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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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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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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西瓜

姨说,西瓜快收尾了,你们赶紧回来,再不回,今年又吃不上西瓜了。今年的瓜更甜。盼望着就到了周六,带了铃铛,言、慧和我接了上完课的布鲁克赶到贾曲姨家。姨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上次来姨家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土房、土屋、土路,一切都是原始的土,很农村。

远远地,村庄还是低矮的一排排平房,只是房屋的门户和外形变了模样,新鲜了一些。表弟在前面带路,柏油路一直通到姨家门前。门很大,鲜亮的贴花大红铁门。我印象中那两扇陈旧的木门早就在十几年前更换了,姨家盖了新的砖瓦房。室内装修一新,地砖、白墙、沙发、煤气灶,完全是城市里的布局复制。

客厅很大,分外厅和里厅。外厅足有五六十平方米,靠近客厅的一个角摆了一大堆西瓜。外厅东侧是姨和姨夫的卧室,卧室有炕、沙发、衣柜、茶几和电视。里厅很宽阔,足有四五十平方米,中间是待客厅,偌大的沙发和茶几。西有储物间,放着冰箱和菜品,东有操作间,设案板、煤气灶及其他。

我印象中姨家是半边庄基,很窄。姨说后来隔壁大哥搬迁,就买了他的庄基,合并成一个整的。姨家成了村里最宽的庄基。隔着露天庭院,再往后,又是一栋房屋,面积有一百五十多平方米,是表弟和表妹们的卧室和客房。

姨父憨厚地笑着,迎接我们,看把娃热的,先吃西瓜。我给布鲁克说,这是姨太爷。铃铛也叫了太爷。这是舅爷,布鲁克叫了年轻的表弟,舅爷。表弟高兴地叫他们自己挑瓜吃,随便拿,喜欢那个拿那个,看谁挑的瓜甜。

布鲁克和铃铛争先恐后,各自精挑细选,抱了瓜,铃铛差点绊倒。我叮嘱他们慢点,小心摔倒。布鲁克要自己动手切瓜,无论任何事,他都想亲自尝试,操练心极强,铃铛也要自己切。布鲁克力气不够,又怕刀伤着他,我辅助着帮他把瓜切成许多牙。又辅助铃铛把瓜也切成许多小牙,铃铛基本就是做样子,瓜还是我切的。他们各自吃着自己挑选的瓜,开心地笑,太甜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瓜。布鲁克本来就喜欢吃西瓜,两个人一牙接着一牙,直吃了个饱撑,才心满意足。

布鲁克和铃铛吃完瓜就在屋子里跑前跑后,问这问那。一切都是新鲜的、有趣的,他们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布鲁克让舅爷帮他摘了屋外的核桃和杏果,嘱咐我保存好,回去要做标本。他从未见过未成熟的核桃果实和杏子的青果。屋内屋外地探索,布鲁克不满足,他知道此行的目的是摘西瓜,布鲁克期待地问,什么时间去西瓜地,我都等不及了。

过一会,这会西瓜棚正热呢,稍微凉一些再去,姨父说。

布鲁克已经显出无聊了,铃铛也无事可做,俩人已经又在姨的炕上翻腾了。

终于等到出发去瓜地,表弟带路,开一辆黑色小轿车,那辆面包车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换掉了。新农村,表弟一直走在乡村致富的前列。之前,姨家种了两三亩酥梨,蒲城酥梨,姨家的酥梨每年都大丰收。因为姨父身体不好,十几年的梨园直接被砍了树。这几年,表弟从城里打工回来,又进入了种瓜的行业,连着几年,四十亩大棚瓜每年收入都在三四十万。大棚瓜的劳动期只有三个多月,雇专业人员打理,各自挣自己的分内钱,生意合伙做,有钱大家赚。改革开放,乡村振兴,劳动致富,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一个家的事。

驱车五六分钟,一块一块的地分别种着不同的农作物。表弟指着一大片塑料大棚,这就是咱家的瓜地。瓜棚的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小麦,泛着黄色的小麦正在进行成熟前最后的杨花。我摘一颗尚有些绿的麦穗,放在手心揉碎,一颗一颗嫩绿色麦粒粒粒饱满,放在嘴里咀嚼,麦香浓郁,沁人心脾。布鲁克和铃铛学着我的样子吃麦粒,布鲁克说是一种清香。铃铛也要揉搓麦穗,被我劝住了。真怕尖锐的麦芒扎进他的喉咙。小时候见过那阵势,比鱼翅更可怕,直往嗓子眼里钻,无法取出,有人因此丧命。

地头路上放着一大堆西瓜,是早上最后一个买主挑剩下的。布鲁克已经迫不及待地进了瓜棚,虽然已经被买主搜寻了几遍,瓜地里仍有遗留下的瓜,他们看不上的,和没有看见的。躲在瓜蔓下的瓜像和人捉迷藏,你要仔细寻找才能看清楚。布鲁克眼尖,已经摘了一颗西瓜,铃铛接过瓜抱着往瓜棚外转运。

布鲁克一副老手的样子,一会工夫,瓜棚外就已经放了十几个瓜。布鲁克跑到另外一个大棚里,铃铛跟着,也学哥哥的样子,眼疾手快地摘瓜抱瓜。隐藏在瓜藤下面的西瓜被两个小鬼一个一个搜出并摘下抱出瓜棚。始起,大人们还跟着,虽然大棚两边的塑料已经揭起,瓜棚内仍然热气蒸腾,两个小家伙汗流浃背,满脸通红。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叫苦,而是乐此不疲,不断地进入瓜棚,从瓜棚里运出西瓜。几个瓜棚被他们翻了个遍,竟就摘了大大小小上百个西瓜。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慧帮他们干脆脱了上衣,这两个文明的城里娃,片刻工夫就变成了两个小小男子汉。他们赤身上阵,继续向瓜地里冲去,竟然又被他们寻出许多的小瓜。怕他们热坏,我倡议吃他们摘出来的西瓜,一个一个小瓜被切开,我们八九个人,坐在地头开始了另一场吃瓜。新鲜的西瓜水分饱满,口感更好,布鲁克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瓜。

想起小时候西瓜的珍贵,这样大方猛吃西瓜,和记忆里珍惜的一人两牙瓜,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社会的发展好似瞬息之间,旧日的生活再也不见了,姨家也吃的米饭和四五个炒菜,新农村真的是与城市接轨了,新农村的生活更显得接地气。

瓜地头也盖了看瓜的棚屋,屋内装有空调,凉风习习。姨父说,热了进去凉快凉快。我历来喜欢自然,自然的风虽然夹带着热气,也叫我舒适通透。想起鲁迅笔下闰土向迅哥介绍西瓜地的事。瓜棚看瓜,防的不是过路人吃瓜,而是猪獾什么的。姨家的地头都是瓜,过路人解渴也可自己随便吃。

慧看两个儿子赤身抱着西瓜的样子很男子,就叫言也赤着上身,父子三人站在黄澄澄的麦田里,显眼、壮实,成熟的小麦也像高粱红了一样气势恢宏。又叫布鲁克和铃铛抱了西瓜站在麦田合影。中国男人就该是这个样子,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金沙头。

布鲁克和铃铛,抱着西瓜来来回回的干劲和兴趣,让我感慨童年的一切都是美好。看着他们的童年,想起言的童年,想起我的童年,所有的童年都是美好的。即便我的童年里缺少了丰富的物资,言的童年缺少了陪伴,童年是少年成长过程中美好画板上最美的涂抹,不管涂抹了什么,都是鲜艳的恰如其分的美。

二〇二四年六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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