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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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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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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山里娃的故事》第三十章连载

  两辆大汽车拉着钻井机器轰轰隆隆的开进了青松岭,一群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年轻人在村里人的协助下,在青松岭的那棵老松树下安营扎寨,要开始打深井了。青松岭的老少爷们像过大年一样热闹起来了。人们奔走相告,见面就问:“打井队来给咱们打深井来了,你知道吗?”

“我刚刚去看过了,那机器可高着哩,像一个铁塔!”

.........

人们心情振奋,放下手的活计,怀着好奇的心情纷纷跑到打井工地去看个究竟。

正值初秋,天气变得明显的凉爽了,为了抓紧打井的进度,尚主任根据打井队郝队长的要求,在刚刚竖起井架附近的旷地上用木椽和苇蓆搭起了几个帐篷。有的里面摆放着木床,床上铺着被褥,有的里面支起了案板、灶具,水缸。帐篷的外边盘起了炉灶,有人正在炉灶跟前生火,一股白色的浓烟冒得老高。

多少年来寂寞宁静的老松树下沸腾起来了。临时电线架通了,井架竖起来了,钻井机轰轰隆隆地转起来了。头戴柳条帽,身穿蓝色工作服的打井工人们神气活现地在飞速旋转的钻机前面操作着机器,有人打着手势,扯着嗓门吆喝,不让老乡们靠近钻井架。井架上、帐篷上贴着用大红纸写的大幅标语:“认真操作,确保安全!”“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等。

一大群老人孩子们与刚刚下了工的社员们斯跟着,围在离井架不远的地方,睁大着吃惊的眼睛,稀罕地瞅瞅这又看看那,互相询问着,点头议论着。轰轰隆隆的机器声淹没了大家讲话的声音,只能看见他们用手指东指西的,围在那里好久还舍不得离去。

    距离井架有四五十步远的一个敞口的帆布帐篷里,王三爷围着围裙,戴着他那顶出席重要宴席才肯戴的白帽子,坐在案前神气活现地一刀一刀很认真地切着炒肉丝。两天以前,文旭升就赶到王三爷的家里,殷切地对他说:“三叔,拿把劲儿,让井队上那些小伙子吃好喝好,一定要把咱这第一口井打好!”

    另一张案子上,两个中年妇女正在揉面蒸馍,她们围着雪白的围裙,一顶圆白帽把她们的长发围拢在帽子里,忙碌着,笑着说着,脸上淌着汗水。帐篷外面旋风炉子的火苗窜得老高,炉子上搭着五六节笼圈的锅口上热气直冒。另一个炉子上搭着一口大铁锅,热气腾腾,煮着一锅肉。这时,大队主任尚文忠走过来了,他老远就喊道:“三叔,合福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哪里能行?还短几样菜,我让合福进城去了,一会就回来,还要跟上中午饭呢!”

    “晚上是合福领班吧,夜里照样三顿饭,到时一定要按时开饭,千万不敢耽搁了。龙发媳妇,你们几个妇女白天抓紧一些,把馍馍蒸好,晚上就不用来了。”

    “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保证误不了事!”龙发媳妇韩巧枝嘻嘻地笑着说。

    尚文忠说完转过头就走,他来到井架跟前,看到钻井机下边流出的那股像小溪一样的黄色泥浆水,也学着井队郝队长的样子,蹲下身子,伸手在稠糊糊的黄泥浆中抓了一把,然后用指头仔细地搓一搓,看有没有沙子。对这些,郝队长已经再三给大家讲过了。他备有一个本子,专门记录着钻井的深度和沙子的情况。每过几分钟,他就得摸一摸那泥浆,看有没有沙子出来,并且要分清是粗沙还是细沙,甚至是小石块,然后将这些情况记在那小本子上。到了关键的地方,钻头每进一米都要有记录,他说,这是将来深井打成后,下井管子的依据,就是井水再旺,但井管子下得错了位,也会严重影响到出水量。

    刚开始下钻时,由于土质松软,钻进的速度很快,一天就钻了40多米,但到了第二天,进度忽然减慢了,遇到了沙石层,一整天才钻进了15米,接下来又是土层,就稍微快了些,但当钻到90多米的时候,钻杆就剧烈地左右晃动了起来,只听到从井筒里传来咯叭咯叭的声音,井架跟前的技术员说:“哎呀,果然遇到卵石了,物探队测得还真准,看来这口井有几成。”

    遇到卵石层以后,一天才能钻进5、6米,还把一个钻头给拧坏了。等到开钻的第8天,钻到120多米时,卵石层又没有了,这时郝队长与尚文忠商量了一下,认为按照物探队的物探报告,再钻下去也意义不大,最后在130米深的时候,就停了钻子。

    自第一天开钻以后,文旭升就到县里和地区去,到那些供应生产资料的部门寻找下井管要用的物资。可是许多东西都难以买到,物资太紧缺了。求娘娘拜爷爷,跑腿说好话,费了好大的劲才将130米8寸粗的钢管和棕片、竹子、8号铁丝买回来,算是没有耽搁下井管的事。

    郝队长办事向来就认真。加上这是凤凰岭一带打的第一眼深井,打得成功与否、出水量大小,直接关系到社员们对在旱垣打井的信心,也关乎到他钻井队的名声,如果第一眼井就打了个黑窟窿,剩下的几眼井谁还敢打?所以在绑棕片、下井管之前,他将参与人员都叫到当场,又一次强调了每一个环节的重要性和具体要求,认真计算和排好了井管的尺寸,一定要保证井管上钻满了一排一排圆孔并且用铁丝缠着竹片、棕片的部位能恰好下到含水的卵石层。直到大家都真正明白了道理,明确了各自的责任以后,他才下达了下管的命令。

    130米的井管,下了一天一夜才下完。郝队长又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以后,才下令在井管四周添加石子、沙土,最后才开始洗井。洗井使用的是钻井队带来的4寸潜水泵,劲儿很足,随着电闸一合,一股浑浊的井水就在顷刻间从4寸粗的胶皮管中喷了出来,一下喷出十几米远。这时有人发愁地说:“哎呀,这么混的泥水,怎么能让人喝?”

    郝队长听了笑了笑,没吭气。井队里一个小伙子说:“现在这叫洗井,把井管洗一洗,水才会变清。新井要好好洗,洗得越彻底,将来出水就越旺!”

    洗井的潜水泵一刻不停地抽了一天一夜,抽出来的水终于变清了,但出水量仍然不减,郝队长长长出了一口气,钻进帐篷睡觉去了。

    天蒙蒙亮时,尚文忠来到深井跟前。见抽水机还在不停地转着,立刻眼睛一亮,几步走到水边,两手掬起一掬清澈的井水仔细端详了半天,高兴得吼了几句“乱弹”《徐策跑城》,吼毕,又连声喊道:“好水呀,真是好水,老天睁眼了!”

天还没亮,工地上几个值班的工人听了尚文忠的“乱弹”和叫喊,哈哈大笑。尚文忠在水里洗了洗手,又掬起一掬水,送进嘴里喝了一口,甘甜可口,像喝了一口蜂蜜一样,他向值班的几个工人招了招手,就转过身迈着匆忙的步子走了。

    刚走到大队部的门口,尚文忠远远看见文旭升一边抽着烟,一边朝他走过来了。在黎明前的微微曙光里,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在大队部的门口蹲了下来。

    文旭升着急地问道:“大叔,工地上怎么样,潜水泵还在转吗?水还混不混?”

    尚文忠本来想卖一卖关子,甚至想编个故事吓唬他一下,但他憋不住,也没那份心思。他说:“嗨呀,赵庄公社崔家庄村比咱们这里地势平坦得多,他们那眼井也是县钻井队打的,洗井时,只好好抽了一夜水,就只剩下半管水了,到后来就更小了,简直比牛尿的劲儿大不了多少,那还能浇地?”

    文旭升听得有些急了,摇着头说:“好我的大叔,你今天怎么能这样沉得住气?咱的井究竟如何呀?”

    “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机器已经抽了一天一夜了,出水量仍然不减,水已经变清了,我刚才喝了两口,甜滋滋的真美!”

    文旭升忽地一下站起来就要走,但尚文忠按住了他,说:“咱说完,你再去好好看,还有好多要紧事要办呢!”

    “是,是,我也想到一些,就正想找你商量哩!你先说,是哪几件事?”

    尚文忠扳开了指头说:“钻井队可能今天就走,咱得犒劳犒劳人家吧,郝队长这班人真不错,井打得好,还处处精打细算,让咱们少花了不少钱,这是一。二,买井管已花了不少钱,郝队长走时还得给人家带上钻井的工钱,这样下来,大队多年的积累就花得差不多了吧?马上还要架电线、买变压器、买深井泵,我看还得好几万,这些钱从哪里来?咱得马上想办法。三,井是打成了,紧接着就是建水塔,铺管道,把水送到一家一户,送到各队的饲养处。四,我们打井的主要目的是要浇地,修水渠,平田整地也要安排下去。”

    当尚文忠说完这些,文旭升立即接着说道:“就是,就是,钱的问题是目前我们的主要困难,我昨天晚上粗算了一下,缺钱的地方主要是架电线、安变压器、买深井泵和水泥的钱,建水塔、修水渠,得不少水泥呢!我估计这些总共得七八万块钱吧?我这几天到公社信用社跑了跑,林主任听说这么大的数字,就直摇头,说根本不行。我看,咱得分几条腿走路,大队副业队出一部分,各小队摊一部分,最后再找林主任给贷一部分。大叔,走,咱先看看井去,不用发愁,晚上开个会,让大家都出出主意。”说着拉上尚文忠又向打井工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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