接趴在冰面上,好在还有其他赶驴驮炭的人,帮助外婆把驴身上的炭卸了下午,才把驴蹄子从冰窟窿里拨出来,这来来回回,让外婆的裤腿子湿了透,回到家打着哆嗦,一条腿都麻木的失去了知觉”这样的苦,我们很难体会到。
“等外婆嫁过来,跟着外公去了山西,当我大舅出生后,外公也没怎么顾及这个家,而是让陕西这边一个十来岁的姑娘来伺候刚做完月子的外婆,这样过了十几天,那姑娘就哭着喊着要回家,外婆还未出月子,不得不徒步把她送走,来回差不多五十里路程”对于一个未出月子的人来说,走这么长的路,得有多大的毅力。而且那时候路上有狼出没,走在路上累了,也不敢多作停留。
外婆受过的苦,受过的累何止这些,拿外婆的话来说,要说起自己所受的苦和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想苦和累倒也不算什么,而真正让人觉得苦和累,却是人情世故。这种感受我想很多人都体会过,比如在你落魄或者生病的时候,身边的人可能不会给你安慰和帮助,而是讽刺与挖苦。
说实话,外婆从山西回到陕西,让不少人挤对过,直到日子有所好转,才走到人面前,不用再低声下气,也不用白天强作坚强,晚上偷偷以泪洗面。
这一切功劳,都应该归咎于外婆,要不是外婆的苦口婆心,外公也不会收敛了心,专心开始务农;就这样过了几年,生活才趋于稳定。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吃上了养老保险和外公当兵给予的补贴,二老再也不用在人前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