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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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繁忙的一天终于过去了，黄龙地区农行在龙城支行召开的信贷现场会圆满结束。吃过下午饭，国庆一一送别了地区农行和各县支行的领导和同行们，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伸了个懒腰，顺势在那个长沙发上躺了下来，想稍稍缓一口气。他觉得浑身瘫软，一阵疲乏向他袭来。这主要是在吃下午饭时，已经疲惫不堪的他拗不过兄弟行的同事们劝酒，硬着头皮与大家多碰了几杯，有些微醺，此刻他的脸上仍在发烫，头有些晕，可能是血压又升高了吧。哎！真想美美睡一觉。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时，办公室的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少妇像一阵风一样飘了进来。国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是人事股的副股长蒋雅芝，她身穿一袭肉色的连衣裙，满面春风，两只闪亮的眼睛里含着微笑。国庆看了看她那副样子，心里暗暗地说：这人，心太急了，天气还这么凉，就穿起了裙子，那不冷吗？再定睛一看，蒋雅芝手里还捏着两页稿纸，不住地摇晃着。她一进门就带着几分娇滴滴的声调，一个字一个字绷着说：“钟行长，今天咱龙城支行可露脸了，那孙行长在大会上的讲话，可把咱们行表扬炸了，行里的同志们听了谁不高兴！”她说着，举起手里的几页稿纸，递到国庆的面前，说：“我写了个通讯报道，你给看一看，我想给《金融报》投个稿！”
国庆一听，心里一阵激动，嘴里说道：“奥吆！你就这么快，会议刚刚结束，你马上就把报道写好了？快拿来，让我看一看！”
“我写的报道，不是今天的现场会。”她边说话，边在国庆的身旁坐了下来，并有意把她的屁股往国庆的跟前挪了挪。国庆见状，立刻感到浑身一阵燥热，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走过去把办公室的房门拉得开开的，然后又在距离蒋雅芝三尺远的地方坐下来。嘴里顺口说道：“这天气，说热就热！”说着，他悄悄瞟了一眼蒋雅芝的神情，只见她的脸刷的一下拉得好长。
国庆很快把蒋雅芝写的两页通讯报道溜了一遍，原来她写的并不是今天的信贷现场会，而是写国庆拒绝热水器的那件事。看到这个内容，他便立即将那两页稿纸递到蒋雅芝的面前，说：“雅芝，你能在这方面努力，我很高兴，今后就是要在业余时间，多读点书，写点东西，一方面宣传了我们行里的好人好事，一方面对你自己也是个锻炼和提高，希望今后你继续努力，需要我修改的材料，你尽管拿来，我尽力帮你修改。”
本来有些扫兴的蒋雅芝，听了国庆几句赞扬她的话，立刻又激动起来，眉飞眼笑地说：“早就听说你的笔杆子很硬，我一定好好向你学习。你怎么就不改一改？就这样发走吗？”
“不，是这样，你听我说，这个报道不能发。今后不要写我个人，你多写一些同志们的事情，下一次你写好了，我再看吧！”
蒋雅芝一听国庆的话，立刻像一株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她站起身来，将那两页稿纸揉作一团，扔进废纸篓，一转身就当当当地出了门，还把门摔得咣当一声。国庆知道得罪了她，心里一阵懊恼，但他知道，迟早都有这么一遭，迟得罪不如早得罪！不然，就又会象王雨明行长一样，一步一步让她牵着，到了骑虎难下，铸成大错时就迟了。
他正要躺下，好舒舒服服再躺一会儿。忽然，一阵“当当当”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他赶紧起来，拉开了门，只见宏达钢铁厂的老板赵大龙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
宏达钢铁厂是在赵大龙前几年兴办的兴隆焦化厂的摊子上发展起来的。老板赵大龙如今鸟枪换炮，已不是当年堆了三间房子的化肥，欠了农行12万元贷款的赵大龙了。他比李开源的魄力还要大得多，只是前几年来他们的焦化厂规模不大，很少与农行来往，国庆对赵大龙与他们的厂子的情况就不太熟悉。只知道他在焦化厂已积累了一部分资金，准备筹办炼铁厂。国庆曾听人说过，赵大龙当初筹办兴隆焦化厂的时候，也是困难重重，当时赵大龙与他的两个好朋友共同筹集了三十万元，又从农村信用社贷了三十万元，就建起了土焦炉，开始土法炼焦。那时的焦炭市场真好，投产一年时间，他们不仅收回了全部投资，还赢利三十万。第一年的收获让他们欣喜若狂，不仅有了经验更有了信心。焦炭市场的行情与非常诱人的经济效益，吸引了黄龙铁路分局劳动服务公司和河南大河铁路分局积极前来加盟，焦化厂的经营规模立刻扩大，并改名为龙城县三联焦化厂。有了铁路企业的加盟，焦化厂不但资金实力雄厚了不少，而且解决了当时车皮紧张的运输困难，所以厂里的效益出现了翻番地飞跃。不到两年时间，他们便积累了300多万元资本金。这时他们发现，用他们厂生产的焦炭来炼铁的那些钢铁厂要比炼焦的挣钱更多，来钱更快。那为何不用自己厂炼的焦炭直接炼铁呢？那不是效益更好，利润更大吗？他们经过一番认真的考察，便说干就干，筹集资金，扩大投资，准备兴建钢铁厂。
当然，炼铁和炼焦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炼铁就需要更多的资金，所以，赵大龙和和他公司的会计穆春山来到了龙城县农业银行，向王雨明行长提出了要贷300万元设备贷款的要求。王雨明行长的思想解放，果断地贷给他们300万元，他们的宏达钢铁公司便很快开始筹建了。
就在他们的炼铁小高炉刚刚建成，正准备投产的时候，农行的王雨明行长却因车祸撒手人寰。
国庆看见赵大龙笑嘻嘻的且有几分拘谨地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知道他肯定是为钢铁厂的资金问题而来。以前国庆与赵大龙还没有打过交道，对于宏达钢铁厂的事，国庆就从来也没有过问过。可是，不管以前的情况如何，此刻人家能来到自家的门前，哪有不欢迎的道理？他立即站起身来，热情地说：“吆！是赵老板光临，快请进。”
赵大龙走进国庆的办公室，向四周环视了一遍，就在国庆办公桌前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很客气地说：“钟行长，你有时间吗？我想把我们焦化厂目前的生产情况和钢铁厂的筹建情况，给你汇报一下。”
“看你说的，老板能远远地赶到我这里，我怎么就能说没时间呢？快坐下，先喝口水，咱们慢慢说。”说着，国庆沏了一杯热茶，放到赵大龙的面前。他想，这贷款的事属于吴润生副行长分管，本该由他接待，但是自己怎么能将上门找他的客人又推给王行长呢？那叫人家客人多难堪！便马上给吴润生副行长拨了个内线，让他过来共同与赵老板谈这个事情。
当吴润生副行长坐定以后，赵大龙就开始汇报，他说：“目前我们焦化厂的生产虽然已经扩大了规模，但仍然不能满足客户的需求。最近在经过技术改造，扩大规模，增加产量的同时，进一步降低了焦炭的生产成本，利润率也相应地提高了不少。本来这个月底就可将去年贷的300万元贷款全部归还你们，可是新筹建的钢铁厂马上就要投产，需要进铁矿石和其他辅料。所以，我今天来向你们二位汇报，有两个请求，一，这300万流资贷款是否能延期归还？二，申请给我们新建成的钢铁厂贷流资贷款4000万元。”
赵大龙的宏达钢铁厂只要一投产，肯定就需要大量的流资贷款，这是国庆和吴润生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国庆瞅了一眼吴润生，说：“赵老板，请你详细谈一下，你们每吨生铁的计划成本，每天的计划生产量，再谈谈你们生铁的销路及货款结算的合同，从生产出生铁到货款收回来，大致得多长时间，让我们对你们一个生产周期所需的流资做个匡算。”
对于宏达钢铁厂目前生产资金的流转程序和所形成的资金缺口，赵大龙和他新近才从一个国营大型钢铁厂聘请来具有丰富经验的生产厂长及会计师们，已经预算过不止一次了，这一项项指标和数字已烂熟于心。他连笔记本也没看，就一口气报出了一大串数字：每天计划生产量，每吨生铁的生产成本，预计每一个生产周期的时间及已经与购货方订立的价格和结算合同。
国庆听了赵大龙汇报的情况，立刻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一番，便说：“根据我的计算，你的流资至少得6000万元以上，你说的4000万元是远远不够用的。王行长，你看呢？”
“是的，按三个月一个周期计算，起码得6000万元流资，他们才能欢欢地转起来。”吴润生点着头说。
“两位行长，你们算的不错，据我们计算，确实需要6000多万元流资，不过，炼铁需要的焦炭，完全由我们焦化厂提供，这样就比外购的焦炭要便宜许多，也不用现金购买了，就减少了一部分流资，再说，焦化厂除了供应我们炼铁用的焦炭以外，每月还能外销一部分，这部分外销焦炭的利润也可暂作钢铁厂的流资使用，另外我们还自筹了一部分流动资金，我刚才给你说的4000万元，是计划向你们申请贷款的数字。”
“噢！这就还差不多！你们自己解决2000万，申请贷款4000万，也符合我们流资贷款的规定。”吴润生附和道。
国庆听了，觉得赵大龙和他的几个朋友都是干事业的主儿；从这几年与银行的来往来看，也挺讲信用；从他们厂里的生产情况来看，也比较稳当，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不像那些搞短期行为、急发财的小老板。再说，孙行长在近来的大小会议上，一再强调，要瞅准那些效益好有发展前途的好企业，及时把他们发展为我们的优良贷户，扩大我们行的市场份额，占领金融阵地。如果把赵大龙的这两个企业扶持起来，不论存款还是贷款，都要在龙城县占去半壁江山。所以，他便立即点了点头，大致同意了给宏达钢铁厂贷款的意向。他说：“根据你刚才汇报的情况，我估计要解决你们宏达钢铁厂面临的流资问题还是有可能的。我看咱们得分头考虑，共同努力才行。四千万贷款对于我们龙城农行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字，我们从来还没有一次性给一个企业发放过这么多的贷款。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还必须尽快向地区农行、省农行打报告。而你们则要首先解决四千万元贷款的抵押和担保问题。若是没有可靠的抵押和担保，即使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和贷款指标，也不能贷给你们发放这笔贷款。”国庆庄重地叮嘱道。
赵大龙听了国庆的话，马上就答道：“担保手续没有问题，我们已经把我们焦化厂和钢铁厂的厂房、机械、设备、车辆都已登记，让公证处做了抵押公正，只要你们上面把这笔贷款批下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办理贷款抵押手续。”
听了赵大龙的话，国庆转过头来，对吴润生叮嘱道：“吴行长，看来赵老板那里会进展得很快，咱们也要抓紧一些，你是否带上信贷、计划、会计等有关股室的同志，近期就到他们的宏大钢铁厂具体考察一番，写出一个详细的可行性报告，以便向地区行和省行打报告。”
“行，赵老板，你回去就让你们厂的有关人员做好准备，我们明天就去实地考察，考察以后，我们还要让行里的审贷会研究审查。”
谈完这些，赵大龙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邀请国庆和他的班子成员，到对门的龙城酒店里去吃一顿饭，但国庆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说：“赵老板，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要这样。你来贷款是为了你们厂发展生产；我们将款贷给你们，是为了开拓我们的业务，将来你们能按时还款，按时结息，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也是我们的希望！”
赵大龙没有想到国庆竟是这样一个务实而干脆的人，他又紧紧地握了握国庆的手，才出了农行的大门上了他的小车，笑着对司机说：“快走，找个地方，咱们好好吃一顿饭，我都饿得不行了。”
“怎么，农行答应了？”
“答应了，以前不认识人家，原来农行的钟行长是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好人，没有架子，不卖关子，不像以前遇到的那些人。”
“能给咱们解决多少贷款？”司机继续问道。
“4000万！准备全部解决，只要农行解决咱们的流动资金困难，咱们就敢点火试车了。”
其实，赵大龙为了解决这4000万元的流资贷款，已经跑了不少腿了，但处处碰壁，让他已经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他从来就是个不肯服输的人，今天下午，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到农行，心里想：碰碰运气，不借米还有升子在，怕什么？
起先，赵大龙不是没有想过在农行解决这4000万元的流资，只是他听说王雨明行长去世后，才上来一个年轻行长，经验少，胆子小，求稳怕事，又铁面无情，有人拿上两万块钱去找他贷款，结果被他骂出了门，就连县长、副县长说话也不顶事。他们宏达钢铁厂出口就要贷4000万元，还不把他给吓住了？因此，赵大龙带着会计穆春山先跑到工商银行。但工商银行多少年来，只与正规的国营企业打交道，还没有见过他们这样几个泥腿子农民组织起来的游击队，竟这么胆大，还敢炼铁？省里的平阳钢铁公司的效益都不怎么样，个体户的钢铁厂能好得了？到时候还不了贷款可怎么办？在吃不透他们偿还能力的情况下，对他们提出的4000万元流资贷款的要求，就根本不去考虑。
怎么办？当初建炼焦炉时，在信用社贷过30万元贷款，是否再去找找他们？但是，赵大龙心里清楚，信用社的势单力薄，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想不到，这个似乎难以解决的问题，到了农行，没吸一颗烟，没吃一顿饭，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年轻的钟行长竟这样痛快，既没有给他摆困难，也没有讲政策，还设身处地的为他们厂里打算、计划，这一切让碰了一圈钉子的赵大龙，怎么能不感动？
第二天上午，吴润生带着信贷、计划、会计几个股长，来到宏达钢铁厂，按照信贷流程的要求，一项一项严格地计算考察。当第二天下午考察结束时，大家对赵大龙炼铁厂的贷款更有信心了。在支行贷审委员会的贷款审查会议上，各股室的股长们都参加了，吴润生给大家介绍了他们考察的具体经过，列举了各项指标和数字，还谈了宏达钢铁厂的贷款抵押物。大家经过仔细的算账，认为宏达钢铁厂是全龙城县规模最大的一个民营企业，当然也将是龙城县农行一个最大的客户。所以一定要把这个厂的贷款前期工作做好做细，确保安全顺利运行，不能出现任何失误。给宏大钢铁厂贷款4000万元方案，很顺利的在龙城农行的贷款审查委员会上通过了。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吴润生就带着支行的考察报告，与宏达钢铁厂会计穆春山一同到地区农行、省农行给有关领导汇报。
省农行很快就同意了龙城农行给宏大钢铁厂的贷款意向，省农行信贷处立即就派出了一个考察组，又在宏达钢铁厂实地考察了三天。返回到省农行汇报以后，省农行才下达了《关于发放宏达钢铁厂四千万流动资金贷款的通知》，这个省农行的红头文件，对发放这四千万贷款的期限、利率、担保方式等均作了具体规定，并要求将这个文件附在这笔贷款的借款合同后面，以备将来检查。
接到省农行决定给宏达钢铁厂贷款的文件以后，国庆立即去了一趟宏达钢铁厂，特意要见一下赵大龙，除了告诉他省农行下达的文件以外，主要是想与他商量一件事情，也可以说是一个请求。
“赵老板，我有一个想法，你看行不行。因为你们厂投产以后，资金流量将会很大，提现金、办理各种贷款和财务手续的业务也会很多，因此我想在你们厂区的门口，建立一个专门为你们厂服务的农业银行宏达办事处，你看行吗？”
赵大龙听了国庆的话，没做任何考虑，立即答道：“那怎么不行？钟行长，这是好事嘛！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吧！办公的场地、工作人员的食宿问题等我负责解决，你们只要派人来就行。”
国庆听了赵大龙的话，甭提有多高兴了。宏达钢铁厂的办事处一开业，农行马上就又增加了一个营业网点，宏达钢铁厂大量的活期存款将不会流失了，这部分存款不仅数量大，成本低，而且比较稳定，是增加农行盈利的一个重要因素。他赶紧对赵大龙说：“那我就先谢谢赵老板的大力支持，但这个办事处还要经过人民银行的审批，不是咱想办就能办起来的事。我回去就先到人民银行去申请，只要这个办事处一开始营业，咱们两家办事就都方便多了。”
虽然省农行已经下达了给宏大钢铁厂贷款的文件，但龙城支行的资金还有些欠缺，还不能马上放出这笔贷款。国庆又赶紧跑到省农行，又找到老朋友、计财处处长曹尔青，曹尔青就是专门管资金和计划的，便很容易地从省行借来两千万元，这样，龙城支行才正式向宏达钢铁厂发放了这笔龙城农行最大的一笔贷款。
炼铁高炉出铁那天，宏达钢铁厂举行了隆重庆典，省农行副行长李慎同志、地区农行行长孙贤臣同志都来参加了庆典活动。那天，经人民银行批准成立的龙城农行宏达办事处也同时举行了开业典礼，地区和县人民银行有关领导也到场庆贺。农行宏达办事处开业以后，业务发展很快，不到一年时间，存款和贷款的业务量已占居龙城农行的半壁江山。
宏达炼铁厂庆典活动结束没有几天，赵大龙满面春风地，专门来感谢农行的支持，说了许多感人肺腑的话。老实说，对于农行给与的支持，他确实没有想到。
国庆对赵大龙积极筹办农行办事处的事也非常感动，他拉住赵大龙的手说：“老板，本来是我们农行的营业机构，却让你们给盖房子、装修，水电暖全管，我心里确实过不去。今后的水电暖费用由我们付，你给你们的穆会计说一声。”
听了国庆的话，赵大龙却直摇头，他十分真诚而恳切地对国庆说：“钟行长，你说颠倒了，为了我们厂里的工作方便，你派了五六个人来，专门为我们服务，给我们省去了多少麻烦和不安全因素呀！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厂的存贷款业务那么多，就是派一辆专车成天往龙城农行去跑，也忙不过来。再说，我们厂发一次工资就得八九百万。要让我们的会计坐上车，到县农行去提款，不要说麻烦，还得承担路途的安全风险，最少还不得有几个保安人员？每月发了工资，工人们又要存款，又得耽误时间。这办事处就在我们眼前，一切财务手续就地办理，多省事呀？这个帐我还不会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说了半天感谢的话，似乎双方心里都觉得有些歉意。临走时，赵大龙趁没人的机会，将一个大信封塞到国庆的手里，盯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钟行长，你啥也别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无论如何得收下 。”
国庆打开那个纸包，是整整齐齐两沓崭新的百元面额人民币，国庆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他脸上出现了一种十分尴尬的难堪的表情，稍倾，他轻轻包好纸包，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微笑着瞅着赵大龙，郑重其事地说：“赵老板，我理解你的一片好意，可你这样做是我的大忌，超出了我的底线！你可千万不敢给我拿这些东西，如果我今天收了你这东西，咱们就不能算是朋友了，我也很有可能很快就当不成龙城农行的行长了！当然也就不能再继续支持你们了！银行给企业贷款，那是银行的业务，是我们的本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希望我们两家互相支持，共同发展。再说，我希望咱们的生活都过得安然些，长远一些，心安理得一些。”
赵大龙听完国庆的话，也不言语，微笑着有几分尴尬地点了点头，走到桌前将那个大信封拿起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说：“钟行长，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前次去你家时能看得见你家的情况，你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行长，但家里的生活仍然不算宽裕，甚至不如一个一般普通干部的家庭。我是想表示我一点心意，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算了，来日方长，今后有用得着你兄弟的地方，请你吭气，我决不食言！”
“赵老板，咱们是朋友，假如我们农行有了困难，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亲自去找你。”国庆深情地握了握他的手，送他出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