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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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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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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喜鹊为邻

安徽 孙先文

窗前一棵银杏树,高大挺直,整个冬天,它萧萧疏疏,寂寞地站在那里,寒冷的窗外一片冷清。

年前,两只喜鹊飞临窗前,在银杏树上“喳喳喳”叫着,给窗外平添了几分生机。

喜鹊登枝,蹦蹦跳跳,精神抖擞,响亮的叫声似乎在宣告这片领地是它们的。这个书房窗口,我阅鸟无数。它俩不像匆匆过客,也不像旅游观光,更不像寻找食物。匆匆路过的斑鸠,栖于枝上,没有这么激动和亢奋,歇一下就飞走了;旅游观光的白头翁,梳梳羽毛,看看天空,有时也望望窗内的我,当我的眼光一和它们一碰触的时候,就紧张地飞走了;寻找食物的灰喜鹊,有时也光顾于此,它们左顾右盼,寻寻觅觅,看都不看我一眼,急急忙忙就离开了。眼前的这两只喜鹊,全然不是它们的状态,落在枝丫之中,有时窃窃私语,有时上下巡察,许久不愿离开,全然不在乎窗内我的存在。我不想惊扰它们,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它们。

静下心来,看一对鸟,远比看着电脑屏幕赏心悦目。

这一对喜鹊像是在考察,又像是在密谈,更像一次甜蜜的幽会。不一会,一只喜鹊飞走了,它衔来了一根树枝,放在树丫之间,另一只喜鹊衔起树枝,左放右放,好像都放不对位置,最后扔掉了。

两只喜鹊同时飞去了,一会儿又双双飞回来,都衔着树枝。它们把树枝架在主干的树桠之间,一只喜鹊反复摆放,想用喙把它摆放牢靠;另一只又飞走了,不一会又衔来了树枝。两只喜鹊来来去去,搬运树枝,忙活了一上午。它们在三根树杈的交点上堆起了巢基。我静坐窗后,观察一对筑巢的喜鹊,好像在观赏一幅正待完成的艺术作品一样。

接连几天,喜鹊没再回来,我失望地望着树杈中的“巢基”,猜想它们一定有了新的去处。

一个晴朗的上午,两只喜鹊又飞来了。它们埋头搭窝,专注而认真。它们的巢基已铺出了相当面积,开始在四周垒起了围墙。以后的许多天里,它们断断续续搭建爱巢。搭巢是技术活,没有高超的技艺是搭不好的。我看着它俩在围墙上支搭横梁,这根粗壮的横梁,就像房子的栋梁一样,起到稳固和支撑的作用,有了这根横梁,才能进一步封盖巢顶。鹊巢外部枝条纵横,貌似很粗糙,其实那些树枝都被编在一体,像个箩筐,整体结构非常复杂、精细。在狂风暴雨之中,大巢安然立于树冠,不会松散和倾覆。

很多年前,我在乡下曾经看过一个喜鹊的弃巢,巢内的设计可谓颇具匠心,巢的内层是垂柳的柔细枝梢,盘旋横绕成一个半球形的“柳筐”。柳筐底部是用河泥涂塑的一个“泥碗”,碗壁上按满了深深的爪痕,显然这是用喙衔来一块一块的河泥,再用脚趾抓着“踏”上去涂抹的。喜鹊不但善于编织,还善于抹砌。最里面,还有一层贴身的铺垫物,这是用芦花、棉絮、兽毛、人发和鸟的绒羽混在一起压成的一床“弹簧褥子”。

春意渐浓,两只喜鹊不再歇工了,它们紧锣密鼓营造它们的新家。我一闲下来,就看着两只忙忙碌碌的喜鹊,它们进进出出,起起落落。我清楚地看到两只喜鹊的模样,它们的头、颈、背至尾都是黑色,白色的胸部,黑色的翼肩上有一大块白斑。其中一只体形略大,头部颈部和尾翼泛着紫色、绿蓝色、绿色光泽,我想它一定是绅士;那个身形略小,毛色暗淡一点的一定是淑女。

早年在农村,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喜鹊,它是留鸟。房前屋后的树林就是它们的家园。它们觅食多在野外,偶尔也来场院里逛逛,它们迈着鹅步的样子,很绅士,即使鸡鸭就在它们身边,它们也不慌不忙,就像来到自己的家一样;有时它们也不那么绅士,看到庭院里晒着腊肉,也会鬼鬼祟祟飞上去尝上几口,味道不怎样,他们会摇摇头,飞到树枝上磨一磨嘴,知趣地飞走了。它们成群结队觅食的时候,场面很是热闹的。春耕翻地,新犁过的泥土,虫子们仓皇逃窜。牛和农人走在前面,许多鸟跟在后面,有鹭鸶,白头翁,灰喜鹊,黑鸦,喜鹊……喜鹊在新翻的泥土上,飞飞跳跳,叽叽喳喳;燕子在半空来回掠过,捕食低空飞起的昆虫,这场饕餮盛宴,是大自然的恩赐,喜鹊在这群客人里,叫得最欢,好像它是这顿大餐的主人。

一个晴朗的上午,我在整理书桌,突然听到一阵尖利的叫声。我伸头一看,喜鹊边叫边警觉地地看着树下,原来窗外搭巢的银杏树下爬上来一只猫,这只猫正受到狗的围攻,无路可逃,暂避树上。猫呆在最下面的枝丫上,两只狗坐在树下仰头盯着猫,喜鹊站在枝丫高端,尖锐地鸣叫,三方态势,剑拔弩张。喜鹊叫了一阵,果断升空,轮番向猫的头顶俯冲下去,猫蜷缩在哪里,惊恐万状,好在喜鹊没有实质性的攻击。我跑下楼,赶走了狗,猫也溜之大吉,喜鹊才恢复了平静。我第一次看到喜鹊捍卫领地是多么的勇敢。

农谚有云,“喜鹊叫喳喳,好事到我家”,喜鹊是报喜鸟,受人欢迎。喜鹊是吉祥的象征,自古就有画鹊兆喜的风俗。有诗云:得意高枝占,忘形尾翘天。瞒忧惟报喜,可是为升迁。传说喜鹊能报喜,还有这样一个故事:贞观末期有个叫黎景逸的人,家门前的树上有个鹊巢,他常喂食巢里的鹊儿,长期以来,人鸟有了感情。一次黎景逸被冤枉入狱,令他倍感痛苦。 突然一天他喂食的那只鸟停在狱窗前欢叫不停。他暗自想大约有好消息要来了。果然,三天后他被无罪释放。是因为喜鹊变成人,假传圣旨。

窗前的两只喜鹊,经过二个多月的苦心经营,完成了堪称伟大的鹊巢工程。我看着眼前这件精美的艺术品,对鸟类世界肃然起敬,对春潮涌动的窗外多了几分期待。

春意渐浓,银杏树葱绿起来了,为鹊巢披上了外衣,两个喜鹊藏匿在绿树丛里,成了神秘的隐者,它们偶尔闪过树梢,我也难睹其真容,但那座威武的大巢,赫然立于我的窗前,像多了了一位友好邻居。

我想到了古人的一句诗:翩翩者鹊何品流,羽毛白黑林之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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