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国庆讲的“农村生产队会计”课考试完毕,龙城干校的培训教学就进入了正常轨道,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还没有开始讲课的教员们正在继续修改和补充着自己的讲义,一门心思要给学员们讲好课。总务科的炊事员、管理员也都接受了学员们不断反馈回来的意见,正在努力增加饭菜的花样,尽量满足学员们的要求;办公室的张主任也挖空心思,改进对学员的管理工作,想通过一些生动活泼的文娱活动来活跃学员们的生活,把学校搞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从而调动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可是,就在这当儿,学校发生了一起学员打架事件,闹得学校一连两三天都人心惶惶,学员们也不能正常上课学习。
打架事件是因为一些学员们在操场上打篮球引起的。
那天下午,有一部分学员早早就做完了作业,便相约来到操场上打篮球。开始时操场上人较少,大家只占了半个场地,后来人渐渐多了,就分开了两支队伍,开始打全场。垣北地区出了五个人,平阳市农行出了五个人,展开了地区间的友谊赛。球场外面,一方一伙拉拉队,给自己地区的队员们加油。男学员们一声接一声卖力地高喊,当当当的敲着脸盆助威,女学员们则使劲儿拍着巴掌。看来,两支队伍的旗鼓相当,谁也不服谁,你一颗我一颗,轮番进攻,不分伯仲。到第一场结束时,垣北地区占了上风,41比38,多了3分。
第二场一开始,平阳市队的队员们就发起猛烈进攻,很快将比分扳平,接着又超了四颗球,将比分变成了49比57,这时球场的秩序开始出现混乱,双方的犯规也开始多起来,就在抢一个篮板球时,平阳市的一个队员的胳膊肘子磕在垣北地区一个队员的鼻子上,顿时鲜血直流。大家本来都不是故意的,伤得并不严重,只要说声对不起,互相体谅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是两伙年轻人却火气太盛,出言不逊,吵着嚷着,围成了一堆,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就互相乱打起来,等郭校长和办公室的张主任赶到时,篮球架下已乱成了一锅粥。当把两伙人强行拉开,发现垣北地区的一个学员学员鼻子流血,鼻孔里塞着一疙瘩白纸,直喊头晕,一个学员雪白的衬衫被撕烂;平阳市的一个学员掉了一颗门牙,满嘴淌血,崭新的西装裤子被划了一道口子。
办公室张主任派人到附近的公社卫生院请来了医生,为负伤的学员包扎了伤口,上了药。然后将两个地区的带队同志叫到办公室,进行调解说服,平息事件。
张主任面对两个带队同志,七七八八的说了一下午,才将双方的火气压了下去,大家都以为没事了。
但第二天早饭后上课时,却发现教室里少了不少人,张兴泽老师仔细清点了一下,才发现垣北地区的13名学员一个也没到。赶紧派人到他们宿舍一看,他们都躺在宿舍里看书、睡觉。唉吆,他们罢课了!
学校出现了这么严重的情况,大家都很着急。国庆跟上同事们找到垣北地区的学员宿舍,做劝说和解工作。这时,国庆忽然想起小戴就是垣北地区的,觉得他与小戴比较熟,能说上话,便直接来到小戴的宿舍。小戴正在看“货币银行学”的教科书,看见国庆来了,便说:“钟老师,你得替我们说句公道话,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他们以为自己是从省城来的,就高人一等?就那么野蛮?把我们两个人伤的那么厉害,我们咽不下这口气。”
国庆看了看小戴一脸不服气的神气,说:“小戴,不要这样说,大家在一块打球,谁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有人不小心把你们的那位同学的鼻子磕破了,大家都知道那是无意的,本来道个歉,说句对不起也就过去了。可大家却不冷静,到后来竟酿成这个结果,咱们都是农业银行的,出了门都是一个大家庭,有什么好争的?再说,垣北地区的同学和平阳市的同学,原来互不认识,无仇无怨的,干嘛为这么一件小小的冲突闹得这么僵呀?大家都互相让一让吧!”
这时,小戴悄悄地说:“要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必须让对方向我们两个受伤的同学道个歉,不然有人说我们这些人都太软,让人家平阳人把我们当软柿子捏。”
听了小戴的话,国庆立刻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便赶过去,将张主任从另外一间宿舍里叫出来,耳语了几句,张主任马上就走了。
快吃中午时,平阳市学员的带队同志和一名女学员提着两包食品,来到垣北学员的宿舍,代表平阳市的学员们看望了那两位受伤的同学,很真诚地说了许多道歉的好话,这才化解了两个地区学员之间的疙瘩。
次日早上,全体学员才正常上了课。
罢课的事件过去不久,又发生了一次旷课的事。
那天上的是计划统计课。计划统计课学起来比起其他课确实比较难,因为其中的统计分析部分牵扯到许多高等数学公式,讲解起来相当繁琐,加上大家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学员学起来不好理解还挺难记,一些基础较差的学员,学习起来就更加吃力。不免有些同学对学习就失去了兴趣。讲课的谢老师是1960年代的大学毕业生,又在银行搞了十几年计划统计工作,理论和实践经验都很丰富,他只怕学员们听不懂,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苦口婆心地反复给学员们讲解,但能听懂的早就听懂了,已经觉得有些厌倦,但听不懂的那些学员,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像在对牛弹琴。所以,有人悄悄溜出教室,回到宿舍里看小说、睡觉,胆子大的干脆溜出校门,搭个顺车,到龙城县城的大街上去闲逛。
谢老师看到教室里缺的人太多,便在课间休息时将这个情况悄悄报告给李副校长。李副校长在谢老师继续讲课时,来到各宿舍去查看,一下就从宿舍里抓住23名逃课者。
李副校长将这些人请回教室后,重新清查了一下人数。结果,教室里只有118名,还缺两名,一名是平阳市的马三明,另一名是黄龙地区的杜镇海。
在清查完学员人数以后,李副校长走上讲台,给学员们讲了一通话:“为了让大家尽快掌握银行工作的基本知识和技能,尽快胜任工作。行领导努力给大家创造条件,让大家来这里学习培训,这个机会多难得呀!老师们辛辛苦苦为大家备课、讲课,只怕大家听不懂,理解不了,一遍一遍再三讲解,但我们有些同学却无视这一切,竟然逃课,我真为这些同学感到惋惜和难过。大家在学习中有什么具体困难,可以直接给我反映,如有个别同学下课后还有不懂、不理解的地方,我们可以给这些同学吃偏饭、开小灶,争取赶上大家,绝不让一个学员掉队;有些学员需要购买一些学习和生活用品,学校已经研究过了,决定每个礼拜天上午,学校用大卡车,把需要进城买东西的学员拉到龙城县的大街上去,下午再把大家接回来。”
李副校长讲完话,走出教室,又到各宿舍检查了一遍,但仍然不见马三明和杜镇海两人的影子,便径直来到学校大门边的门房里,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大门外那条沙子公路出神。但他坐在那里一直等到吃午饭,仍没等到这两个人,他告诉门卫:“等马三明和杜镇海两个学员回来时,将他们两个带来见我。”
快吃晚饭的时候,门卫领着马三明和杜镇海两人来到李副校长的窑洞里,杜镇海一身藏青色的西装,蓝色的花领带,乌黑的皮鞋;马三明则是白色的西装,红色的领带,雪白发亮的白皮鞋,两人都是满脸通红,说话时好像嘴里含了一个鸟蛋,呜哩哇喇说不清楚,李副校长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明显是喝多了。所以沉下脸,严肃地对他们说:“请你们两个给我说清楚,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这两个人知道自己撞倒了枪口上了,难逃批评和处分了,所以只好站在墙角,低着头不吭气,但两条不争气的腿却支不稳身子,如同站在大风中一样,身体有些摇晃,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李副校长看到了他们这一副狼狈样子,便倒了两杯开水放在办公桌上,说:“两位先生,这里有请了,请你们坐下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然后慢慢给我道来!”
这两位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坐了一路拖拉机,摇晃得有点清醒,现在站在李副校长面前,出了一身冷汗,大脑变得清醒了许多。看到李副校长给他们倒的两杯水,还让他们坐下,特别是听到李副校长那两句像戏词一样揶揄的话,感到既羞愧又好笑,只好小心翼翼地在椅子的边沿上坐了下来。
杜镇海是黄龙地区江津县农行杜耀邦行长的儿子,这次被招进农行,分配在黄龙地区农行信贷科工作。在“文化革命”运动中,杜振海戴着“红小兵”的袖标,跟上高年级的造反派大哥哥大姐姐们在风里浪里闯荡了几年,没有学到多少文化知识,倒学会了造反派的脾气和一口伶牙俐齿。虽然托老子的关系,参加了工作,不但不为此而庆幸,却盲目自大,老子天下第一,把谁也不放在眼里。这次来干校培训,他就觉得这是一次外出游荡玩耍的好机会。在刚开始的那几天,还安分守己,该上课时上课,该做作业时做作业,强打精神地应付应付。后来看到有人上课时悄悄溜走,他也立刻开了心窍,从早到晚与平阳市的马三明泡在一起,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像是一对阔少爷。这天早饭后,马三明唠叨:“真他妈的遭罪,把咱们困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沟里,玩没玩的,吃没吃的,快把人憋死了。一走进那教室,我就头疼。”
“可不是,老子在哪里受过这份的洋罪?不然咱们到龙城县的大街上去逛逛?”
“这么远,怎么去?靠咱这两条腿,把人累死了!”马三明感到人生地不熟,有些为难。
“别怕,这里我熟悉,咱这儿离县城只有十几里地,咱们到路边去,能搭上公共汽车更好,如搭不上汽车,咱就在路边挡他一辆拖拉机也行。”
“那好,咱们先进教室吧,等一会再走。”
他们拿着教科书和笔记本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谢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农业贷款的统计分析报告”。然后放下粉笔,开始讲解对信贷统计数据进行具体分析的办法和步骤。这时只听见同学们都在低着头嚓嚓嚓的记着笔记,马三明一看谢老师在黑板上写上了那一行字,他的脑瓜就不由得疼起来了,他回过头给杜镇海使了一个眼色,就悄悄溜出了教室。隔了不到二分钟,杜镇海也装作一副尿急的样子,急匆匆地出了教室的门。
出了校门,他们俩像一对出了笼的鸟儿,一阵风来到公路边上。这时,恰巧有一辆从东面开过来,去往县城去的公共汽车,他们每人花了两毛钱,用了不到十几分钟,就到了龙城县城。这天恰好是龙城县城的集日,大街上赶集的人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真是热闹。杜镇海领着马三明先上了百货大楼,他们想先买一条好烟,但找来找去,“中华”找不到,连“前门”也没有,最好的是“恒大”,每条4块7毛钱,一人买了一条,顺手塞进肩上的“马桶”袋子里。其它东西也没可买的,他们便出了百货大楼,辗转来到人声鼎沸的农贸市场上。他们两人从小在城市里待惯了,很少到过这个土里土气却热闹非凡的小县城来,乍一来到龙城街上这琳琅满目的农贸市场,见了什么都感到新奇。街道两旁卖高粱刷刷笤帚的,卖柳条簸箕、荆条筐子的,卖廉价的大人衣服、小孩鞋帽的,买小猪崽、买羊羔的,还有买各种各样的镰刀、锄头,镢头,圆头锨的等等,到处是匆匆忙忙说说笑笑的人群和一片嘤嘤嗡嗡的讨价还价的市声,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有,真把人眼睛都看花了。当他俩看到猫狗市场那漂亮的小花猫,马三明立刻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猫身上那光洁的绒毛,无比喜爱,他想买一只,但带回干校去怎么饲养它呢?不比在自己家里,不能成天守着它,最后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但他说:“杜镇海,你记着,等到培训结束时,咱们再来一趟,我一定要买一只小猫带回家去。”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毫无目地转悠着,在路过一家香味四溢的小饭馆门前时,喷香的炒肉味裹夹着阵阵酒香气从那扇敞开着的大门里飘逸出来。这诱人的味道一钻进马三明的鼻孔,他的口水就不由得从嘴角流了出来,立即觉得两条腿软得走不动了,回头看了一眼杜镇海,杜镇海正伸长脖子向小饭馆里头瞅,虽然在干校刚吃过早饭不久,但两人都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不约而同地走进饭馆,在一张桌子跟前坐了下来。
一个多月来,学校食堂的清汤寡水真是把人肚子里的油水都刮干了。杜镇海翻开菜谱,点了四个热菜,一盘过油肉,一盘麻婆豆腐,一盘炒鸡块,一盘红烧鲤鱼,另外点了一瓶53度的老白汾。酒一上来,他们俩迫及待地拧开瓶盖,给每人倒了半碗,畅饮了起来,没等最后一个红烧鲤鱼端上桌子,那瓶老白汾就底儿朝了天。他们觉得还不尽兴,一人又来了两罐青岛啤酒,他们俩谁也没有丝毫的谦让,只顾吆喝着自斟自饮。两罐啤酒还没喝完,杜镇海就趴在桌子上打开了呼噜。马三明咧着嘴笑着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还没有真喝,就趴下了,嗨!......”但他的话没说完,也晕倒在椅子上,歪着头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饭店的经理走过来,看到两个穿得阔阔气气,干部模样的人,怎么能喝成这个样子?便问:“这两位是哪里的客人?”
一个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工作服的女服务员答道:“不知道是哪里的,听口音,这个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好像不是本地人。”
饭店经理走到马三明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同志,同志,天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听到经理的吆喝,马三明骨碌一下坐起来,向四周看了一眼,才忽然明白了自己是在饭馆里喝酒,回头看了看窗外,西下的太阳光正斜着照进窗户,他问道:“老板,一共多少钱,结一下帐。”
穿白工作服的女服务员立即答道:“一共28元。”
马三明从内衣口袋里掏出3张崭新的十元面额的大票子,递了过去,说:“不用找了。”
但女服务员照样拿着一张两元钱的票子送到马三明的手里,马三明在杜镇海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拉着他走出了小饭馆。
他们摇摇晃晃出了小饭馆的门,看见不远处的街边上停着一辆小四轮拖拉机,杜镇海踉踉跄跄地走过去,递给靠在拖拉机上正抽着劣质的火车牌香烟的拖拉机司机一支“恒大”烟,三言两语就搞好了价钱,拖拉机司机嘴里叼着杜镇海递给他的好烟,眉飞色舞地发动了马达,拉着滚在车厢里的两个醉熏熏的客人,送到朝阳沟农行干校的门口,停稳了车,将仍有几分醉意的杜镇海和马三明扶下来,接过杜镇海递给他的10元钱,便掉转过车头,高高兴兴地开走了。
此刻,坐在李忠民副校长办公桌前的杜镇海和马三明,喝了口水以后,已经清醒了不少。他们觉得万分后悔,一喝起老白汾来,怎么就没把握住自己?还没到街上好好游玩,就在那个小饭店里睡了一觉,白白耽误了大好时光,再说,返回学校时也有点太迟了,假若能在午饭前悄悄回来,溜进宿舍,蒙住被子,美美睡它一觉,有谁能发现我们?但此刻已经迟了,已经被李副校长抓住了,还是看看怎么解脱要紧。他们俩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杜镇海先开口了。他做了个鬼脸,对着李副校长谄笑着说:“李校长,马三明的钢笔坏了,我的笔记本也不够用了,所以便在吃午饭以前私自出了校门,哪知道,走到街上时就饿了,又喝了两口酒,耽误了时间,最主要的是,我们没有请假,让领导担心了。”
“什么时候走的?”李副校长问道。
“上完课以后走的。”杜镇海眨巴着眼睛,不假思索地顺口答道。
“那怎么在谢老师上课的时候,我到课堂上去查点人数,就不见你们俩?”李副校长继续笑着问道,“那钢笔和笔记本都买到了?我看看,好不好?”
杜镇海没想到李副校长竟这么认真,他要看刚买回来的钢笔和笔记本,他们身上哪里会有啊?他脸一红,立刻低下了头。
这时马三明有些坐不住了,他从肩上的挎包里拿出那一整条“恒大”香烟,顺手递给李副校长,红着脸说:“李校长,你就不要问了,都是我的错,我实在是学不进去,坐在教室里也是活受罪,所以就拉上杜镇海进城玩去了,吃饭时又喝了酒,违反了学校纪律,我们好好写检查,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李忠民拿起马三明递过来的香烟,仔细端详着,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好家伙,你们一个月才发多少工资,就吸这么好的烟?”
“我们哪里舍得吸这么好的烟?我们是给你买的,我看见你成天吸的那海河烟,有点太失身份,所以就给你买了一条好烟,本来想买一条‘中华’或‘前门’的,可人家没有,李校长,你就将就着吸吧。”
李忠民听了马三明的话,嘴角闪现过一丝冷笑,他没想到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竟这么世故,这么圆滑。他拿起那条香烟,走到马三明的身旁,将香烟款款插进他肩上的挎包里,严肃地说:“马三明同学,我真为你们俩今天的这种行为感到生气和痛心,年纪轻轻的不思进取,不好好学习,对学校纪律熟视无睹,明知故犯。逃课、逛街、酗酒,还拿出一条好烟来贿赂我,你不感到脸红吗?你们这种对学习对工作对自己前途极不负责任的做法,能对得起派你来学习的行领导吗?能对得起在你们身上寄托着无限希望的家人吗?我知道,你们两个的父亲都是我们农行的中层领导干部,所以,你们便有恃无恐,以为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告诉你们,为了搞好培训工作,我们一定会严肃学校纪律,我们会认真对待此事的。绝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丧失原则的。至于你们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你们心里都清楚,我们也清楚,希望你们回去先找找同学们的课堂笔记,把今天耽误的功课补上,然后给我写一份详细的检查,说清楚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干?下一步该怎样办?学校会根据你们所犯错误和认识态度,做出公正的处理的。王行长在开学典礼上已经强调了我们学校的纪律,我不希望省分行将你们作了典型,更不希望你们俩因此而失掉了你们的这份工作!”
看到李副校长这一副严肃认真的态度,话讲得这样严厉,他们俩脸上的汗水立即就淌下来了,如果真的因为上了一趟街,喝了一顿酒,竟然把自己的工作丢了,那可太不合算了!杜镇海偷偷溜了李忠民一眼,赶紧老老实实地说:“李校长,我错了,我一定要好好检查,认真改正,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哪怕今天晚上不睡觉,我也要把检查写好。说话算话,不信你明天早上再看!”
马三明用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说:“李校长,我也一定改正,你就看我们的行动吧!”
“该说的话,我已经给你们说过了,何去何从,你们仔细考虑好。去吧,我等着你们的检查和具体的行动。”
第二天早晨,李忠民刚起床,正准备洗脸,杜镇海、马三明就恭恭敬敬的把厚厚的一叠检查送到他的手里,然后两人哭丧着脸,低着头站在那里,等候发落。李忠民把他俩的检查粗粗看了一遍,尽管字迹歪歪扭扭,错别字连篇,有些话写得也不太通达,但态度还算诚恳,把事情经过都写得很详细,认错态度也还算好。但他仍然绷着脸说,:“你们先把缺的课补上,今后把学习抓紧,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我们认真研究以后,拿出处理意见再与你们谈。”
自那天以后,李忠民副校长虽然不时地碰见他们,但除了问起他们的生活和学习,再也没有与他们谈起这件事情。后来听说杜镇海的考试成绩每次都在他们黄龙地区名列前茅,马三明的学习态度也端正多了,讲课的老师们反映,马三明在课堂上听课和笔记都比以前认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