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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木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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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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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是书

我的父母是陕西关中农民,地地道道的农民,除了种庄稼之外,几乎别的什么都不会。他俩都是文盲,斗大的字不识一升,完全是一对睁眼瞎。和中国数亿农民一样,他们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得如同沧海一粟。

我喜欢写散文,因为它轻松愉快,行文无章法,用词无拘束,写作很惬意,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任凭那匹思想的野马在辽阔的关中大平原上自由驰骋,文字顺势尽情流淌。一件事情说清楚了,一段情感表达完毕了,文章自然就戛然而止。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真的是无与伦比。

我平生所写的第一篇散文是《怀念父亲》,是为纪念父亲而作,回忆父亲在世时的生活点滴。之后,我陆陆续续地又写了一些怀念父母亲的文章,原本想着父母不过是社会阶层中的最底层,既非富商大贾,又非达官贵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渺小得不能再渺小,实在是微不足道,应该没有多少文章可做吧?可一旦动起笔来,才发现父母身上感人至深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岂能是数篇小小的文章就能描述尽的?

中国农民自古以来就坚韧不拔,特别能吃苦。任劳任怨始终是中国农民与生俱来的优秀品德。在这一点上,我的父母堪称典范。不论经历何种社会变革,不管日月多么艰难困顿,不管生活多么劳累辛苦,他们都自始至终热爱劳动,从不贪图享乐,从不抱怨社会,从不埋怨他人,只一味默默地埋头苦干,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尽着一个农民的本分,在庄稼地里流血流汗,春种秋收,该纳粮就纳粮,该交税就交税,一直认为他们所受的苦难,是自己本该承受的。

我的父母热爱生活,疼爱孩子,为人父母,不可谓不称职。一对农民老夫妻,两个文盲睁眼瞎,含辛茹苦拉扯大五个儿女,付出的心血和汗水超乎常人想象,背后的辛酸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母亲怀我时,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苦日子正是绵绵无绝期,漫长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夜,一眼也望不到头。母亲每天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更遑论什么饮食营养了,因而,我刚出生时瘦弱得如同一只病猫。母亲生我后一直奶水不足,婴啼声声的我又倔强得要命。除了母亲的乳汁,其它任何能活命的吃食,比如羊奶、炼乳、面糊糊之类的,甚至是别的产妇的乳汁,我皆宁可饿死也不尝一口,因而,我的幼年时代是在饥饿状态下一天天熬过来的。我在一岁多的时候,一次患痢疾,腹泻不止,村子里卫生所的赤脚大夫实在是无能为力。眼看着我奄奄一息了,父母抱着我,来找在西安工作的二姑,由她带着一起去西安市儿童医院给我看病。那大夫看了我一眼,直接说:“这孩子不行了。”父母当时就“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跪倒在医生面前,哭着哀求他救救我。也亏了我命大,那次我与死神擦肩而过。为了儿女,父母可以做任何事情,别说放弃尊严,就是要他们的命,也丝毫不会犹豫。 

我五六岁那年,跟随父亲去西安游玩。那天早上,父亲带着我到二姑家附近的一个公园去逛。后来,父亲上卫生间,让我在门外等他。不知怎么的,我闲得无聊,一人独自走向远处玩耍,竟然迷失了方向,怎么都找不到那卫生间。我急得大哭,愈走愈远,如一只孤独的迷途羔羊,又如秋风中,枫树枝头那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幸好后来父亲和二姑,还有一群人急急忙忙地在公园大门口找到了我。父亲抱着我嚎啕大哭,涕泪横流,哭得比我还伤心。

父母心地善良,为人淳朴。那一年,我读高中,村里来了位外乡人,说是寻找三年前丢失的女儿,待至傍晚,无处投宿,便登我家门,求留宿一夜。我当时很不情愿家里容留陌生人过夜,说那是不知底细的人,谁晓得会不会是凶徒,但父母说那人面善,看着不像坏人,值得信任,坚持给他免费提供食宿,说出门在外的庄稼汉可怜,能尽力帮人一把总是好的,谁能没有个难处?父母虽然是一对粗糙的农民,却也通人情、晓事理,平日里常教育我,要用功读书,与人为善。这样的家训对我一生的成长,都是大有裨益的。

到目前为止,我所写的散文大多与怀念父母有关,已达数十篇之多,但每当念及父母恩情,仍觉有诸多令我感动的情景值得用文字记录下来,纵使下笔千言万语,每每皆觉意犹未尽。

父母给我了生命,又用他们朴素的生活体验教导我如何去做个好人,指引着我在人生的大道上迈步向前。人的一生呀,不过短短的七八十年,未必大富大贵、声名鹊起才有价值。生活中的每一个普通人,譬如我的父母,用尽生命之光不辞劳作,努力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为自己、更是为儿女们创造着生活的幸福,不问风雨是非,人生的百般滋味都用心咂摸,踏实做事、老实做人,平凡中显见伟大,烟火一生也会不朽。

父母是一本书,打开篇篇皆文章,读不尽人生的酸甜苦辣;父母是一只笔,挥毫泼墨即生花,写不尽满纸的春华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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