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趣杂记

一、

零零星星我也养过许多花，都是间插着务弄，并无专心致志经心。有的花成长得很好，吸收了天地之精华，也开了许多鲜艳，叶子自然肥美，英姿飒爽招人喜爱。搬了几次家，屋子逐渐大了，距离单位也远，工作变得又忙，心就浮躁，花的生存就出现了问题，花族越来越不景气。直至前几年，好几盆花被我养得失去精神。索性除去花架，简化阳台，不使花跟了我受罪。那两盆兰花有气性，竟然离我而去。阳台里所剩无几，空荡荡一片，倒也干净。

昙花的忠实让我感动，换了花盆随意摆放，也不修整，今年竟然复活，开了三朵花，一如从前的清雅高洁。只是那几盆长寿花，被拙夫胡乱贪多地种在盆中，每盆又枝叶凌乱，也还茂盛地生长，我总不忍就毁了它们，心下总是不喜。

赋闲以来，我整理了阳台养花的区域，精心设计了花的养护，虽然未完全到位，也卓有成效，已经显出了雅致的氛围。我又在花架旁摆设了茶几，铺上心仪的桌布，营造了一坊淡洁清雅的品茗区域。闲暇时落座期间，或品茶，或读书，拟或来盘甜点，水果，都是极好的。尤其昙花盛开的那个夜晚，情景更是妙到了极处，仿佛进入了世外的仙境一般。

得空，我又添了几盆造型精致的新花。金枝玉叶，以前从未养护过，淡淡地开了些素雅，搁在阳台花架，自然清爽。有一盆海棠外形精美，待开的花苞展现着迷人的耀眼，我买了培植在新买的花盆，这几日露出花蕊，也给阳台增添了气氛。冰箱顶上空着的地方，有一个花盆闲置了很久，新入的绿萝这几日也已茂盛，它是借了北边阳台外吹来的风，长势喜人。最让我得意的还是一盆偶得的文竹。养文竹早有想法，只是以前不在心境，即便拥有了也体会不到文竹的意境。这几个月来，我努力养心，调试和修性，周围的事情逐渐都变得美好。如今的工作室，确切地讲是工作台，文竹第一个入眼，清洁淡雅在我工作的视野里，我敲击键盘，心落在文字的灵魂里，这是我追求的精神生活状态。周围静谧自然，窗外的鸟鸣和虫唧融入这种静谧，更增添了我的心静。

那两盆闲置的兰花盆该是住进兰花了，也让兰花盆有了呵护主人的心气。为我的花园，我的心提精神，我去花市寻了两株兰花，墨兰青葱茂盛，建兰正开着，黄色的小花像熟悉的老朋友，正和我心。又得了盆紫菊，艳丽茂盛得喜人。可惜总是他们处理过的，两个月的花期远没开到。路边摊遇一紫色的睡莲花苞，买了养育在花瓶，半开状态一直保持，不见再开。花的生长和盛开真是需要环境，睡莲只有睡在湖面才美丽，我的睡莲在花瓶中只保持了待开的姿势。花看微开，也许这倒是好的。结果固然重要，奋斗的姿势应该更为美妙吧。

二〇二〇年八月

二、琼花香夜

大概总也有七、八年不止，因为我喜欢养花，我的一个病人送我一片昙花的叶子，我把这片叶子培上土，从此精心养护。

周围的朋友里没有养护过昙花的人，我又从来没有见过昙花开花，据说难养得紧。我便从未为这昙花着急，只把她来来回回浇灌，也不施肥、换土。

搬过几次家，她是怎样来回被我搬来搬去，中间养护过程全无记忆。只记得她的叶子发展得很慢，几乎是一年能长两、三片，甚或更少。又记得她的一、两片叶子被我几次撞掉，拿去送同事养着。听说那两片叶子，至今已经分别发展成三、四，五、六片，也还活得精细。

这几年确实过的紧张，许多时光都被我淡忘了。我的花也跟着遭殃，有些早就不见了踪迹。不像以前精心养护的季节，我所有的花每每都被我精心照料。夏日搁到窗外放风，我的花在阳光灿烂里疯狂地撒欢成长，秋末又收回冬藏，个个叶片被我清洗的簇簇生机，谁见了都喜欢。

人一忙乱，花也跟着遭罪。就说那棵橡皮树，有两年竟然没有生长，只是它的生命还在，今年我才又把它抢救过来，如今添长了几片新叶，倒也欢喜。

至于昙花，我只记得她在这个屋子的一些片段。我的阳台是落地窗，很受阳光照射，起初昙花被养在阳台，叶片不是很多，虽然无意精心养护，而昙花在我心间的位置一直是重重的。

大概有一年春季，又去整理花木时，心血来潮，就把昙花移到我卧室的飘窗，虽然不曾开花，心里一直是喜欢的。逐渐的，她的叶片多了起来，慢慢倒也壮大了，直到不经意间她将要冲向飘窗的顶，眼见飘窗已经容纳不下她了。

前年夏天，我就把她又搬到广阔的阳台，这回我给她搭上架子，扶持她尽情生长和攀高。她的一片一片的叶子被我用小夹子固定在铁架上，精心侍养。从此，她就飞速成长，直到壮大成为高大的花藤，迅速窜上去，攀上阳台。尤其从今年，她成长得异常迅猛，花干枝条径直攀上阳台的顶，桑拿板的棚眼见也容纳不下她了。

前一阵子，她的枝叶扩展长高到无法依靠架子，我又重新整理了她的枝叶，帮她把冲天的枝干固定在阳台顶部，周围又加固了许多小夹子，把一些枝枝叶叶夹在竹帘的吊绳上，总算踏实和稳固地成了一株壮大的树藤，颇有些阵势了。做了这些，我也没有想到或者期盼她会开花，只是心中一如既往地欢喜她，大概只因为她是昙花。

直到几日前，忽然间，就发现昙花叶片下吊着的一个花苞，仔细观察又发现一株垂叶上吊着另一个含苞待放。至此，我养护了许多年的昙花终有了成果，要昙花一现了。这几日上心关注，虽然有心冲动记录昙花的历史和养护经历，皆因心境不在，未能动笔，然这几天一直操心得紧。昙花是夜间开花，所以格外上心关注，唯恐错过花期，错过瞬间美好。

昨日下班回家，眼见昙花花苞饱满，充满着开放的欲望，我担心夜里会起不来，错过花时，又无奈不能一直等着，就一时一时地去到阳台，心里总牵着那朵要开的花苞。

这一周双休，又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郁郁地闷下去，决定最后修改一遍《情迷西藏》，从此放手，投稿也罢，上网发表也罢，此事了结，也该开始新的一页了。至于职称问题，就按同学某君说的，从此不改，准备都准备了。生活往往无聊，不是生活本身的问题，而是人对于生活的关注和对自己的关注失衡了而已。

一口气修改文字又到了痴迷的程度，几乎又忘情的心花怒放。我时常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心境而快活，又全是自我调适的灵魂鸡汤。这次却意外地惊喜到狂点，一坐又是三四个小时，九点多才走出房间，就看见阳台惊艳的一幕。

一朵盛开的洁白正挂在那株高大的昙花藤上，在那片垂叶下舞动，阳台里充满了芳香，一种从未闻过的淡淡的香。芳香向周围散发，整个阳台香韵四溢，微微醉醉的，沁人心脾。花尚且刚开至八成，我欣喜得不知所措。我养的昙花开花了，花瓣瓣瓣娇柔，在鹅黄色的外衣里，雪艳洁白，丝丝润润。

这景象瞬间使我忘乎所以，我爱抚的心一阵一阵触动，手舞足蹈地来回走动，爱不释手地观赏着眼前的开花。照相，对，照相，我要把这瞬间的美好拍摄下来，手机，相机，照相，摄像，都用了，来回几遍，还是觉得珍惜的不能放下。从来不在微信朋友圈展播的我这次也坐不住了，按捺不住地拍摄了小视频。我要将昙花一现的过程展现给我的朋友，让他们也如我般一样欣赏眼前的高雅与惊艳。可惜灯光太暗了，总也拍不出最好的昙花，翻遍每一张拍摄的照片，总不如眼前的昙花壮观，娇艳。

灯光，在朋友的提醒下，我开满了屋子所有的灯。此时此刻，昙花在灯光下香艳动人，洁白如雪，片片花瓣放射着流光溢彩。我一组一组拍摄着昙花的灵动与美艳。是的，昙花仙子，是我怠慢了，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应该要准备些什么。

我赶紧又拍摄了一组视频发给家人。眼前的昙花更比刚才开圆了，满满的，每一个花瓣都充满了情义，似乎在向我招手。花仙子真的来了，就在我的眼界、心境里。我的阳台蓬荜生辉，我急忙挪走周围和屋顶所有的俗物，只将一片空间全部让给昙花香仙，也让我枯萎的灵魂闻着花香复归。

只顾了拍摄，我竟忘了欣赏。昙花仙子，让我来陪伴你吧。我把昙花转向正面朝屋子的方向，挪开藤椅，调整卷帘。我静静地坐下来，慢慢地读着赏着眼前的花容娇叶，昙花生来的高贵典雅一下把我带上全新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境界，无可言状的情景，这就是传说中的超凡脱俗吧。

家人发微信说，你慢慢地欣赏品味试着做首诗，来赞美一下你养育了数年的昙花一现。昙花的美盖过一切，所有我心中涌上来的诗意，全不能表达此时此刻昙花在我心中的唯美。昙花仙子，她的每一个叶片都是那样精致，每一个花瓣都是精心搭配的。她费尽心血开完自己的花生，瞬间缔造完美，不遗余力，为了一现，短暂壮烈而凄美。

我坐在阳台里，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从近到远，从远到近，不同角度欣赏着眼前的香艳。阳台里充满了昙香花韵，我爱抚地将心向着那不同往日的高大的花株，看上去，不知不觉间心底竟丝柔地升起一股盈盈的泪，是为昙花的美艳而激动的泪。

今夜我拥着昙花的香韵，是否能依然入睡。我的心灿灿。那一袭仙气把我的阳台充盈的如同仙地。为了昙花能留得久些，我睡得很晚，竟是不能实在，心只在昙花的一动一颦里。天未亮就又去看她，竟然就走了，只剩下那具败谢了的躯壳，依然壮观凄美，在阳台空旷的幕帘里。黎明前的夜是那样的静，静的仿佛就为昙花的凋谢，昙花仙子入夜来访，又悄然离去，多少使我伤感的不忍，这一幕永远就留在我的心底，珍藏。

幸亏有下一枝含苞的昙花花蕾，以弥足我心中对于初始一朵昙花处女一现的留恋。今天下午，我将以全身心观赏昙花再现，迎接昙花仙子再次入夜来访。我的阳台充满了香韵，期待又一夜芳香。

2015/6/27

三、昙花一现

昙花一败谢，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那两具垂着的花体直挺挺地吊在花架，镶在空荡的阳台，余留些残香。我不忍就去收拾残局，几日未谋面，直至再不忍想下去，摘下那两蒂枯萎用纸包裹冰藏起来。

弱水说，她的昙花开得饱满，我的瘦潇。我仔细观赏花样照片，果真如此。就戏言，她的花是粉粉满满的宝钗，我的花是瘦瘦潇潇的黛玉。又观了她的花架，与我的相比，我的花藤更大更高，倒是南北方差异了。

有人说用昙花的花瓣冲泡冰糖服下，能润肺止咳，只是要在花开圆时，既赏心悦目，又香味馥郁。我总未能，从小以来只将洋槐花和榆钱食用。

用花瓣，宝玉制胭脂，宝钗做药丸，只黛玉痴痴呆呆将花瓣收在锦囊葬下。书里的花人花事，现实的人事花事，称不了分量，人活着总要付出情感。有人活在柴米油盐，有人活在花境天地，有人活在尘间是非，都有出处。

南南北北十几天的大雨之后，夏就利利索索地来了。谁都在生长，满街里都是成熟的果子和蔬菜。股市沸沸扬扬地长了几回，还在跌下去，套牢了九零后还有谁来支撑市场人心。围城成功了，又一个十年，熊不吃人，熊吃人心，熊吃金银财宝。原还是牛得利，跑得快，再也不是老牛了。不出来就坐庄，总得有人坐庄。庄家套现去经营别的，留下你来坐庄出资，无权经营，小门小户图什么。想明白就出来，想不明白就待着，再等。一桌麻将玩到底只是资产重新分配，还不明白！夜深了，该散席了。

南窗的鸟叫得乱七八糟，如同北窗外毛孩子叫喊的吵闹声。夏夜安宁，午后不太平，就等着紫薇花开了。

2015/7/4

四、白墨开了

本想等白墨开圆了再写，看到君信里询问白墨的花期，就等不及一直想记录兰花的事，匆匆成文。

君说，近两年痴迷兰花，给我也寄两盆过来，让我的生活也多一些香气和乐趣。

我养花也有多年。前些年，养得精细些，每到季节变换都对花做一些养护。换土，洗叶，清盆，花都还簇新精神。这几年，总是忙碌，花经常被我顾不及。昙花在我手里养了很多年，这几年才开始开花，倒是年年都有。建兰开了几次，渐渐衰败了，去年又被我打碎了花盆，连同花也弄得不成样子。君子兰九月初上有了花苞，没过几日花苞像要死了一样。我以为养护出了问题，揪了苞死的胚胎，移植君子兰到大盆。谁知过了几日，那个被我揪掉剩下的胚胎竟然开得无比好。原来是我眼俗，不识君子兰风范，可惜了那未曾面世的花胎。

君说，兰花的花芽太小，怕我养不好，等长的再大些，就给我寄过来，要我耐心等几日。

过了几日，花盆底托和沥水罩陆续寄来了。再过两日，花盆也跟着收到。按照君的意思，我用先前寄来的瓷底托，换掉随花盆一起的塑料底托，这样看起来质感特别好。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收到兰花了。

花和植料是一起寄来的，陶粒和花生碎皮的勾兑松散合适。按照君的交代，我依法把两颗兰花，分别种植在两个花盆，用苔藓包裹，喷了晾好的水。兰花在瓷质的花盆里，看起来很美。我拍了照片发过去，君不放心，又打电话叮咛，说了许多细节。随后，又把他养的兰花拍照，发过来给我做样板。讲了栽种的程度，让兰花的假鳞茎超过盆沿，这样，浇水时不会浇到花心叶心。

根据君的指示，我把种植好的兰花放在阴凉地方，先阴养几日，等过几天，再拿去晒太阳。君又发来兰花的栽培条件和种植养护细节。至此，我的兰花就种好了。粗略地看了说明，我也就此真的养起了兰花。

君说，养花要有袖手旁观的态度，不能太多精细，但凡浇水过勤，施肥过多，都会使花因过于上心，不能很好地自然生长。好似动物养护，放养的动物长得好。又好比养育孩子。

原来我养花，只是兴致使然，没想君还总结了许多经验。

君用养花比喻孩子养育。在他的文章中提到，爱，规矩和方法。其中袖手旁观是他用来指导教育孩子很有可见的方法，像对花一样。人一生下来需要各种能力的培养。生存的能力，包括生活能力、学习能力、长大后的工作能力。认识世界的能力，阅读能力、学习、工作、生活中体现的探索能力，创造世界的能力。在各种能力的培养中，需要更好的方法贯彻，也需要多种规矩约束。在这些方法和规矩实施中，爱有不可替代的力量。朋友迟说再加上尊严。对，只有爱和给予孩子尊严，才能使得规矩和方法得以更好地应用。

这几年，君在心理学界颇有些名气，在好医生网的各项评价都达到满分。我知道，他这几年努力得很，撰写了许多心理治疗总结性的文章，并准备发表出版。他在做他喜欢的事，并且很认真地做他喜欢的事。又是一个靠患者口碑赢得尊重和肯定的医生。

君寄来的白墨和银骨素，一个礼拜后，被我放在阳台众花中。人到中年，不是我们对许多事情不上心，忙碌的生活每日充填着我们大多甚至是全部的时间。有时候，这些花竟然都被我顾不及，许多时日不曾浇水。想起来，赶紧把晾好的水沥水浇上，虽然心里也格外钟爱兰花，也是无暇顾及恩宠。这兰花倒是省心，虽然不顾，长势倒不减，英姿的很。这几日，白墨的花季像是到了，已经酝酿出了花苞，长长的花径正在生长，娇柔的姿态已经明显露出，我倒是期待着她的盛开了。到时候，我会拍照发给君，与君共赏。

2018/1/30

五、一样的灿烂

一夜的雨洗去了天空的尘埃，空气变得格外清新。站在病房东西长廊两相回望，宽阔的屋顶露台湿漉漉的，积水成片，映照得人心扉豁然。清新弥漫着整个世界，连心都是湿润的。

被湿润的空气诱引，信步走向露台，我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一口，湿润及心，如置身于深山峡谷之中，顿时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燥热在一夜间消失了。城市活了，人活了，露台上的花更活了，我也跟着活了。

围着露台舒心地跑了几圈，箍塞久了的筋骨舒展开来，血液活跃着，顿时觉得身轻心明，舒适及心。

露台养着的花如出水芙蓉样鲜艳夺目，使人生出一股怜惜的爱来。初夏的叶历经了春的岁月，已经显现出成熟厚重的绿，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枝繁叶茂，一簇一簇，生机盎然。

走近花坛，我不由自主地又一次重新欣赏起来。不经意间，被橡皮树宽大的叶片背后两朵淡粉色的艳丽的花朵吸住眼球。以为看走了眼，更近前去，两朵粉红色的小花分明无比鲜艳，在雨后的晴明里灿烂绚丽地盛开着。开满了的花径如婴儿拳头般大小，淡粉淡粉的，在众多的绿片陪衬下鹤立鸡群，无比赏心悦目，夺人心扉。

那粉淡淡的，浅浅的，透着鲜嫩。几粒露珠晶莹剔透地挂在鲜艳的花瓣上，欲滴又止，爱怜之心油然而生。心想谁又从哪里弄来了这盆小花，给这雨后初夏的露台增添了几分迷离，几分艳丽。仔细欣赏，满树十几朵蓓蕾在盛开的小花旁探头探脑，竞相含苞。

我被这清雅的小花吸引，又在这雨后的清晨，便用爱怜的眼神爱抚地抚摸着花的全身，唯恐这灿烂浪费了似的，竟有些如饥似渴。这花看来似曾相识，叶好像见过一样。便问旁边的同事，这花是谁新买的，什么花？怎么也这般雅丽。

这就是护士长养的那盆你说像极了萝卜缨子的花。

我有些茫然，不相信了自己。近前仔细欣赏叶片，可不是。那叶片还是那样，很像儿时见过的白萝卜的缨子，有些粗糙。只是已经比先前长大了，树也高了，有了花的点缀，雨的滋润，今天的叶看起来比先前细腻多了，也滋润多了，当然更好看多了。

我原以为这像草一样的叶能开出什么样子的花，见早对这盆花便心生了不爱，从不去理会。见同事每日精心养护，浇水施肥，心下鄙夷，我只满心希望地浇灌我养护的昙花。听说昙花开花花期极短，素有昙花一现之说，蓝色的花美艳无比。我每日只盼着我的昙花的一现。

今日得见此花，始觉得自己的不屑。原来这萝卜缨子样的叶，也一样能培育出漂亮美丽灿烂的令人赏心悦目的花。

欣赏着那盆众多花丛里灿烂地盛开的粉红色小花。我甚至叫不上来它的名字，可此时此刻，我分明是喜欢了它，而且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杂念。平日里自问自己从不以貌取人，待人接物从来更是以人品论道，超然处世，今日之事却令我尴尬。原来我其实也是一般庸俗的常人。

其实，花亦如人，人亦像花，凡世间之物莫不如此。每个人，每种花，甚至每种植物，都有自己一生最灿烂的时期，都有自己人生辉煌的亮点。只要勤恳耕耘，巧施肥料，浇灌得当，有朝一日必定能开出灿烂的花来。

不管是娇贵的君子兰，还是易养的菊花，或者其他什么花，道理莫不如此。再名贵的花，如果不精心务养，也是很难开出鲜美的花的。只是开出花的形状、颜色、神韵不同罢了，但都是一样美丽的，灿烂的，无比鲜艳夺目的。

人也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亮点。不要用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相比。当你的人生开花的时候，别人一样羡慕你的灿烂。只要努力了，生命的鲜花是一样能盛开的，一样灿烂的，一样能吸引人们欣赏的，并一样能令人赏心悦目。

二〇〇五年五月

六、那些曾经盛开过的花

上班闲暇的空当，我习惯站在阳台瞭望窗外的一切。春色明媚动人，阳光灿烂绚丽，照射着中心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花草，花园里处处泛溢着流光溢彩。外面的世界是美好的，尤其在春天，万物都呈现着勃勃生机。

看得入神，我忘记了自己的所在，仿佛置身于百花娇艳中。我爱这花，我爱这百花盛开的世界。忽然，有窃窃私语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向远，在我耳边轻拂。我侧耳细听，这声音很细很柔很软，像是从底处传来，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四周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看来，我又走神了。近来总是走神，大概是春天里爱胡思乱想的缘故吧。被这莫名的侵扰打断了兴致，顿觉无味，索性抽身欲回办公室。

刚要离去，那声音又传来，似乎叫我停下脚步。我停住脚，仔细环视四周，除了墙脚下几盆奄奄一息的花草外，便就是医疗卫生垃圾桶了。我暗笑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神经兮兮的。正要拔腿又走。这回，那些轻柔细软的声音真真切切地萦绕在耳边了。

别走，过来看看我们。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我们曾经也是你心爱的花呀。这语声像突如其来的细雨轻轻地洒在我的心上。被这轻声细语诱住了，我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回转身走了过去。我慢慢地蹲下来，仔细地打量起墙脚下的那几盆花来。

它们蜷缩在墙角，花盆的周围很脏，盆里堆满了茶叶。是爱喝茶的茶友的残茶剩水。花在盆里蔫蔫地生长着，毫无生机。虽在春里，花也并不茂盛，更无鲜艳盛开，像是霜打了一样。看起来，花有好久没有吸收肥料和水分的营养了。

突然间，有一种痛触动了我，我怜惜地看着这些花。动手打理起它们。曾几何时，它们也是何等的辉煌，美丽，迷人，而今它们却沦落到如此萎靡的境地。

这花原是有许多品种的，它们是一同被我们侍养着的。

那时候，办公室还在旧楼。走出病房的大门，便是百十坪的阳台，在阳台的一个角落，我们侍养着许多花草。有名的朱顶红，西瓜皮花，太阳花，灯笼花，夜来香，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小花。更有南方的几种不开花的橡皮树，龟贝等。工作之余，一有闲暇，我们便侍弄起花草，施肥，浇水，看着花儿渐渐地成长开花。那些日子真开心，惬意，每天都充满着诗意。

有人说，花是通人性的。这话我信。那些花在我的侍弄下个个英姿飒然，勃勃生机。春天来了，阳台便就一幅春色景画，各种各样的鲜艳竞相开放，活泼极了。那些花，是我注入了精神的。花懂得回报，它们以美丽鲜艳为我的生活灌注着色彩。因为那些花，生活的每个瞬间都变得美好而可爱极了。尤其是那几盆对红，也就是朱顶红，因为侍弄得好，朱顶红的花期年年开在春节。在那几个春节里，那几盆朱顶红总是艳丽地陪伴着大家，度过节日里每个快乐的日子。

花在人们精心侍弄里，变幻着一年四季，那些日子，想起来都叫人留恋，那是充实而美好的概念。

社会是不断发展的，在医院的计划里旧楼要拆掉。2005年，我们被安排搬进了新盖的大楼。高层门诊住院办公大楼的设施装备无疑给了医院发展全新的局面。搬家的时候，那些曾经伴随我们快乐日子的花也跟随我们进驻了大楼。进楼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包括和我们共呼吸的花草。

那是七月里的天气，夏正在人间蒸发着炎热。花们以茂盛迎接着新的居所，它们甚至也和我们一样以朝气蓬勃的姿态迎向新的生活。然花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搬家改变了它们的命运。这事连我们事先都没有一点征兆，更何况那些纯净的不染一尘的花草。生活远不是人们能想象的那样。人不知，花更不知。

高层的大楼没有偌大的阳台，甚至连有些窗户都是虚拟的，聋子的耳朵摆设着罢了。花要在大楼里生长，像过去一样吸取充足的阳光几乎是不可能。它们只能待在狭小的空间里，蜷缩在墙脚下。高楼的阳台台面是不允许放置任何东西，连花也不例外。花们被剥夺了唯一可以伸展身体呼吸阳光的机会，只好从此隔绝了阳光的照耀，不得不蜷缩在永久的阴影里。

我们对花的怜惜被限制在曾经的心境里。人况自顾不及，呵护花叶。在我的稀有的照料里，渐渐地花们命运变得不济。有的只是花容残损，奄奄一息，有的已然命复黄泉，永无璀璨。

李清照有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花里埋诗，更为感伤，花去娇容人去旧，欲语无泪流。岁月如梭，日月依旧。昔日黄昏今消愁，为花谁解忧。

始起，我还有心思继续侍弄，毕竟这些花草曾经注入了我的心血，那些花魂已经进驻到我的生命里。渐渐地，便日渐倦懒了，花也被慢慢地淡忘了。坚强些地已然活着，柔弱的已魂归故里。及至了今日，只剩下那些残缺着的生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继续承载着轮回的朝朝夕夕。

几分钟的打理，花们精神了许多，仿佛召唤着向我示意。我爱怜地抚慰着这些曾经盛开鲜艳的花。那盛情的朱顶红今年没有开花。记得去年它还是开了的，只是花已不如从前的璀璨，就这已经难为它了。我知道我委屈了它们，我愧对这些残缺的生命，我答应一定带它们离开这里，去另外的天地生长。

我要带它们去一个有天地有阳光有肥圬的土壤的地方，我要让它们的生命永久的鲜艳灿烂。在我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我却不曾有丝毫触动，只在他们濒临绝生的时候，才想起曾经的快乐，想起拯救它们的希望。如果，我早存一些善心，早给它们爱怜，它们是不会沦落如此，那些柔弱的花们是不会早早葬送了花魂的。它们在心里该是怎样地抱怨我呢。

我能使花迎向朝阳去迎接新的开始，我却无法使自己面向灿烂开始新的人生。在这个问题里，我是无奈的。人因为是人，有自由身，却无自由心。花因为为花，无自由身，却开自由心。花是不会轻易委曲求全的，花以洁净、孤傲甚至生命维系着自己的璀璨，没有璀璨的生命在花是不足息的。

我有些羡慕起花的自由心来。如果有来世，我愿成为一朵花，一朵在大自然里无忧无虑盛开的自由花。我知道没有来世，这便是我比那些花更为可悲的理由。让我有些欣慰的是，我亲手拯救了那些花里剩下的生命，和那剩下的生命里即将盛开的璀璨。从这些璀璨里，我将得到一份，甚至更多的灿烂。

2007年5月

七、妹妹家有盆水仙花

拙夫喜欢养花，我家窗外阳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有发财树，橡皮树，铁树，国王椰子等各种南方的绿色植物。绿色会陪伴我们整个冬天，使我们在寒冷的冬日里享受另一份春的感召。

小叶海棠，迎着春寒盛开着鲜艳的小花，给早春的寒冷增添了一份温暖的感觉。南天竹，站在寒冷的窗外，以昂然的姿态，在整个冬日里谱写着枫叶般的辉煌。盛开鲜艳的杜鹃，用它的美丽陪伴我们度过最寒冷的季节，使整个房间洋溢着春暖花开的芳香。还有那盆，我最喜欢的君子兰。我喜欢我们家养的花。

我们家从未养过水仙。我以为水仙本来生得似蒜头样，其样不雅，便心生不爱。

春节佳日，与父母小弟，携拙夫儿子一起走亲戚去妹妹家。走进妹妹家的客厅，一股清香迎面袭来，沁人心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寻香而望，妹妹家客厅的正中央一盆盛开的鲜花在迎着我们开放。心生喜爱，随香走近鲜花，仔细观赏，原是一碟清水中盛开的水仙。翠绿的枝干上开着洁白的小花，衬着鹅黄色的副冠，还有中心的花蕊，其样素雅无比，其香清新怡人。妹妹家屋子的暖气很好，阳光正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盛开的水仙上，叫人一下感觉进入到春天。我们赶紧脱下棉衣，围巾和帽子。春暖花开，这不正是眼前的景象吗。

我喜欢眼前的这盆水仙，她素雅的芳姿，清新的芳香，使我对水仙生出一种别样的感情。一颗蒜头能在一碟清水之中，长出青翠的叶片，开出如此素雅清香的花朵，给生活带来生气，给寒冷的冬日增添春意，真是令人敬仰。无怪乎水仙会被称为寒冬仙女，声名远扬。

欣赏着眼前盛开的水仙花，这叫我想起丑小鸭的故事。美和丑，原是相对的，任何事物都有它的灵魂，灵魂的展现才是生命体最重要的体验。人也一样。

明年我们家也会多一盆盛开的水仙，迎客开放。

二○○三年二月

八、我的玫瑰情结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没有玫瑰这个词，只有月光、青草、露珠、牛羊和路边的野花，还有田间的羊肠小道。我会和小伙伴一起，采摘许多野花，把它们编织成各种各样的梦，我会和朋友一起畅想在田园草地里，听牛羊的歌唱，欣赏牧童悠扬的笛声，我会和同学一起，沐浴在阳光下，陶醉在月光里，编制着各种各样的童年梦想，歌唱着美丽的童年歌谣。

记得在我七岁那年，那是我第一次过情人节，中国的七七巧姑节。传说，织女牛郎私下幽会，被王母娘娘发现，用一条簪子划成银河把他们永远分开。据说，王母娘娘立下仙言，七月七日之前，除非银河相接，除非银河搭桥，否则他们永远不能相见。

七月七日这天，终于来到了，瞩目共望，银河还是无情的银河，河水还是冰冷的河水，两岸遥遥相望，远不可及，失望笼罩着整个天空，大地处于黑夜的朦胧里。星星出来了，月亮出来了，奇迹出现了，真情感动了上苍。所有的喜鹊就着月光，踩着星际都往银河赶去，她们用自己的身躯搭起了一座美丽的鹊桥，织女牛郎踩着鹊桥相会了。

为了表达对喜鹊的感激之情，感谢天下人们的祝愿，织女便在每年的七月七日夜晚，趁星星、月亮初升的深夜，暗自教给七岁以上小女孩精细的针线。据说还挺灵验，经织女教授过的女孩，手比一般人巧。奶奶、妈妈、姑姑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代一代继续着这样美丽的传说，以便使自己顺利地加入淑女的行列。奶奶要我在黑夜来临之前把针线放在月光之下，对着星星，对着月亮，这样，织女就会看见，就会教我针线。我以激动的心情坚持到深夜，当然，也有人熬不住便睡着了，醒来时不免后悔一通。以后在每年的七月七日这天，我都会很虔诚地学着奶奶教我的样子，过着我少年时期的情人节，做着我童年时期的美丽梦想。

后来，我真的学会了做鞋，学会了缝衣服，还学会了绣花。直到再后来我参加了工作，还为我儿子缝过漂亮的棉衣，为我自己做过漂亮的裙子，拙夫也自豪地身着我为他缝制得合身的裤子。不管做什么，别人都夸我手巧，也许真的是巧姑娘娘对我的指点。因为，当时我表现得很虔诚，每次都做得非常认真。这种认真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甚至成为我个性里重要的特点。

自从我考上大城市的学校，离开了我童年的故乡，就永远地离开了我童年的梦想。后来，我工作了，留在大城市。这里，没有童话，没有童年时期的梦想，只剩下灯红酒绿的世界，只留下实实在在的人生。于是，我便再也没有过过我喜欢的七七巧姑节，我童年时期的情人节。

九十年代的改革开放，使得世界性文化旋风式的大感染。中国作为世界超级大国，自然而然成了首当其冲的时代宠儿。一时间，世界性的文化，世界性的节日，一窝蜂地冲向了中国市场。于是，圣诞节、情人节、母亲节、父亲节接踵而来，冲击了中国的文化市场，中国也开始走向世界文明，实现了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的正式接轨。

拙夫因为和我一样，是从另一个年代里走过来的人，受封闭思想的影响，使得我们保守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不敢想象自己也会有浪漫。随着时间的迁移，随着周围文化氛围的侵袭，熏陶，耳濡目染，我们在自己的心里也逐渐接受，开始琢磨，慢慢认可这些所谓的世界性节日。

为了表达心中的爱意，一向墨守成规的他也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情人节，也想学人家样子过个浪漫温馨的节日，也想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罗曼蒂克。

记得，那是九六年开春，拙夫从郊区回家，意外地从外面带回来一束美丽的鲜花。十几朵玫瑰红的花朵竞相开放，漂亮极了。他看我喜爱的样子，神秘而陶醉，可爱而快乐。眯着眼睛说，老婆，情人节快乐，送你一束红玫瑰，人美花美心更美。我接过鲜花，抱着花束，爱不释手，陶醉极了，我真的醉了，我醉得说不出话，我醉得合不拢嘴，我醉得忘乎所以。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红玫瑰，收到的爱的礼物。我急忙拿出结婚时买下的花瓶，装满了水，把那束美丽的玫瑰花浇灌起来。拙夫看我高兴的样子，自己也满足地躺在了床上，乐呵呵的，脸上洋溢着满是幸福的微笑。就连我们家里的空气也和主人一样，芬芳着幸福的微粒。

次日，有朋友来串门，走进我的家，一股花香惹得朋友神清气爽，房间里充满了春满花开的气氛。朋友近前欣赏，眉宇间露出了羡慕的微笑，你们还有这闲情雅致，真浪漫，这些月季是从哪里买来的，我也要去买几支，摆在家里，多好看呀！看你们这么浪漫，真幸福。我们两个相视着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神秘，笑得是那么的灿烂。朋友看我们幸福的样子，眉宇间露出了羡慕的笑容。

朋友走了，送走了朋友，我们两个一进家门，便相对着笑翻了。原来，拙夫买给我的是月季花，他也乐了，还辩解到，我看了，明明是玫瑰，还带着刺呢，你看，这刺还扎人呢。我说，是玫瑰，是玫瑰，真的是玫瑰，不管它是什么花，那将是我心中永远的红玫瑰。

2004年2月

九、百合心情

朋友搬家，去花店买花贺喜。走进花店，一股久已不闻的熟悉的花香浸入心脾，寻香而望，原是百花丛中盛开的百合，深深地呼吸一口百合的清香，还是那么的怡人，还是那么的润人心田。

记得刚搬家那会，朋友贺新房，送来一束漂亮的香香百合，足足有十三支，说是代表十全十美，百年好合。那束百合淡雅迷人，在布置一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多姿绚丽，赏心悦目。为装修雅致的房间点缀了一份灿烂。

那些日子，每天回到家，第一眼便望见客厅里摆放着的百合，素雅洁净，清香怡人，屋子里到处飘扬着百合的清香，顿觉神清气爽。一缕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柔柔的落在百合的花瓣，花辉相印，心生怜爱。流连忘返于百合的周围，唯恐浪费那花的香气。整个人整颗心沉浸在花香里，飘飘欲醉，如入仙境。

夜间，一轮明月映辉花蕊，百合在月光下更加妩媚动人，香飘四溢。躺卧在塌，香香百合滋润心田，侵入魂魄，飘飘忽悠然如入仙境，奔向月宫，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每日里更是勤恳浇灌，易水打理。倒掉被百合吸取营养的陈水，换上准备好的放置的清水。轻轻地把每一支百合用剪刀斜着修剪去腐烂的根端，露出崭新的枝干。这样修剪的花枝可以延长花的寿命，并使花枝能充分吸取营养。修剪掉开败的花叶，百合更显清新靓丽。躺卧在舒适的沙发里，听着音乐，翻着闲书，品着雅致。一份惬意，一份淡雅的心情，整个人整颗心陶醉在花香里，销魂在音乐里，沉浸在书韵里，超然自得。

精心浇灌，香香百合久住我家将近一月，依依不肯离去。眼看着百合随着岁月流逝，时日漫进，百合的花枝愈来愈少，花叶的颜色比先前失色许多，可她仍是那么清香怡人，那么沁人心脾。直到最后，我不得不扔掉最后的一支衰败了的百合花，我的心抽搐地疼痛着，为那赋予我快乐陪伴我岁月的百合。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竟不能适应家里无有百合的感觉。每每回到家，眼望着客厅里那空落的角落，总觉得少了许多生机。我照样开了音乐，依旧捧着闲书，可再也找不回那曾经醉心的感觉，虽然我的家仍是那么的雅致清新。

一天，阳光灿烂。路过一家花店，被花店中那一股熟悉的清香吸引向前欣赏，看着那百合在阳光下透出的灿烂，洋溢出的清香，忍不住想起那些逝去的百合。想买几支弥补内心的缺憾。

问了价钱，一支13元。我想缩回我有些膨胀的心，可这时候，我已经无法理智地离开那百合的清香，百合的迷人。我被百合的清香诱惑，我犹豫，内心挣扎。最后，我还是忍着心疼要了两支。因为，我已经无法离开那百合勾人的清香。这两支百合花，我足足养了有三个星期。

再以后，每每路过花店，我都要站在花店里欣赏一会盛开的百合，重新呼吸百合那清纯的怡香。然后，要几支淡雅的康乃馨回家养着。再后来，装修的家也有些旧了，事务繁忙，心也懒散了许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买过花，渐渐地也就忘了买花的心情。只是到了逢年过节，才去买几枝鲜花放置家中，以增添节日的气氛。可再也没有了当时那种养花的心情。

2004-10-13

十、花趣杂记

夏日的清晨，雨后的天透着一股清凉。山涧的清风路过窗际清清地从窗外光顾进来，屋内顿增一份凉爽，倍感心旷神怡，精神轻松了许多。连日来的高温已使人不敢奢望有这爽凉的天气，信步来到阳台，朝阳年轻的挂在了东方。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飘着几片薄云，云朵在风里慢慢地悠闲地飘着，洁白无瑕，如草原上牧童赶放的一群白色的小绵羊。

有清风徐徐，窗外花架上的花枝轻轻摇曳，翠绿的叶片在风中摆动。经过大雨洗礼过的枝叶和花盆有些泥泞的痕迹，久未修剪，花盆中又生出些许杂草，略显美中不足。心中掠过一丝不快，来了精神，恰逢今儿又得了大闲，便大动干戈，索性修起花来。

火鸡、茶花的茂盛生长已经使花盆显得捉襟见肘，干脆给它们来个彻底拯救。找了两个相对大些的花盆，弄来些要添加的新土，准备就绪。先把要换盆的花从花盆中慢慢挖出来，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树干，损坏了枝叶，它们的根已经长得很庞大，整个花盆都被树根侵占得满满的，这种环境是不利于花再生长。

养花的人都知道，在每年的春夏季节，对花进行彻底修剪，盆栽的花更需要随着花的生长而换盆，换盆期间，要对花进行一些必要的整理。剪根须和换新土最重要了。

用剪刀轻轻地剪掉花根周围多余的根须，重新配上经过晾晒的新土，施上相应的肥料，细心栽培完好。用剪刀小心翼翼地仔细修剪茂盛的枝叶，剪掉枯枝，根据花的品种不同修成各种不同的形状，修剪完毕，再用抹布擦干净每个花盆周围，整理好一切。分别给花浇灌了水，用喷壶喷洒水至花的枝叶细处，枝叶顿时湿漉漉、水灵灵，煞是好看。

雨后的阳光显得比平日温和了许多。一股清风吹来，花在阳光清风里显得十分耀眼，透出一股泥泞的芳香，扑鼻而来，沁入心脾。顿觉神清气爽，令人赏心悦目，爱不释手。一种爽快袭击着全身，一种愉悦浸透着心迹，有这样的氛围，我的心刹那间逍遥飘荡了起来，显得格外清新爽快，如清新的湖面悠游着一群洁白的小天鹅。

其实，人亦如花，淌过了人生的一个又一个四季，经过了几多的风吹雨打，也需要心灵的静养和调息，也需要剪掉岁月留下的烦恼痕迹。

与家人去郊外小游，在休闲日到公园消遣，间或也读一本好书，睡个懒觉，约朋友一起看场电影，或栽几盆心仪的花，养几条可爱的小鱼，也可以待在家里享受那份属于自己的孤独和寂寞，聆听自己的心声，给心灵一份自由的天空。这些未尝不是陶冶心志的一些良法，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思绪，用甘露滋润干枯的心灵，使心灵在安闲幽静中得到一份宁静的滋养和调息，养精蓄锐，为下一个驿站准备好充足的养分，去迎接明天的另一份灿烂时光。

人生的旅程是漫长的，旅途是艰辛的，需要时时用心情铸造欢乐，营造心悦的氛围，给旅程增添愉快和喜悦。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2004-07

十一、买一束鲜花送给自己

终于挨近下班时间，匆匆收拾好心情。

每逢过年，对于工作在医疗战线的我无不都是一件闹心的事情。儿时牵盼过年的心情早被这些琐碎的现实过滤得所剩无几。无奈，选择了奉献也就选择了同样的生活方式，我已经习惯了这些。从毕业到现在，没有痛快地度过一个春节，总有大半的时间要在病房挨过。

病房里的轻病人已经被家属接了回家，剩下的不是病入膏肓，就是生命垂危。人什么都可以战胜，唯独疾病，谁也无奈。生病是不选时间的，生什么病也不是你所能选择的。

年三十的下午街上异常冷清，三三两两的行人自顾自地匆匆行走，赶着回家过年。车少了许多，大概汽车司机也都轮休着回家团聚了。每逢佳节倍思亲，何况是中国人传统的春节。

天阴沉着脸，灰蒙蒙的，飘起了细雪，风加紧了行走的步子，空气显得异常的冰冷。我蜷缩着脖子裹紧棉衣，站在空寂凄凉的站牌下，无奈地等待着载我回家的公交车。等车的人寥寥无几，往日拥挤的等车族，像蒸发了似的，一下子全无了踪影，车也被蒸去了几多，格外稀少。稀有的等车人和我一样，焦急地伸长脖子不停地向车驶来的方向望去，好像车就在不远处，你一望，它会立刻来到似的，加快行驶的速度。

仍是不见车的影子。车好像有意捉迷藏。你等的车偏不来，不等的车却总在你眼前驶过。如同生活，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知道车不会很快就来，反而放慢了等待的心情，索性死心塌地的等着。

年的气息已经非常浓郁，除了医院大门对面水果摊的小商贩还在热火朝天地做生意，赚去一年里最红火的水果钱。街面分外清冷。等待中给家里拨了电话，他们说已经买好了鞭炮和礼花，等着晚上团聚一起放。

是呀，最近太忙了，以至于昏了头，都年三十了，离过年已经是论分倒计时了。想着就要包饺子，放花炮，又来了心情。过年，在儿时，那是要等待多少日日夜夜才能盼来的日子，兴奋是肯定的，失眠也在情理之中。

想着这些情景，心情格外激动，怀念儿时的过年，想象那时放鞭炮的情景，思绪顿时洋溢了起来。看见对面花店依然开张，被那盛开鲜艳的鲜花吸引，我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拿了一把盛开鲜艳的红色康乃馨，不问价钱，匆忙付了账。

手捧着那束鲜艳的红色康乃馨，我的心飘荡起来。生活是需要点缀的，心情是需要色彩的，心灵是需要陶冶的。人不能在一种环境里待太久的时间，不能在一种色彩里生活得更长。心情是需要变换的，生活是需要调剂的。单调的生活久了，人难免会沉闷，心难免会疲惫，买一束鲜花送给自己，换一种心情，何尝不是放松自我的一种良法。

过年了，是该轻松愉快了，一切的烦恼都将过去，捡回一份好心情，让好日子每时每刻陪伴左右。

坐在公共汽车上，怀抱着那束灿烂的康乃馨，轻轻呼吸着清新的花香，亲吻着稚嫩的花瓣。顿时神清气爽，心情异样的灿烂，如花般绽放。连日来的疲劳和辛苦随着那花香飘飞，无影无踪。仿佛飘飞去了沉甸甸的疲惫，只剩下一颗轻松了的心。

2005-2-8于除夕夜

十二、心灵的洗礼

阴雨连绵，一连下了几天，修饰着冬的寒冷，冬慢慢地厚重起来。屋外，雨中风瑟瑟地吹着，天格外阴冷。怕冷的人们已经换上了棉衣，整装齐备准备迎接冬的寒冷的洗礼。

阳台上，我的花们也在阴雨的风啸里发出呼唤的声音，隔着玻璃摇曳着身姿，舞动着裙柳，召唤着我的注意。它们又一次光荣地完成了秋收的使命，需要再一次敛藏起自己的希冀，慨然归航冬季里避风的港湾，以暂时调养恬息。它们也需要温暖的小屋避风取暖，也需要心灵的精心呵护，储备养息，以新的姿态迎接来年春的召唤。

我的心被花的舞姿融化了，湿漉漉的，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田。我打开窗户，爱抚的收回我放出去飞翔的蝴蝶，把它们一盆一盆慢慢地抱回了温暖的房间。花们簇拥在我的周围，花枝招展，婀娜多姿。如飞翔已久回家的鸽子，露出喜悦的神情，如出航远行归来的游子敞开温暖的心扉，如背井离乡回家探亲的少年儿郎满怀喜庆。我的花们风尘仆仆，兴奋的交头接耳，争先恐后地诉说着经历风雨的收获。

橡皮树高大的身姿站在我的眼前，自豪而挺拔，我又长了几片新叶，我比春季的时候又壮了许多，我的叶又肥又大，我还添了新枝。

金钱树含羞挺立，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宛如刚刚出落的豆蔻少女，依然美丽，只是又增加了几分姿色，已显成熟的风韵。

发财树依然娇贵，添了几分成熟，茁壮成长，冒着青翠新嫩。

铁树毅然昂首挺胸，深色的叶子又增添了几分深沉，多了些许沧桑。

……

我挨个地听着我的花们的叙述，我的心暖暖的，升腾起一种欣慰。我喜欢我的花，喜欢它们投抱在我胸怀的温馨的感觉。我瞧着我的花们风尘仆仆归来的凯旋，我的心潮湿了。它们也和人类一样，也需要母亲温馨的港湾，需要母亲对它们成绩的检验，需要向母亲汇报它们种种的收获。同样也需要向母亲诉说路途的艰辛和磨难，一样需要母亲的呵护，需要母亲的温暖。家是它们继续奋斗的起点，家也是它们再一次远航的码头。

我心疼地看着我的花们归来的尘灰满面，我端来一盆爽心的清水，仔细认真地清洗起我的花的每一片叶片。我的花们温暖地投入我张开了的胸怀，任凭我爱抚地清洁它们。我清点着我的花的胜利果实，它们欣喜，欢快，雀跃，静静地等候我的逐个亲吻拥抱。我为我的花的叶片重新换上了节日的盛装，同样也给花盆也换上干净的新衣裳。我用喷壶喂养了我的花们饥渴的心灵，每个叶片都水灵灵的。我的花更加赏心悦目，更加的灿烂鲜艳，更加的迷人光彩。

我把花摆放在房间里显眼的角落，花们彼此交头接耳，向我使出欢快的微笑。我坐卧在松软的沙发里，欣赏着我的花们经历的春、夏、秋依然清新以及成长的收获。我的心灿烂无比，像是自己也经历了风雨后的洗礼，依稀看到漫天的彩虹在向我招手。我的心丝丝，柔柔，一股热流在我的心底升腾。我打开音乐，放起了一曲轻松的芭赫的《长笛奏鸣曲》，和我的花一起欣赏起来，仿佛百花齐放，万鸟齐鸣。我的心继续升腾，飘舞了起来，超然自得，仿佛飞出了九霄云外，揽着白云，牵手美丽的彩虹。

我想，我也和我的花一样经历了一次归航来的心灵洗礼。

2004-11-14

十三、那一树紫薇

每天上下班，经过院子中心花园，都可以看见那一树盛开着的紫薇。娟秀的红色小花像绣在树上一样，弥漫在那一串串排列整齐的青翠的叶串上。紫薇的外形像蘑菇。淡红色小花瓣，瓣瓣相拥，一朵朵一朵朵镶嵌在枝叶上。由远处望及，一簇簇，一串串，煞是美丽。紫薇的树干是剥脱的那种，没有树皮，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先前看到这样的树干，心里极不喜，却不知原来竟能开出这样静美的小花。

那一树紫薇从什么时间始起开花的，我无从知晓。等我偶然发现的时候，那小花已经绚丽灿烂地盛开在花园中心了。我不知道紫薇的花期有多长。只觉得自从发现了那一树紫薇，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要凋谢的意思，只一味灿烂绚丽地绽放着她的光芒与色彩。有时候，我在想，也许紫薇真的听懂了我的心声。为了报答我的偏爱，专门延长了花期，只为欣赏她，赏识她的知音而开放。

十多天过去了，那一树紫薇还是那么绚丽，灿烂，昂然在院子中央。每天上下班，我都有意识要向那一树紫薇多望上几眼，唯恐紫薇会突然间从我的视线里消失，那将是永远的消失。紫薇似乎明白了什么，只盛开着，灿烂绚丽地盛开着。

春天的院子是最美丽的，春姑娘打扮着院里所有的花花草草。知了叫了，夏天来了，春姑娘躲藏了，美丽的世界顿时变成一片绿色的海洋。绿色弥漫了季节，到处绽放着绿的光芒。翠绿，青绿，果绿，橄榄绿。然而，再多的绿，也抹不去单调的韵味。成就的依然是沉寂的夏，落寞的绿。

于这万绿丛中，忽然有一树紫薇奇迹般地开放，放射出绮丽的光彩。紫薇，这个夏天里的姑娘，终于给单调的夏带来了盎然生机。万绿丛中一点红，还有什么能胜得上绿色海洋里的那一树盛开的艳丽的紫薇。那一树绚烂的紫薇，使沉寂的花园顿时生机勃勃，夏更五彩缤纷了。

那一树紫薇，我不知道她还能盛开多久，又能灿烂多久。每天上下班，不由自主地观赏那盛开着的紫薇，已经成为我生活里不可缺少的快慰。我不敢奢望这种幸福有多久，只希望她能更久些，更远些。我更不敢走近那一树紫薇，不敢近前观赏，我怕看见那些时日的盛开所带给紫薇的沧桑和历变。我怕哪一夜醒来，哪一天回来，再也欣赏不到那一树盛开着的紫薇。我希望时光多停留在现时现刻，慢点，慢点，再慢点。只为把这美丽的瞬间，多些机会，多些灿烂，洒于人间。

2006-7-28

二○二二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