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一

那座山，我经常爬

但从没攀到过顶峰

那片小树林里

至今还藏着

只有自己知道的故事

后来，那座山

还有那片青翠的小树林

被我带进了城里

放在了靠墙的书橱里

桌上的日历牌

被一天天的翻过

翻去了青年

翻过了中年

如今又翻来了老年

那座山，依旧

岁月风雨中

不知那片青翠的小树林

还是否依然

二

或许，这的确

是一条没见过世面的河

要么干涸裸露

要么被洪水侵淫、冲刷

要么河封冰冻

要么像条小溪一样

涓涓细流

我甚至怀疑

这条河是否流出过这座大山

至于，流向了哪里

没听人提说过

也没有心智去追溯

最兴奋的

莫过在水里的卵石下

能摸到些螺虾

最淡定的

能在夏日的黄昏里

用河水洗去忧愁

三

没见过高楼时

从没感觉过

老家的这片村落

如此低矮

而那矮矮的房顶

就曾经是我高高的天

在夏夜在房顶上

躺在母亲的故事里

能找到她说的太白金星

墙头爬满密匝的瓜豌里

夏天的蝈蝈

秋天的蛐蛐

和声叫着快乐的童年

而在冬天的矮屋里

那盏昏暗的油灯

照着母亲憔悴、慈祥的脸

用一针一线

缝制着我梦盼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