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工作环境和人际关系,一切都还是生疏的,也都是新鲜的。这里的一切,与向阳公社信用社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面对眼前的一切,国庆觉得有些眼花缭乱,无所适从。一天晚饭后,股里的同事古振岗拉着国庆去大礼堂看电影。那是“文革”后才被解禁的曾经被批判过的“大毒草”蒲剧电影《窦娥冤》。大礼堂的门口挤满了人,买票的队伍排得很长。排队买票时,国庆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站在一起,那老汉是一个戏迷,他眉飞色舞地给国庆描述那精彩动人一个个镜头,他说:两天来,他已经把这部片子看了三遍了,但还想看。以前,国庆对戏剧没有太大的兴趣,总觉得戏剧的节奏太慢,演员咿咿呀呀的拉着嗓子唱,很简单的一句台词要唱上好半天,叫人等得着急,所以他平日很少去看戏。但自那天晚上看了王秀兰主演的戏曲电影《窦娥冤》后,国庆的心里竟非常激动,觉得自己竟然被这出戏吸引住了,不仅被那剧情所震撼,为剧中窦娥的冤情感到义愤填膺,并且对戏剧艺术有了新的理解和认识,从那一晚开始,竟然爱上了蒲剧。
但第二天早晨一上班,却因昨晚看戏,受到副股长宁向前的一番责难。
那天早饭后,还没到上班时间,国庆正和会计股的年轻人冯东东在院子里打羽毛球。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吆喊着他的名字,他歪过头定睛一看,是股里的老同志阎守纪,只见他皱着眉头,咧着嘴,一脸严肃的表情,仿佛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大事。他边向国庆招手,边声色俱厉地说:“赶快回来!宁股长叫你哩!”国庆不知这么早宁股长找他有什么事,便赶快将羽毛球拍子给了打字员小邱,擦着头上的汗水回到办公室。这时只见宁副股长正蹲在自己床前的椅子上,低着头抽烟。
宁向前快50岁了,山东巨野人,五岁时坐在他爹的货郎担子里,跋山涉水,从家乡逃难来到龙城县,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落下户来。如今,老爹老妈虽然早已故去,但他的一儿俩女已经长大成人。现在,一家人仍住在那个小山村里。他,五短身材、光头、圆脸,不论晴天雨天,总戴着一副淡褐色的大圆饼式的石头眼镜。由于他的长相和打扮与电影《小兵张嘎》里那个胖翻译官有些像,便有些好事者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日本太君”。他1953年从地区行政干校毕业,参加了银行工作,二十多年来,时代在他身上造就了那种争强好胜,从不负人,缜密细致,甚至近乎于刻薄的特质。在单位,他像一个严厉的家长,对股里的几个年轻人总是绷着一张脸。但他对于银行里的领导特别是一把手尚福宽行长,却是惟命是从,出奇地尊重。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几句话就是“尚行长说了”“这是尚行长交代的”“这份材料要给尚行长看!一定要写好。”他有时办了不冒烟的事,便提心吊胆,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有时尚行长发了火,用严厉而难听的话批评他,甚至骂他,他也不发一点脾气,活像电影上那些被上司打了耳光,还要挺着胸脯,嘴里高喊着:“哈伊”“哈伊”的日本太君。
看到国庆回到办公室,宁副股长立即沉下脸,不用眼睛瞅他,继续盯着自己手里已抽了一半的香烟,嘴里问道:“昨天晚上干啥去了?”
国庆笑着说:“我和老古两人看电影去了,哎呀!宁股长,那《窦娥冤》电影还真不错哩!”
但宁股长对看电影似乎没有一点兴趣,此刻更没有心情与他探讨《窦娥冤》的好坏。看来他对国庆“私自”出去看电影无法容忍,他十分生气地说:“看电影?你晚上外出,就该给我说一声嘛!昨天晚上我过来找你,却到处找不见你!”能听得出来,他的责备之中隐含着明显的愤怒。
“宁股长,对不起,我还以为下了班了,就不会有事了。”国庆继续含笑给人家解释。
“拿出你的笔记本来,把这几天的工作给你交代一下。你记住,今后可不能再这样含含糊糊的了!”说着他翻开他的工作笔记本,一点、两点、三点地给国庆布置工作:“一,将这个月全县20个公社562个生产队的资金平衡表汇总一下,然后写出详细的分析报告,三天后给我;二,凑空到石潭人民公社去一下,看看那里的财务整顿情况,据说那里问题比较多,一定要搞清楚那里目前存在的具体问题和详细情况,并写出一个有份量的调查报告,要给尚行长看。这个材料一定要写出水平,字迹要工整,不能有一点涂改的现象;三,全县各公社清理社员欠款情况也要总结一下。对这个情况要写一个汇报材料,既要有面上的情况,又要有具体事例,当然还要有能说服人的数字,我要带着这个材料到地区人民银行汇报,也是三天以后要;四,……”
“宁股长,等我把这几件事干完再布置吧!反正三天时间就是不睡觉也干不完呀?”
“嗯——?”他一听国庆的话,立刻瞪圆了眼睛,声调也提高了好几度,几乎是在怒吼:“哼!看你这娃,说的什么话?家有三件事先从紧的来嘛!干不完就抓紧干嘛!你接着记,接着记吧!四,有时间就整理咱股里的档案,咱股里的报表材料多,要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放进公文柜里摞整齐;五,每天吃过饭就和他们两个一块打扫办公室卫生,里边打扫完了,再打扫外面,外面打扫完了就擦窗户玻璃!今天先说到这里,我有事出去几天,三天以后咱再说。”
宁副股长给国庆布置完工作,又去给古振岗和吴润生布置,每人都是五六条。国庆想,宁副股长真有能耐,不知道从那里想出这么多的事,一件件往我们头上压,也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因为什么!也许是昨天晚上和古振岗俩去看电影让他不高兴了?也许是今天早饭后在院子里打羽毛球惹的祸?要不,宁副股长为什么要故意找出这么多的活儿,想法来压我们呢?
同样是接受了不少的工作任务,但古振岗根本就没把这些当作一回事。宁副股长走后,古振岗说:“国庆,可甭着急,‘太君’肯定是回家去了,他只怕他走了,咱们歇着,就先给咱把活儿安排满。你若真正按照他说的去干,甭说去看电影、打羽毛球,连放屁的空儿也不会有!”
看来古振岗对宁股长的路数早就摸透了。国庆看了看吴润生,吴润生什么也不说,只是低着头,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在“嗤嗤”地窃笑。
宁副股长给大家安排完工作,就骑着自行车走了。三天已经过去了,可并没有见到宁副股长回来,到了第五天已是星期六了,仍不见他的人影,他们几个都以为,宁股长这个礼拜恐怕不会来了。但不管宁股长来不来,国庆几个这几天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紧赶慢赶终于在宁股长走后的第五天、星期六的上午,基本干完了那几项工作,大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星期六的到来,给几个年轻人带来了一种喜悦的心情和迫切地期待。它们整理好这几天填的报表和写好的材料,准备下午早一点回家去,看看老人、老婆和孩子们,再说他们三个人的家里都有一大摊事情正等着他们呢!
前天逢集,国庆的媳妇托人捎信来说:母亲的高血压又犯了,白天头重脚轻,晕晕乎乎走不成路;晚上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国庆没空儿回去,只好按以前医生的处方买了两瓶降压灵和一瓶谷维素托人捎回家去,让母亲先吃着,不知这几天怎么样了。再说母亲病了,李贞还要带着两个女儿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回家做饭,伺候母亲,也不知忙成什么样子了,他急切地想回家看一看;吴润生听村里来赶集的人说他那老母亲又在家里和媳妇怄气,他心里像着了火一样着急,得赶紧回去充当灭火队。这不,他已经从街市上买回几条白萝卜放在床下边,准备礼拜六回到家将白萝卜熬成菜汤,给母亲和媳妇先顺一顺气再说;而古振岗的心里更着急,他有三个男孩,一个女儿,媳妇一个人既要照顾好四个孩子的吃穿,还要上地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上个礼拜六他回家时看到二儿子躺在炕上哇哇直哭,说是在学校与同学们玩耍,不小心将小腿摔成了骨折,虽然学校已派人将娃送到公社医院上了夹板,开了些药丸,但这个礼拜天还要再去拍片复查。
礼拜六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宁副股长终于处理完家里的事情,风风火火地赶回到股里。当他看到三个年轻人都还没走,高兴得笑着点了点头。
他进了股里大办公室的门不由分说,便又连鞋蹲在国庆桌前那张椅子上。说到这里,需要插一句,宁股长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他的宿舍兼办公室里,从来都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有人万一有事去他房间,他宁愿站在那里与你说话,也从来不会给你让座。如果有人不摸情况,贸然坐在了他的椅子上或床沿上,他便会暗暗地直皱眉头。只要你刚一站起身,人还没离开,他就会立即用笤帚将床单唰唰地狠扫几遍,或者抓住床单的边角,拽一拽。他到了股里的大办公室,不知道是怕大家的椅子不干净还是怎么,总是将他那双穿着布鞋,沾着泥土的双脚蹲在椅子上。刚到财务股的时候,国庆看到他竟连鞋蹲在自己的椅子上,便眉头一皱,但见别人都不说,也就慢慢容忍了他。等他走了,用湿抹布擦干净,不是照样能坐?
这天,他一蹲上椅子,就要验收三个干事这几天的工作任务完成得如何,特别提出要看国庆给他准备的关于清理社员欠款情况的汇报材料,礼拜一他要赶到地区人民银行去做专题汇报。
听说宁股长要验收大伙儿这几天的工作任务完成情况。国庆立即将已经整理好的厚厚一沓报表和材料赶紧取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等着给宁股长交差。按说都是一些现成的东西,验收起来,三下五除二也快。但宁股长却是一个非常细致而很有耐心的人,他首先拿起国庆写的关于清理社员欠款的汇报材料,一字一句,一丝不苟地开始斟酌,刚看完了第一自然段“概况”,他就停了下来,脸上明显有些不快。他用红色圆珠笔,“叭”“叭”地敲着手里的材料,狐疑地说:“全县的社员欠款就清回来这么点吗?”
“就那么多,这是我和润生两个核实过的!”
“那怎么行呢?这样的数字怎么能给上边交账呢?不行,这些数字根本不能用!润生,你和振岗俩马上再复查一下,不然就再给下边打打电话,想一想办法,反正这个数字不能往上报!”说完他继续与国庆俩一字一句地抠着材料中的文字。当念到第二段清理社员欠款的几点做法时,又停住了。他提出两个问题,一是清理社员欠款的措施不得力;二是具体的事例太少,说服力不强。他眯缝着眼睛,耐心地启发国庆:“那天下边的财管员汇报时不是听说有个大队清理社员欠款的措施比较硬,大队组织了清欠专业队,将欠款户的缝纫机和棺材板都抬出来抵债了吗?怎么你写的材料里就没有这个例子呢?”
“那是东风公社财管员汇报的,说他们那里的槐树凹大队会计提出过那个清欠措施,但队里的大部分干部不同意,结果就没有实行嘛!”
“那你可以先写上去嘛!虽然是个计划,但这个想法或是计划就不错嘛,确是一项很得力的措施呀!”
“哎呀,宁股长,我总觉得把这个东西写进去不太合适,一来这仅仅是个计划,并没有实施,实施以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问题,另一个是,把人家老人的棺材板抬出来抵债合适吗?咱们能肯定和推广这种做法吗?”
“哼!不采取这些硬措施,你又有什么好办法?那你就说说,怎么能把那么多的社员欠款清理回来呢?你有什么好办法呢?上面领导讲得可硬哩!地区领导已经多次强调,要采取一切经济的、行政的、法律的手段,只要能清理回社员欠款,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嘛!”
宁股长今天显得特别有耐心,而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验收完任务,就立即回家的古振岗和吴润生俩人一边看看窗外越来越黑的天色,一边看看宁股长那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就像点着了一把火。吴润生在一边插嘴道:“国庆你这个死心眼,宁股长已经说了嘛,就照着他说的把槐树凹那个典型写进去不就得了吗?”国庆听了笑了笑,再没吭气。
又过了一会儿,窗外已经黑得都看不清人脸了,古振岗实在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手里拿着一沓报表和材料,走到宁股长跟前说:“你先把我的看看,我还得赶快回家去呢!”
“回家?有什么事儿?”
“和家里说好明天要去医院给我家老二拍片。”
“那明天一大早回去还不行?反正今天回到家,天也黑了,也办不成啥事儿。你们三个今天就都不要走了,晚上咱们共同加个班儿,明天一早再回去也不迟嘛!”
宁向前说完这话,又好像没事人一样,转过脸继续与国庆俩研究那个汇报材料。国庆初来乍到,看看古振岗和吴润生两人都不言语,他心里再着急也不敢说什么。其实,他的心早已经飞回到家里去了。
那天晚上,宁副股长守在财务管理股的大办公室里,一字字一句句地咬文嚼字,将国庆写的汇材料过了三遍,然后又让国庆复写了两份,算是交了差。接着他又一项一项验收了给国庆分配的其他几项任务。最后才开始验收古振岗和吴润生的工作任务,搞完这一切,上床睡觉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天还黑乎乎的,三个年轻人匆匆忙忙起了床,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各自骑着自行车,像狼赶一样回家去了。
在县人民银行里,财务管理股的同志们最忙,这是银行大院的同志们有目共睹的事实,而这种繁忙,大都是人为的结果。
农村生产队的财务管理工作是银行近几年才开展的一项新工作,为了弄清基层生产队财务的基本状况,从上到下各级领导本来就布置了许多这样那样的情况统计表。各公社的财务管理员每看到县上发来的报表就头疼。谁能想到人家宁向前副股长对这些报表却一丝不苟,十分地认真。更要命的是,宁股长觉得这些报表还不够完整,还需增加许多内容。所以,他眉头一皱,蹲在国庆办公室的那把椅子上,不费吹灰之力,一个上午就又设计出内容繁多、前后挂钩、密密麻麻的几十种表格。国庆看了都为下边的财管员发愁。当时一个公社只有一个财管员从事这项工作,那些腔子亮一些的,对下情熟一些的,凭着他们的估计和分析还能填个八九不离十。可有一些财管员的道行不深,又太认真,哪里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填完这么多的报表?等到上面打来电话,催得不行,便只好昧着良心,胡诌冒捏、乱填一气。往往因为报表数字的前后矛盾,牛头不对马嘴,闹出许多笑话。
宁副股长不仅对统计报表情有独钟,对上报材料也更加上心。隔三差五就要给股里几个干事出题目、下任务。不是调查报告,就是经验总结,或是情况反映。而要写材料就要有素材,特别要那些能打得动上级领导的具体“事例”。为了给材料里多凑些“事例”,各公社财管员就要经常被叫回来汇报。在汇报会上,有的财管员憨老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往往不能让宁股长满意,不是数字不符合宁股长的要求,就是说不出能引起宁股长感兴趣的故事和那些闪光的豪言壮语。这样一来,那些老实巴交的财管员,不仅要受到宁股长的严厉批评和责难,还不准过关,他们只好坐在一边,重新准备材料,等候第二轮继续汇报;时间长了,有些财管员学得“机灵”了,会看眼色行事了,他们瞅准宁股长的意图,投其所好。他想要什么,就给他编个什么,直到宁副股长眉开眼笑,频频点头,连连表扬为止。这样一来,经常负责写典型经验材料的吴润生就觉得轻松了许多,写出来的材料不仅具体生动,还能引起各级领导的好感和重视,上边往往还将这些文章给以通报、转发,或在龙城县开个现场会。这样一来,龙城县里的有关领导感到很风光,自然宁副股长脸上更是乐开了花。时间一长,宁副股长对上报材料更来了兴趣,但这样一来就给股里的几个干事增加了更多工作量。因此,填报表、写材料成了大家的沉重负担。
财务管理股这些零散的、偶然的笑料不久就传到支行综合办公室秀才李士群耳朵里,经他综合整理、稍作加工,就编成许多动人的故事,很快通过一日三餐的饭场,在支行传播开来。
其中就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孙悟空和唐僧师徒几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翻过火焰山以后,如释负重,长长出了一口气。可是抬头一看,发现不远的前方又出现一座巍峨的大山,挡住了去路。想绕过它吧,可它方圆百余里,一眼望不到边。想翻越而过吧,可它高耸入云,半截插在云里头。唐僧没了主意,便派悟空前去打探。悟空翻了一个筋头,登上云端,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这座山巅,他按下云头,仔细察看,只见这座大山原来全是由白色的纸张堆积而成,满山遍野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悟空好生奇怪,正在犯难之际,忽然遇到一个白发老者,原来是当地的土地爷,便赶忙上前求教。这位个头不高,须发皆白的土地爷说道:此山乃银行财务管理股的材料报表山,虽然形成的时间不长,但它生长发展得忒快,正以一日千丈的速度飞速增长。并说,此山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种特产,那就是各种各样的文字材料和报表数字,可以随时提供给需要者使用。这里面的资料和数字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你需要什么它就可以给你提供什么!你需要多大,它就可以是多大……
不过,填报表和写材料并不是股里的全部工作。除此而外,全县农村生产队会计账簿的印刷、分发,社队会计人员的辅导、培训,社队财务工作的清理整顿,生产队的民主理财等等才是社队财务管理股的正儿八经的业务。而这些业务都是姜股长主管的,姜股长办事实打实,从来不爱那些虚的。
姜股长与宁副股长年龄相仿,但他魁伟高大,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人很随和。他每次到股里来,先和大家闲聊几句,说个逗人的笑话,才进入正题、谈具体工作。他是人民银行成立那天就在支行工作的“开行元老”,在银行会计方面很有研究,材料写得不错,为人也厚道,大家都很敬重他。
有一天姜股长来到财务股办公室,问了问同志们的工作学习情况,聊了一会儿家常,就要求大家谈谈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和大家一块想办法解决。他简单的几句话让大家感到非常温暖,感到社队财务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那天临走前,他给大家布置了一项新的任务:夏收前举办一次全县各生产队的会计培训班,要求全体人员全力以赴,把这次培训工作搞好。他还给大伙做了分工,让国庆要提前备好课,准备在这次培训班上给参训的会计们讲述社队会计核算知识。
两个股长给大家分配了不少工作,使刚来这里的国庆确实还有些头大。但他一直在心里勉励自己:不要忙乱,咱才来,还不太习惯,习惯了就好了。他把两个股长分配给自己的工作任务按照轻重缓急安排了一下,然后有条不紊、一件一件把它们做好。他暗暗地在心里告诫自己:绝不能让领导不满意,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工作没到位而影响了整个股室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