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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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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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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山里娃的故事》第3部第97章连载

钟国庆从干校回到龙城农行当了副行长那年刚满36是班子中最年轻的一员。虽然他分管的那些科室既不管贷款发放,也无人事管理等实权,都是一些风险大,随时都会被追究责任的股室。但国庆从来不在乎这些每天从早到晚脚下像抹了油,走起路来飞快,一会在这里,一会儿又到了那里,想找到他的影子,还真不容易。行里那些老股长在公众场合对他很尊重,一口一个钟行长,叫得很顺口很亲热。但到了他的办公室或在人少的地方却一口一个国庆”“国庆,叫得十分随和。想喝水的,拿起暖壶自个儿倒,想抽烟的,拉开他的抽屉,拣好的抽。年轻的职工们在背地里很少称呼他钟行长,而把他称为钟头儿他的办公室里整日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不仅与支行的领导和同志们的关系很铁农行内外、上下,到处都有他的朋友。

时,龙城农的交通工具,除了一辆北京212”外,还有一辆拉货的大东风国庆每天的杂事太多,每天进进出出骑着在信用社下乡时骑的那辆破烂车,风尘仆仆,来去奔波,也太影响工作效率。在一次行长办公会上,郭行长提出:钟行长的杂事太多,为了提高效率,是否给他配一辆摩托车?大家立刻异口同声的通过了。司机小赵到交电公司挑选了半天,花3800元钱买了一辆蓝色的本田100”郭行长在机关大会上对大家郑重地宣布这辆本田是专门为行长配备的工作专用车,概不外借,请大家免开尊口。大家都知道摩托这东西怕乱人骑,专人骑能骑十年,乱人随意骑,恐怕一年也到不了头。国庆严格地按照郭行长的话去管理本田,不出车的时候就将它擦洗得瓦蓝铮亮,推进自己的宿舍里,从床上揭起一张床单把它苫起来。偶尔同志们遇到了急事,国庆宁愿亲自开着本田去帮忙,也不让人动一下刚刚买回摩托车的那年冬季的一天中午,支行办公室接到地区农行紧急通知,要求分管保卫的行长马上到地区农行参紧急会议,可巧郭行长坐着212车去下乡检查工作去了,坐班车吧?又怕耽误了紧急会议的时间怎么办?办公室姜主任非常为难。这时,国庆二话没说,毅然向别人借了一身皮大衣和安全头盔,骑着本田摩托车,冒着刺骨的寒风到五十公里以外的黄龙地区农行参加会议。那天当他从地区返回支行时已经晚上八点了,又冻又饿,两条腿都迈不动步了,艰难地了摩托,他摸了一下自己已经被冻得麻木的脸,一片冰冷的鼻涕都已冻结在他的嘴唇上,把同志们都逗笑了

一个星期六下午吴润生副行长想回家看望有病的老母亲,因没有车正在院子里急得转圈国庆听说后,便用摩托带着副行长往返一百多里路,到其老家看望了他的老母亲

张发副行长的老母亲因患重病,家里正在为她安排后事可是他母亲连一张片也没有。张发副行长为此事感到有些为难,把母亲接到城里来照像吧,怕母亲那衰弱的病体经不起颠簸;在城里请个照相的师傅,去家里照,又怕人家不肯去。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国庆自告奋勇地说:张行长,甭为难,走,咱去照!

你能照相?张副行长疑惑地问。

咱试一试吧,不行再说嘛!国庆以商量的口吻说。

张发副行长立即转忧为喜

国庆拿出自己的海鸥”120照相机,骑着摩托带着张发就出发了。

这门照相技术,还是国庆公社信用社工作时,从公社广播站的贾立虎那里学来的。近几年来,虽然工作忙碌,却从来没有丢了。在外地学习时又花了120买了一架崭新的海鸥牌双镜头120照相机,虽然自动化程度比不上人家手里那种单镜头反光的进口货,但只要掌握了要领,取景用光时注意一些,还是能拍出好照片。在他的办公室里,摆着他自己花钱购置的一套冲洗、洗印和放大相片的设备,虽然因陋就简,比较寒酸,但做出来的照片还真的能看得过去。

老家在距离县城30多里路的一个小山村里。老母亲在窑洞里的土坑上,年事已高,又加上重病在身,已不能下炕。窑洞里的光线太暗,若是就地拍照,照片肯定会因曝光不足,洗出来的照片会黑乎乎的一片怎么办?国庆想使用闪光灯,但又怕万一强烈的灯光一闪,让老太太受到惊吓,闭过气去,那可怎么交待?他思考了半天,只好让老太太靠近窑洞的窗户,面朝窗外坐好,然后卸掉窗扇,用几块砖将照相机固定在窗台外面,代替三脚架,光圈调到最大,用较慢的速度多拍了几张。

回到支行,天已经黑了。国庆顾不得歇息,立即拿出妻子专门给他做的厚厚的黑窗帘将窗户捂得严严实实,独自一人钻在黑咕咚咚的房子里,严格按照冲洗规程要求:先冲洗出胶卷,等胶卷干了,在简易放大机上印。临近半夜时,才扩印了两张十二寸大的黑白照片

第二天一大早,国庆拿着两张十二寸大,线条清晰、色调柔和、反差适中的照片交给张副行长时,张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地问:是你亲自冲和放大的

那你说呢?国庆微笑着反问道。

要真是这样,你都可以开个照相馆了!说着他高兴地拿着老母亲的相片到处叫人去看。

国庆会照相洗相的事传出去以后,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行里的同志们有时填个什么表格要个标准相或给家里老人放大留念照,便前来找他,他从来不嫌麻烦。只要有时间,便痛快地答应,然后凑晚上给人家制作。他说:咱还有啥本事?人家求咱是能看得起咱。支行有重要活动他也去拍照,做个新闻报道,留个档案等等。支行有客人来,要和行长们拍个留念照,也成了国庆的份内工作。

朋友多了好办事国庆热情好客,平易近人的作风,赢得了许多人赞许。同时,国庆也托他的朋友们给行里办了不少事情。

支行办公大楼刚刚盖了个半截时钢筋、水泥等建筑材料突然涨价,同时国家也提高了建筑公司施工费用标准,加上施工中不可预料的种种客观原因,不断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更,这样一来,大楼建筑的预算便出现严重超支。原预算120万元,但大楼还没有封顶时就已经开支了130万元。突现的资金恐慌,使即将封顶的大楼面临停工待料的危机。张发副行长和郭行长找地区农行的行长和会计科求援,人家也爱莫能助。会计科的耿科长说:按说你们的大楼建资金省里已经给解决了,现在突破预算这么多,要等省里来人审计以后再说。现在已近岁末年终,早就没有基建指标,咱地区行确实拿不出钱来,不然你们去省里找一找?”

郭行长和张副行长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国庆便说:我的一个朋友在省农行会计处当副处长,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张发副行长一听国庆的话,忙问道:你的朋友叫什么?

曹尔青,他过去还在孟县人民银行工作时,曾和我一同给省人行帮过忙。

张发副行长高兴得直拍大腿,说:哎呀!这可巧了。基建费用就是人家曹副处长分管,就是找一把手王处长,也要先经过他的手

郭行长一听,喜上眉梢,他催国庆和张发副行长立即动身,去省行求援,并再三说:把咱的212开上,带上几袋白面,到处长们家中慰问慰问。

个北风怒号、雪花飞舞的下午,张发和国庆怀着急切的心情,走进省农行那温暖如春的办公大楼。只见省农行的办公大楼里人来人往,显得异常忙碌。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会计处副处长办公室的门,只见曹尔青正在与一个领导模样的老同志坐在办公桌前说事儿。桌子上摊了一桌子报表和文件曹尔青一见到国庆走进他的办公室,先瞪着眼睛愣了一下,接着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匆忙过来给国庆沏茶、拿烟,热情地按着国的肩头,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们先喝茶,抽烟!

国庆与曹尔青自那年编写完社队会计教材分别以后,一直没见过面。六年多来他们远隔千里,一直都在埋头忙碌着各自的工作,今天突然见面,说不出有多么的激动和亲热。

曹尔青手里的文件还没研究完,又有一个年轻的女同志送来一份红头文件要他过目签字。国庆觉得,他和张发副行长来得恐怕不是时候。据说近几天省分行要召开全省农行全年财务决算会议,会计处的人正在忙着筹备会议。但龙城农行的办公大楼眼看就要停工待料,不来这里求援,又有什么好办法?国庆和张一边喝茶、抽烟,一边拿出在家里写好的要钱报告耐心等待,心里自我安慰:好事多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等曹尔青终于腾出手来,坐到他俩面前时,国庆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递上了求援报告。

曹尔青接过国庆递过来的文件,溜了一眼,就嬉笑着骂道:他妈的,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要钱!年底了,哪里有钱?你怎么阎王不嫌鬼瘦!曹尔青还是一副口无遮拦、没有一句正经话的德行。

你甭打哈哈,曹兄,我们都快急死了,要不,谁愿意冒着数九寒冬的天气来找你?国庆不管他摆什么困难,照样一本正经地说。

哎呀,糟了!我说嘛,昨天晚上没做好梦,今天又遇到难缠鬼了!算了,先不谈你们的事,咱现在出去吃饭吧,我请客!说着将手里的报告扔到桌子上,催促国庆和张发,说:我都饿了,你们也不看看表,都几点了?

国庆一看,已经六点多了。便随着曹尔青就走。行的办公大楼时,大街上已华灯初上。曹尔青领着他俩穿过大街,来到一家挺干净、别致的小饭店,坐下后叫了一声:老板,点菜!

正点着哩!张发副行长答道。

国庆回头一看,见张发手里提着一瓶汾酒,站在柜台前正与服务员点菜。便对曹尔青说:我们张行长爱喝两口,你让他点就行了。来,凑这个空儿,我先给你说说我们的事儿!

曹尔青见国庆又要与他谈要钱的事,眉头一皱,嘴巴一撅,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连连摇手:老弟,你也甭这么着急嘛,我想法给你解决了还不行吗?办事哪有你这么着急的?

张发过来放下酒瓶,将一盒大中华香烟放到曹尔青的面前。这时菜已陆续端了上来,张发双手端着一茶杯白酒递到曹尔青面前,十分恭敬地说:曹处长,咱俩先干了这一杯!

曹尔青看了看酒杯,诚恳地说:张行长,不必这样,把我放倒了,你的问题就解决了?我这人,可不是这样!今晚我还要加班,干脆我给你表个态吧,你们要的三十万元基建款,我看还有门。你们这次来得倒是时候。处里为防万一,还攒了一点基建指标,明天我请示一下王处长,看能解决多少,然后再答复你。

张发副行长点的菜还没上完,曹尔青就连喊吃饱了,抹嘴要去结算,却让张给挡住了,国庆也说:算了,咱们在一起还客气什么?你要请客的话,天有机会到你家里去还不行?

曹尔青只好作罢,又与国庆谈起分别六年来的变迁及工作中的酸甜苦辣,他特意向国庆透露了一个消息:省分行最近要拨款将一部分副科级以上干部分期分批送到财经大学进修,咱们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圆了我们的大学梦。国庆听了也立刻兴奋地直点头。但他仍然没有忘了他此行的正事,说:曹兄,不知道你手里掌了这么大的财权,今后你可一定要支持一下我们龙城农行呀!离开饭店时国庆还问清了曹尔青住宅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说万一有急事便于联系

次日上午,国庆与张发又专门去见了会计处的一把手王处长。王处长是个老革命,多年来一直在银行系统工作,与国庆、张发都很熟悉,看来已经看了龙城农行的关于追加基建预算的申请报告,所以一见面就笑着说:真是之人不在忙,你们来得还真是时候,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攒的那点家底?是不是尔青给小通了信息?

国庆六年以前在省行帮忙时就认识王处长,他一听王处长的话,立刻说:哎呀,王处长你可冤枉人了,我们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来找你,那知道你们的秘密?

王处长笑着把已经签过字的申请报告递了过来,国庆接过来一看,只见报告的右上角写着:

请尔青同志按照特殊情况,酌情处理。王。1987.12.20

他们来到曹尔青副处长的办公室时,曹尔青已经给他们办好了所有的拨款手续,曹尔青接过王处长签过字的报告,递过一份信汇,是汇给龙城农行的三十万元基建款。这时,张发和国庆两人如释负重,再三谢过两位处长,便启程回家。吉普车将要启动时,才发现车上还拉了几袋面粉。尽管此时白面在省城已不稀罕,但这是黄龙地区的特产,作为家常礼品还是挺实惠的。他们将车开进省农行家属院。给王处长和曹尔青家里各送去一袋雪花牌富强粉。

国庆和张发两人回到龙城时,刚好是中午饭后。此刻,郭行长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眼巴巴地等待着张发和钟国庆两位副行长消息听说支行的212车进了支行的大门,郭行长疾步走出他的办公室,来到212车跟前,着急地问道:怎么样?能解决多少?

张发笑着说:全部解决了,并且不是指标,全是实拨资金。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信汇票据递给了郭行长。

郭行长接过一看,立刻眉开眼笑:哎呀,整整30万,这下够用了吧?

够了,我让工程队加快速度,看来春节前大楼主体完工没有一点问题。张发高兴地回答。

郭行长笑着将信汇票据递到张发副行长手里,然后对国庆钟行长,昨天你的一个同学来行里找你,说是县教育局的,好像有什么急事,他给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让你回来与他联系。

是吗?哎呀!我这个同学的运气真好。他从学校毕业以后,找不下事情干,就先在教育局当打字员,去年春天的一天,忽然上面给了一个上大学进修的指标,他便到省师范学院上大学去了。国庆顺手接过郭行长递过来的写有一个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到支行办公室去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国庆,你可真忙,前天,我找到你们农行,听说你到省里去了,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现在你有时间吗?

王魁,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刚刚进了农行的大门,就听说你找我,怎么,我现在就过去你?

不用,我马上去见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王魁是国庆在县一中同窗学习了6年的老同学、好朋友,高中毕业后在村里当了几年社员,后来托熟人进了县教育局,当打字员。由于他工作出色,又有老三届的文化基础,很快被领导看中,作为培养对象,被派到省师范学院进修,学制三年,再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今天,上了两年大学的王魁已今非昔比,他进了国庆的办公室,一坐下来,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边大谈改革的新闻,一边以先见之明给国庆透露一些正在学术界热烈争论的热门话题。

他说:两年前的十二届三中全会就提出了我们国家要发展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这个决定可能要在我国人民的政治和经济生活中引起非常大的影响,我们学校的一个老教授在讲到这个问题时,非常兴奋,他说:商品经济的发展,肯定会摆脱和改变以前计划经济的许多条条框框的束缚,刺激和提高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使市场上的各种商品越来越丰富,再也不会有过去那种商品供应紧张的现象,过去曾使用过的粮票、布票、自行车缝纫机票将会彻底退出市场。但是,他又说道: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是一分为二的,商品经济也是一把双刃剑,它给人们带来市场繁荣的同时,也会带来严重的弊病,将会在人们的思想观念上出现我们目前还想象不到的变化。

国庆听到这里,也意识到王魁将要说什么,因为在前两年全国的师资培训班里学习《政治经济学》时,他就接触到过商品经济这个名词,他便说:是不是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变成了商品交换的关系?大家都认钱不认人了?

是呀!这个问题将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商品是用于交换的劳动产品,商品必须具有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只有经过交换才能看到它的价值。将来,不仅所有的劳动产品成了可以用来交换的商品,就连劳动力也成了商品,也就是说,一个能够劳动、工作的人也成了商品。在市场上有一种专门用于交换的的特殊商品,这种特殊商品就是钱,人们可以用钱买商品,也可以用商品换成钱,所以钱就成了人世间一种万能的东西,有了钱就有了一切,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形容商品经济,就是一切都是为了钱,有了钱就有了一切。王魁不断头儿地非常拗口的说完了这一大段非常深奥又十分惊人的话。

国庆听完了王魁这一段高深的论述,心里立刻觉得沉甸甸的,感到一种深深的忧虑,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这不是以前人们曾说到的黑暗的资本主义社会吗?这也太可怕了啊!但他又觉得这只是一种在高等学府课堂上的理论探讨,距离我们的生活还远着哩,所以并没有把这些话当做一回事情。他笑着说:王魁,你风风火火前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吧?我想你来这里肯定不是给我卖派你在大学里的学到的这些高深的理论吧!

国庆,看来你还不够敏感,你看着吧,你会慢慢在生活中发现商品经济的巨大能量的。他喝了一口水然后转移了话题:当然,我今天来主要还是向你打听一件事情。听说你们农行的女员工中,有一个叫张桂的女孩儿?

有啊!她就在行里的计划股当统计员,怎么,你打听她是给你什么亲人介绍对象?

你说对了,有人给我小舅子介绍,可我小舅子正在部队服役,先让我媳妇给打听打听。这女孩到底怎么样?

不错!这个张桂枝各方面表现都不错。个头大概在一米七以上,人样也是中等偏上,话不多,脾气挺温和,也有礼貌,算是那一批新进行员工中的佼佼者。

缺点呢?看来王魁考虑得很细致,打听得很全面。

缺点嘛,哎呀!我看就是她们这一批人都是让文革耽误的一批人,虽然说是高中毕业,但在学校没学下多少东西,文化水平不怎么样。国庆也很认真地答道。

喔!国庆,那我怎么听有人说,这女孩的生活作风有问题,未婚先孕,在医院做过流产手术呢!王魁说这话的时候尽量压低了声音,还特地把脑袋凑到国庆的跟前。

国庆听了这话,立刻吃了一惊,他瞪大了眼睛,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说:根本不可能,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我敢用我的脑袋打赌,这娃根本就不是那号人,我还确信我看人的眼光。只要是那种女孩。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说说,你这话是听谁说的,靠不靠谱?

是我媳妇听她们医院的一个妇科大夫说的,就是这个妇科大夫给张桂枝做的流产手术。你说这还能有假?王魁十分肯定地说。

那是不是弄错了呢?国庆有些疑惑地说。

怎么会错了呢?那个妇科大夫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那个流产的女孩是一个熟人给介绍去的,并说那个女孩告诉她说,她在农业银行上班,名叫张桂枝,她还再三央求阿姨,一定要她给她保密,为此还要硬塞给她50块钱。

国庆听了王魁的话,觉得更加狐疑,因为王魁同学也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像这样伤害一个年轻姑娘名誉的话,他绝不可能随意乱说。但他根据他平日对张桂枝的观察,这姑娘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呀!他摇着头,只好说:王魁,为了对你小舅子负责,为了对人家张桂枝负责,也为了不耽误他们这一宗好婚姻,我有一个想法,我这里有一张去年行表彰大会上机关全体员工的合影相片,上面就有张桂枝,咱们马上到医院去,让那个妇科大夫悄悄地辨认一下,你看行不行?

行啊,行啊!这个办法好!走,咱马上去。

国庆将那张合影相片包在一张报纸里装进一个提包,推出自行车,和王魁俩急急忙忙向县医院赶来。

王魁媳妇叫李润香,在中医科上班,她听了王魁的话,就立即带着王魁和国庆俩来到妇产科王大夫的办公室。王大夫是妇科的老主任,见到李润香领着王魁一行的到来,心里多少有一些明白,等她听说是让她在照片上辨认一下张桂枝时,她立刻戴上她的老花镜在那张合影相片上仔细寻找了起来,经过仔细地辨认以后,她指着照片上一个女孩,十分肯定地说:这不是张桂枝吗?就是她,现在就是走在大街上,我还能一眼就把她认出,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挺漂亮。她回过头来,盯着王魁和他媳妇说道。

王魁和他媳妇凑近照片,一看王大夫所指的女孩,立刻有些吃惊,眼睛瞪得好大,王魁说:不对呀!王大夫,这女孩虽然也很漂亮,但她不是张桂枝呀?

国庆看了王大夫所指的那个女孩,立刻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蒋雅芝吗?怎么她说自己叫张桂枝呢?好家伙,以前,在行里听到她不少闲话,并且亲眼看到她和她的股长在办公室里拥抱接吻,却竟然没有想到她在医院做流产手术,还要给别人栽赃!

还是王魁媳妇眼睛尖,她指着照片上的另一个女孩说:是这个呀!这个才是我们要找的张桂枝。国庆,你来看一看,看她是不是叫张桂枝?

国庆从李润香手里接过照片,说:润香说得对着哩,王大夫,这个女孩才是张桂枝。

那我说的这个女孩叫什么?王大夫疑惑的问。

国庆听了,只好笑了笑说:她不是张桂枝,至于她叫什么你就不要问了,她虽然长得还算漂亮,但她的人品和人家张桂枝俩却是天上和地下,你看,她做了人流,还要报上别人的名字,掩盖着自己,败坏别人的名声。唉!这样的人算人吗?

王大夫听了国庆的话,后悔地说:嗨,你看这,你看这,差一点坏了大事,我还一直对润香说人家张桂的不是,说人家娃做了这样的丑事,还脸皮那么厚!要不是你们今天来让我看这张照片,我还一直被那个不要脸的女孩蒙在鼓里呢!

从县医院回来以后,国庆坐下来,准备看看堆在桌子上的一堆报纸,但他拿起一张报纸看了半天,却没看清报纸上都说了些什么内容,他的脑子里还一直想着妇科王大夫的话,眼前一直漂浮着蒋雅芝那双大大的眼睛和她那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他真想不到,世界上竟有这样卑鄙无耻的女人,并且就生活在自己的身边。唉!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严寒的冬天来了,雪花在天空中飞舞,北风在人们的耳边像吹哨一样地呼叫,支行办公大楼的建设已进入到最后的封顶的关头。张发副行长与建筑公司的工人师傅们在工地上来来往往,紧张地忙碌着。

此刻,银行的工作也正处于一年一度的收储收贷的旺季。预计到当年年底,各项存款比往年多增加三千多万,贷款增加更多,龙城农行的业务量有了长足的发展,效益将会大幅度增长。因为,按照上边的计划,龙城县最近新建成一个大型的棉花储备仓库这个大仓库就在龙城县农行开户,仓库刚一投入使用,就一下子就从外地调进了几万斤皮棉,仅棉库的棉花资金就使龙城农行的商业贷款一下增加了两千多万元。随着业务的大发展,利息收入也大量增加,从十二月中旬的会计报表看,支行的社会效益和本身的经济效益都大大好于往年。刚过了阳历年,地区中心支行发来通知,要召开每年一次的总结评比大会,郭行长因有事不能前往,委托国庆代表他去参加。

国庆来到地区农行,首先看了各科室公布在办公大楼墙壁上的各项业务数字及各县的排队情况。那些表上数字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但当他看完最后一张表的时候,发现龙城农行的各项业务数字遥遥领先,综合排队18个支行的名之内。他暗暗在心里盘算着,数字领先仅只是一方面,还要好好汇报,如汇报得全面一些,生动一些,能打动大家,龙城农行就有可能评上先进行,那行的领导和同志们该有多高兴!明年的干劲更大,工作业绩会更好。因此,他在大家开始汇报以后,故意找了个借口,让兄弟行先汇报,自己则重新办公室准备的汇报材料好好地修改了一遍

国庆是最后一个汇报发言的,他从各支行行长脸上那厌倦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大家对一些行大致雷同的汇报及一串串繁琐数字和比例,已经十分不感兴趣也不屑一顾了。所以,决定撇开手中的汇报材料,紧紧抓住龙城农行的特点,挑那些精彩引人的内容汇报。他首先从支行的整顿开始,如何刹歪风邪气,树立正气,又如何通过制度治行,取得了明显的变化,最后又如何将精神力量转化为物质力量,将整顿的成果体现在业务数字上。等国庆的汇报发言结束时,全场竟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国庆的心里踏实了,他觉得今年龙城农行评上地区先进行已是铁板上钉钉子——没跑了。

但是在分开小组,正式开始讨论评比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地区农行一位老资格科长提出要另外增加一项新的考核评比指标,叫做资金自给率,就是本行自有资金数额占全行所有贷款的比率。龙城农行那年突然增加的万棉花贷款的资金来源都是用上级行拨来的专项资金发放的,不属于龙城农行的自有资金。虽然这项指标并不能反映一个行业务工作的好坏,也不能说明一个行的工作优劣。但这样一来,龙城农行的资金自给率立刻下降了一大截,在全地区来说就是比较低的了,龙城农行的各项业务的总分数被排在了第六名,正好没跨进前五名的先进行列。国庆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但他没办法。回到支行后,国庆将他在地区参加评比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在行长办公会作了汇报,特别汇报了那位老科长所提出的意见对考核评比的影响。参加办公会的领导却都心有灵犀,面面相觑。后来国庆才知道,这个提出临时增加这项考核指标的老科长,正是郭行长的前任,他在龙城农行主政的那几年就是龙城农行各项业务指标都比较落后的时段。但当时郭行长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不管别人怎么看,咱们确实还有差距,还得加把劲儿好好干,明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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