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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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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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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上苍


 

宋学镰

 

 

  除了天空,谁能拯救土地

 

干旱了这么长的时日    庄稼都卷裹了叶子   

草地开始泛黄    树林失去光泽   

就是河水    也散发一股股难闻的腥气

抗旱的人们    绞尽了脑汁   

以拯救    属于自己的粮食和水果

可旱情是整体性的

可怜的人呵    不管浇灌了多少

也不过如同衣服上的

一根丝    两根丝    三根丝……而已

 

雨终于下来了

这是上天宝贵的赐予

雨   不仅浇灌了喊着人定胜天口号的人们       

  所焦虑的那一点点庄稼

而且浇灌了人间的每一寸土    每一片叶              

每一座山岭    每一条河     每一只飞鸟和虫子

除了雨    谁能赋予以如此鲜活的生气呢

除了天空    我敢说

世上还没有任何一个英雄    能如此拯救大地……             

 

 

 

 

 

夜听狂风

 

狂风在今夜来临   天黑   地黑  

顿时就有了海的感觉  

无边无际的海   大浪铺天盖地

我和我的村庄   一下子就沉没了   

任湍流急浪推搡掀翻   只听得

虎啸狮吼   在半天云中滚动……

 

曾在教科书上读到

风   是气流的一种

气--空气   平日里

轻飘得我们完全忽视了它的存在

怎么一下子就狂怒起来了呢

如同一万匹惊群的野马

 

气--空气   多么透明   清爽   可人哟

慰贴一切生命种类的深心

可是今天晚上   它要郑重告诉我

无论什么时候   它要以什么状态存在

都决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面对洪水

 

洪水来了   从上游的上游

天和地合缝的地方   奔腾直下

其时天朗气清    一派美到极至的江村风光

然而嚯嚯如远雷的足音   使我立刻看见

浊浪排空    卷裹多少浮萍   水草   干树枝

接着是树--连根拔起的树    以及

一片一片茅屋的顶盖……

 

夜色来临了   我们站的地方成了孤岛

忽听有人呼救   在水之中央

他是在漂流的大树上呢

还是在一片孤零零的茅屋顶盖上

凄厉的声音被浪涛击碎   微弱有如蟋蟀之哀吟

从一孔小洞深处传出……

 

想必他也是平日喜欢水的人

甚至   还是以水为诗的那样一种人

今夜   他却前所未有地害怕水了

第一次将内心的恐惧   通过呼喊

传递到我们每一个   以水为邻的人的心中……

 

 

 

 

 

  这一次  山体终于坍塌了

 

在我们刚刚收获两季庄稼之后

在我们正弹冠相庆的洋洋自得时分

山体突然坍塌了   将我们用汗水    血泡和呐喊       

开垦出来的土地

完全毁没

 

其实岂止如此    同时毁没的还有

那一脉碧崖的完整面孔

那一丛青山的风流形象

还有多少年来长期在这儿聚集的

斑鸠和杜鹃    野兔    土猪和狸子们

虽然它们先于坍塌而去了

逃遁在这一次毁没之前……

 

唯一留下的    只有这一道深长的口子

淌着血    几十年之后

是否还能重新愈合    长上绿色的皮肤

但是我知道    即使长上了也是一张变形的                    

脸呵

如同我们曾有的心思    被严重扭曲

 

我们不懂得土地     除了生长庄稼之外

还有更加丰富的内容    那是一本厚厚的大书

我们读懂了些甚么……

 

 

 

 

敬畏上苍

 

雨过天晴的氛围真好

风平浪静的景象忒美

绿    是土地富有生命的表述

听    大自然无论什么声音

都是一种生的律动

原来    那么经典的大师音乐    追本溯源

都不过是对自然的摸仿呵

 

上苍是什么    是天空是大地是太阳和月亮

是闪电是雷霆是云雾和风雨

我们不能不循着

上苍指引的道路行走

谁能阻止得了夏暑冬寒    春来秋去

 

敬畏上苍    就是要懂得珍惜

自然赐予的美景    明白祸害

正与我们同行   

敬畏上苍     就是敬畏祖宗的训诫

就是要敬畏    渐渐明白过来的我们自己

 

即使是最高贵的人    也不过是上苍

缔造的一类虫子呀(也许是伟大的虫子)

再伟大    也是在上苍手中

如同再大的鱼    也必须在水里……

 

 

 

蛙  困在一小片草地上

 

在江村    到处都被开垦了

蛙    困在一小片草地

这片草地低矮又狭小   有细密的卵石铺底

草们才有机会长高    如厚密的地毯

水才得以留在其间

 

好清的水呵    带着石子的纯净与草的青香

于是成了蛙们唯一的聚居地

或者    正好是蛙类的会议厅

此刻蛙们正呱呱叫着    象是在热烈讨论

或者作小组发言    情绪似都激烈……

 

这是临近傍晚时分    夏雨刚停

我走出乡间居所    来在这被开垦者暂时遗弃的地方

有幸聆听另类生命的发言

我似懂非懂    然而十分兴奋

却又困惑不解   于是用手机拨通了京城的电话

 

那一头的朋友    是当代一位诗人

谋职在某刊编辑位上

他感慨系之   说他很想编发一组

蛙类的诗歌   以就教于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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