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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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财精心策划的鬼把戏被揭穿以后，清财小分队的名声大振。凤凰岭的社员们把他们传得很神，说他们个个火眼金睛，能掐会算。有许多原来还抱着试一试，看一看态度的社员们，悄悄来到小分队，主动反映情况，当场出具证明，揭发问题。国庆也能看得见，这几天那些管饭的社员户，也更加拿劲，每天同志们的饭桌上，不仅有鸡蛋豆腐，还有人特意进城割了二斤猪肉，专门款待小分队的人。
不用说，小分队的同志们受到了鼓舞，士气高涨，工作起来更加有精神了。
几天之前，当国庆和小龙俩还在为调查赵国财那三张条子而奔忙的时候，张喜庆和王仲夷几个也正在为查清第二生产队的一宗钢磨款而出东家进西家，询问调查，寻找线索，磨破了嘴皮，跑断了腿，可至今还理不清头绪。
关于这宗钢磨款的案子，还得从几年以前说起。几年以前，为了社员们磨面方便，凤凰岭大队的两个生产队共同筹钱买了一台钢磨。但经营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在管理上有些混乱，便决定将原钢磨作价600元，处理给一个队经营。经过抓阄，第一队取得了钢磨的所有权，这样第一队就应该付给第二队300元现金。小分队进村公布账目以后，从第一队的账面上看已经支付给二队钢磨款300元，可二队的会计账面上至今没有发现这笔收入，社员们把这个问题反映到小分队，经查账人员再次复查核对，竟发现这300元不翼而飞。
为了弄清这300元的去向，小分队的同志们只好顺蔓摸瓜，从头查起。
首先，从第一队会计的记账凭证上发现，是第二生产队当时的出纳员张荣庆开具的收款收据，从第一队领走了这笔钱，因为收据上赫然盖着张荣庆的私章。找到张荣庆时，张荣庆却说：“收据是我开的，但不是我收的款。因我拿着收据去一队要了几次，可是一队会计赵国财一直都说没钱，不肯付款。后来我去找大队主任王启明，他是我们二队的，他答应亲自去要这笔账。我便将开好的收据给了大队主任王启明，后来不知他要回来了没有。”
小分队找到王启明时，王启明则说：“有这事，记得我要了多次，才将那300元要了回来，把那300元钱要回来后，记得当天我就交给张荣庆了，至于张荣庆是如何和会计俩记得张，我就不知道了。”
小分队又问了出纳员张荣庆，张荣庆矢口否认，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300元钱，你们想，如果大队主任把要回来的钱交给了我，我敢不入账？”
就这样，你推他，他推你，推来推去，竟把300元钢磨款悬在了半空里，一直不能落实。
有一天，小分队同志们在二队一户社员家中吃饭时，问到此事，却意外听说：钢磨款在一年前的驻村工作队就查过一次，听说早已解决了嘛，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入账？
小分队有人问道：“当时是怎么解决的？那时是谁负责查的帐？”
管饭社员说：“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不知道，当时负责查这件事的是驻村的‘抓革命，促生产’工作队。记得工作队的贾队长在工作队临撤走时的那个群众大会上说：“二队的钢磨款我们已经和有关人员说顺了，二队会计给入了帐就行了，今后大家就不要再提说这事了。”
“那贾队长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叫贾志高，是县造纸厂的书记。”
得到这个重要线索，大家都很兴奋，准备悄悄地派人到县造纸厂找贾志高书记那里调查此事。但调查的人还没有动身，小分队在二队一户社员家吃饭的时候，又意外听打到一条线索，那户社员小心翼翼地说：“要查清这件事，我们队有一个社员比较清楚，他叫韩二奎，你们去找他，但不能说是我给你们说的。”
韩二奎是个单身汉，独自一人住在一个没有院墙的一孔破窑洞里。家里很穷，几年前曾因偷生产队的嫩玉茭穗子，被当时的驻村工作队贾队长处罚过，为了这几穗嫩玉茭穗，韩二奎还在社员大会上受到过批判。小分队的同志们听到社员们的反映，以为韩二奎是一个穷困潦倒，耍死皮的癞皮狗，不知他的话是否可以当真。但当小分队的同志们找到他时，却发现他相貌堂堂，穿着整齐，谈吐文雅，是一个挺有正义感的中年男人，只因为当时确实困难，饥饿难耐，下工时在路边的地里随手瓣了几穗嫩玉茭，准备回家煮着吃。但刚回到家里，还来不及打火做饭，工作队的人就来到他家，来了个人赃俱获。
这天，张喜庆和王仲夷两个来到韩二奎家。王仲夷很客气的问他：“二奎，大家都说你这人公正无私，爱说真话，记性也好。那你能说一说你们队那300圆钢磨款的事情吧。”
韩二奎看见清财小分队的人这样能看得起自己，说话还这么客气，便毫不犹豫地说：“怎么不能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还能胡说？这事你只要问一下大队主任王启明就行了，他啥都清楚。会计张志军也知道，我可以作证。”
王仲夷和张喜庆俩一听立刻喜出望外，喜庆给了他一支烟，并帮他点上：“你怎么这么肯定？”
韩二奎吸着烟，得意地说：“那天驻村工作队的贾队长临离开我们村时当面给他俩说的，叫他们赶快把那300元钢磨款入账，我听得真真的。”
“你干脆说说当时的情形！”王仲夷鼓励道。
韩二奎虽然知道此事重大，但他却很不在乎地说：“这事是我意外偷听到的。记得是前年春天，就在工作队要离开我们村的前一天早上，贾队长在派人叫我，临走前还要对我训话。那天我刚站在贾队长的办公桌前，低着头，准备挨训。可是这时候，大队主任王启明和我们二队的会计张志军就走进了窑门。这时贾队长便让我先出去，在院子里等一会儿。我出来，就默默地站在贾队长的窑洞门口等着。这时我听窑洞里的贾队长说：‘今天把你们俩叫来还是说那钢磨款的事。王启明，你既然已经把那300元钢磨款从一队要回来了，就赶紧给了张志军，让他入了二队的账，这事就算完了。我今天在社员大会上也就不讲得那么清楚了，算是给你留个面子吧。’贾队长说完，王启明和张志军两人都当场答应了。他们三人的对话，我是在窗外听到的。”
得到这两条线索，就算是将王启明贪污钢磨款的事基本弄清了，但是要真正将此事落到实处，光靠韩二奎这简介证据还不足为凭。没有可靠的直接证据不能定案。
第二天一大早，小分队的张喜庆与王仲夷俩悄悄骑着自行车，拿着向阳人民公社开具的外调介绍信出发了。当他们在县造纸厂贾书记的办公室找见那红光满面的贾志高书记时，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当贾志高听说他们是从凤凰岭村来的时候，非常热情。但当看过向阳公社的介绍信，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的时候，立刻表现出一种十分为难的神情。他摊开两手，无可奈何地说：“记得在凤凰岭大队时说过钢磨款的事，但我现在的脑筋不行了，早把这事忘记得干干净净了，不清楚是谁收了这笔款，也不记得这件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王仲夷再三请求他回忆一下，说这事过去才一年多时间嘛！但贾书记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他的头摇得像拨郎鼓一样，很歉意地说：“没办法，确实是想不起来了，我实在没一点印象了！”
王仲夷和张喜庆回到小分队驻地汇报了外调情况，大家都很气愤和失望，有几分泄气。但国庆劝大家不要松劲，应该立即找二队会计张志军谈话，趁他还不知道贾志高的态度时，让他讲出实情。
王仲夷和张喜庆来到张志军的家中，准备让他谈出实情。因为在落实张志军的贪污问题时，王仲夷曾与张志军谈过话，已经与他有过几次交锋，所以张志军不但心里明白党对犯错误同志的政策，而且态度非常积极，他抱着立功赎罪的态度，很配合小分队工作。当王仲夷说，他和喜庆俩为了查清300元钢磨款的事，已在今天上午到县造纸厂已经见过了贾书记，现在需要张志军再出具一份去年贾书记给他和王启明谈话内容的证明时。脑袋瓜灵活的张志军便把去年春天，工作队临离开凤凰岭村时，贾书记对他与王启明的谈话情景和盘托出，与韩二奎所说的如出一辙，并说：“虽然贾书记离开我们村时，说让王启明把那300元钢磨款交给我入账，但后来贾书记走了，王启明再没提起过此事。人家是大队主任，人家不吭气，我也不便再去追问。”
至此，钢磨款的问题已经证据确凿，就等最后与大队主任王启明摊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