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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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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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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山里娃的故事》第4部第140章连载

李慎副行长回到省行,将龙城复查的情况在行长办公会上详细汇报以后,就到北京去了。可他在北京汇报得如何?上边将如何对待龙城农行信贷资产质量问题?却一直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国庆心里焦急得像一团火。

尽管李慎副行长为首的工作组,在复查报告的结论中,写的那样切合实际,那样清楚中肯,其中对龙城农行信贷工作旗帜鲜明的判断和评语,让国庆感到慰藉。可他想,这份复查报告能够报送到国务院有关领导跟前吗?国务院的有关领导是该听他们派出的钦差大臣的报告呢?还是听你这个受处分者的上司复查报告呢?

思来想去,国庆感到真有些坐卧不安了。他回想起李慎副行长那天来龙城时带来了两个信息,一是人行调查组已经将龙城农行作为一个信贷资产有严重问题的坏典型上报人总行、国务院,建议将龙城农行作为对信贷资产管理严重混乱的典型通报全国,对龙城农行的一把手钟国庆给以撤职、行政降三级的处分。二是省农行领导对龙城农行问题很重视,他们一定会坚持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这件事情。

想起这些,国庆越想越觉得憋屈,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在龙城农行从副行长到行长干了十四年,难道最终以“撤职”为结局吗?不当行长倒没什么,反正也干够了,干烦了,早就想换班了。但总不能就这样下台吧!难道就能叫这些不负责任、官僚武断的家伙给自己抹上一脸黑转脸就走呀!这时,国庆突然间想起他担任龙城支行一把手以后,在第一次参加全省支行行长会议的情景;想起省行老行长罗忠实同他推心置腹地交谈,特别叮嘱他一定要管好用好信贷资金,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他清楚地回忆起他担负起龙城农行的领导工作以后,为了发放好、管理好贷款所制定的一系列办法、制度和采取的措施;为了提高和维护支行的贷款质量,在信贷大检查中对不严格执行信贷纪律的干部的严厉批评、忍痛处罚;也想起为了清理历史上积累下来的不良贷款,与地方政府领导所发生的冲突、言辞激烈的交锋以及为此所付出的艰辛和承担的风险。正当他沉醉在龙城农行的贷款结息率在全省排队第一,信贷资产质量在全地区排队第一的沾沾自喜之中的时候,竟然被人家以“信贷资产质量低下,信贷管理混乱”的罪名,给自己泼了一头的脏水,要给以严厉的处分,还要在全国通报批评。想到这些,他心中立刻掀起汹涌的波澜,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这时候,他实在憋不住了,便拿起电话拨通了李慎副行长的手机。

李慎一看,是龙城支行的电话,接着就传来了国庆那低沉而焦急的声音:“李行长,我是国庆,你去北京了吗?有什么消息吗?”

听到国庆的问话,李慎的心里一阵酸楚,他满以为只要将龙城支行的实际情况反映上去,上边的领导肯定就会纠正那个调查组对龙城农行的判断和处分决定,还龙城农行和钟国庆一个清白。但哪里知道,从那个元旦假日开始,他慌慌张张跑了近半个月的功夫,竟落了个让龙城农行为全省的大局做出牺牲,对外继续承认那个调查组对龙城农行核对钟国庆的处分决定!基层第一线的同志们,踏实苦干,任劳任怨,虽然不能都一一得到应有的鼓励和表彰,但起码不能让他们受到不公正地处分和冤枉呀!这样下去,叫那些踏实苦干在第一线干工作的同志多寒心呀!另外,当他想到龙城支行的所谓问题,主要原因是因为宏达钢铁公司的贷款逾期所引起的时候,他也感到内疚,还不是因为自己的步伐慢了一步,没有及时将那个关于收回再贷的文件批复下去,而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听到国庆在电话上焦急的询问,他十分沉重地说:“钟行长,你还是要想开些,有些事情不是咱们想象的那样,我们虽然跑了一圈,但效果并不怎么理想。”接着他就将他在北京跑了农行人行两家总行的粗略情况和省行领导研究的意见,给国庆说了一遍。然后,他说:“国庆,你也不要太着急,太悲观,咱们省行的领导们,对龙城支行的的工作和你本人的表现还是持肯定的看法。这件事情最后究竟如何处理?地行马行长很快就会找你谈的。”

听了李慎副行长的话,国庆吃了一惊,看来李慎副行长一行的复查,并不能改变那个调查组的结论和意见。但他仍然平静的说:“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你为我们龙城的事情,跑了腿,说了许多公道话,我们从心底里感谢你。”

放下电话,国庆窝着一肚子气,他生气地想:我就不相信,在共产党领导的天下,还能没有说理的地方?他终于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他要上诉!他立即取出纸笔,奋笔疾书,不到一刻时间,一封近四百字的电报稿已跃然纸上。

总理:

打搅你老人家了。请你在百忙之中,倾听一下一个农业银行基层行长的心声。我是S省黄龙地区龙城县农业银行的现任行长。我深知信贷资产质量是银行的生命,管好用好每一分信贷资金,是我的天职。清理非正常贷款,确保金融安全是我份内的一件大事。我们的工作虽然不能说已经很好,但我觉得我已尽到了我的职责,面对事实,我敢说我问心无愧。

但最近从上面下来的一个信贷资产质量调查组,来我行进行了七天的调查,却对我行的信贷资产质量做出了根本不符合事实的判断和结论,我深感冤屈和苦恼。若要把我们行作为一个反面典型通报全国,来教育大家的话,我认为那是十分不明智的,因为那样不仅起不到应有的教育作用,反而会叫大家寒心。原因就是他们的调查完全不符合事实。我恳切地要求国务院重新派一个调查组,前来我行作进一步调查和复核。

总理,从我党历来的实事求是的精神出发,我斗胆给你反映这些情况,希望你能在百忙中给以过问。我敢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谢谢你了。

致以最崇高的敬礼

龙城县农行行长 钟国庆

1999年5月18日

国庆将他匆忙写好的电报稿反复看了两遍,便叫来高权发副行长,让他看看,如没有不同意见就马上以他钟国庆个人的名义发给总理。高权发草草看了一遍,瞪着眼睛斜视了国庆一眼,就抬起屁股往外走,嘴里则说:“唉!这几天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一直拉肚子,说着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看来走慢了就会屙到裤裆子里去。

国庆看了高权发的背影,觉得他今天的行动有些怪异,说话也言不由衷。是他不敢支持自己的决定?还是另有什么别的考虑?

国庆又叫来了卫天龙副行长,征求他的意见。卫天龙进了国庆的的办公室,屁股还没落地,国庆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急骤地响了起来。国庆一听是马立生行长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声音很大,很着急,也很生气,他说:“我刚才听高行长说你计划给总理打电报,让国务院重新派人来复查龙城的问题?”

“是的,马行长,我请求国务院重新派人复查,不然我们就太窝囊了。”国庆满腹怨气地说。

“快别这样了,人家要查出你们的问题那还不容易?贷款质量上没有问题,其他方面有没有问题?工作作风、生活作风、廉政建设等等方面,没有大问题还没有小问题?”

“马行长,我想好了,他们想查什么就查什么,我能经得起他们查,我相信我们党历来是讲究实事求是的,况且以朱梦谦为首的这几个人也代表不了人民银行,更代表不了国务院!如果新的调查组来了,只要查出我有什么问题,我甘愿受罚!”国庆斩钉截铁地说道。

“甭说了,钟行长,省行鲁行长和我谈过话了,他已经具体谈了省行的决定。不管他们怎样说,咱们还是要保护你。龙城县支行的行长你就不要干了,你可以回到地区来,担任地区农行机关党委书记,这个书记现在是郎副行长兼着呢!如果你硬要发电报,再惹起其他麻烦,我们可就管不了啦。另外我听高行长说,你们龙城支行部分干部签名给中央写信为你鸣冤叫屈,我建议你尽快制止一下,不要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马立生在电话里尽量说得推心置腹、体贴动人,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让国庆一时觉得语塞。

听了马立生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国庆觉得人家说得也不无道理。将来打交道的还是农行这些领导,只要他们真是这样的态度,能正确地对待自己也就够了。大动干戈和人家生那些闲气干什么呢?万一惹恼了农行的各级领导,咱不是更孤立了? 想到这里,国庆只好偃旗息鼓,无可奈何地说:“马行长,既然你都和鲁行长商量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至于电报和那些签名信,我可以制止,都不要发了。”

放下电话,国庆问卫天龙副行长:“咱们有哪些人给上边写信反应情况?”

“是保卫股的王军股长起得头,他和存款股的郭树人股长来找我商量,他们刚把信写好,就有一大帮同志过来抢着签字,大家说复印一下,多寄几份,一定要叫中央领导人看到这封信!”

说着,卫天龙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几页纸,递到国庆手里,说:“就剩下高行长和张行长还没签字,他们俩可能正忙着哩,他们说,过一会儿就签。”

“算了,卫行长,你代我谢谢各位股长,谢谢全体同志,人家马行长都已经知道这封信了,并且坚决不让发了,你把这封信就放在我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以免引起更大的麻烦。”

这时,卫天龙副行长已经看过了国庆草拟的电报稿,他显然有些失望,说:“钟行长,那这封电报也不能发了?你电报里说得也实事求是,我看总理那人很实在,也很体恤民情,看了你的电报说不定还会真的派人来复查呢!咱肚子里没病,还怕他们来查?”

国庆反而泄气地说:“我也是一时生气,才写了这个东西。真的发出去,还不知总理能不能见到。再落到其他人手里,会不会发生其他情况?”

“钟行长,刚才马行长的电话我也听见了,我看地区和省里都在息事宁人,他们是不敢叫人家再查了,他们怕的是人家再查其他支行或者再查咱地区农行怎么办?不是更麻烦了吗?好容易有了咱们龙城给做了挡箭牌和牺牲品,才把他们保护起来了,你想,他们愿意让你向上反映么?不过,我建议你现在直接去找一找省行的鲁行长,亲自听一听鲁行长的话,让他把对你最后的处理决定落实下来。”卫天龙诚恳地说。

“我也是这样想,鲁行长虽然才来,但他对我们龙城还是了解的,看看他怎么说。”国庆立刻就拿定了去省城找鲁行长的主意。

卫天龙看到国庆计划动身,便说:“我让小赵准备一下车,就立即出发吧?”

“不了吧,你让小赵过来,把我送到火车站就行。其他人要问起我,就说我回老家有要紧事情。”

“这事也不能对高行长说吗?”

国庆点了点头,说:“高行长的心里现在还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呢,若让他知道了,就等于马立生也知道了。”

卫天龙听了,蹙起眉头,不置可否的轻轻点了点头。

国庆回家换了身衣服,给李贞打了个道,就让小赵把他送到火车站,恰好赶上去省城的那趟快车,就单枪匹马地出发了。临上火车时,他对小赵说:“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回老家青松岭有要紧事情。”

小赵听了,感到有些奇怪,钟行长今天怎么也说起谎话来了?

火车到达省城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国庆坐上8路公交车,直接来到省农行招待所。登记了房间,来到餐厅,匆匆吃了一碗西红柿削面,便准备打听一下鲁行长的消息。路过服务台时,他先打听了一下王晓龙在哪里。王晓龙是龙城农行保卫股股长王军的孩子,前年从部队上转业后就暂时安排在这里当保安。王晓龙很机灵,一听说国庆要打听鲁行长的消息,便说,刚才干校的吕校长也来找他,听说鲁行长晚上在分行开会,开完会他准回来。

等待鲁行长的当儿,国庆忽然想到,来时匆忙,啥也没带,真的能空手去见鲁行长?他来到招待所小商场,转悠了半天,才选定了一盒碧螺春茶叶和一个不锈钢真空保温杯,一共280多元。他拿起这两件东西,装在一个塑料袋里,便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等着鲁行长回来。

坐了几分钟,他又想起一件事情,让王晓龙找来纸笔,他要给鲁行长写一封短信,以防见不了鲁行长时就让王晓龙将这封短信转给他,看能否约定个见面时间。反正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见一下鲁行长。

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招待所大厅里很宁静,只有一个保安在门口站着,迎面的柜台上一个年轻姑娘在整理她当天的账目。国庆累了,歪在沙发上打瞌睡。这时,王晓龙摇了摇国庆的肩膀,说:“伯伯,鲁行长回来了!”

国庆睁眼看时,鲁行长已经走过大厅,上了二楼楼梯,国庆赶紧尾随其后,在鲁行长房间门口终于赶上了。他悄声叫了一句:“鲁行长,你好,”

鲁行长听到有人叫他,随即转过身来说:“你的事,明天再谈吧,我有些累了。”

国庆心里一凉,但还是说:“那你把这收下。”

“那是什么?”

“一盒茶叶和一封信。”国庆如实答道。

“我不喝茶!还有封信?”就在鲁行长转身要进房间的时候,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回头惊讶地问道:“噢!你是龙城的钟国庆吧?”

“是啊!鲁行长,有些事,我想当面给你说一说。”

“哎呀!弄错了,我以为是干校的吕校长了,快进,快进!”说着直接将国庆让进了他的卧室。

国庆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环视了一圈鲁行长的卧室,还没张嘴说话,鲁行长就说:“国庆,你的事我都了解,让你受委屈了。”说着,他从电热饮水器里放了一杯开水,放在金生的面前。接着说:“不过,这事你要正确对待。再说,除了那些客观原因,咱们主观上也有一些不足嘛!我知道,你们总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结息率在全省最高就足以说明了信贷资产质量问题。但是按照人家人行的意思,如果把你龙城支行的问题就此搁置起来,那就要在我省再抽出另外两个支行重新调查,我们考虑,无论抽到哪个支行,都肯定要比你们龙城的问题大得多。现在事情已经弄到这个地步,只好就这样了。你们就为了全省大局做出个牺牲吧!我已经给马立生行长说过了,一个是要安排好你以后的工作,一个是不让你的级别、工资待遇等等受到任何影响。”

在国庆还没有说一句话的时候,鲁行长就把什么都说了。这让国庆说什么好呢?国庆觉得嘴唇发木,两眼发酸,两行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只说了一句:“鲁行长,他们太欺负人了!”……

鲁行长见状,立即拿来自己的毛巾递给金生说:“国庆不敢激动,也不要太难受。省行的几个主要领导都认识你,大家反映说你是一个好同志,也是一个称职的好行长!但目前只能这样了。回去吧,我已给马行长交代过了,你就按照他的安排办吧!”

第二天,在返回龙城的火车上,国庆坐在一个临窗的座位上。透过玻璃车窗,望着窗外飞驶而过的树木、河流、山川,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是啊!说不定,自己真的要接受这个严厉地处分了。多少年来,自己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地工作着,始终坚持“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办事”的准则,一门心思要努力工作。可到头来不但没有得到什么表彰和奖励,却落了个撤销行长职务的处分,以这样的结果来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真想不到!

省行领导说得多轻松呀!竟然说是为了大局的利益而牺牲自己!我这是多么伟大的壮举!多么高尚的情操啊!

究竟是谁将自己推到如此的境地?他隐隐约约想起了自他当了一把手以来所经历的一切,想起这个多事之秋发生的桩桩往事。他想到了马立生那阴阳怪气的神情,想起人事科长魏宝贵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阴险,想起了那个对自己由拉拢到嫉恨而疯狂报复的女人蒋雅芝,想起了那个道貌岸然,其实心狠手辣的钦差大臣朱梦谦,想起了平日间对自己感激涕零,在关键时刻却反脸不认人,还想把自己推到沟里去的而取而代之的自己曾十分信任的朋友......想来想去,他还是把一切原因都归结到自己头上,唉!怪谁呢?全怪自己呀!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心眼太死,不识时务而造成的!假如……假如…… 但国庆心里清楚地知道,事情是不能假如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那些个“假如”只能作为经验和教训留在自己的记忆中了。

列车行驶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国庆感到有些头晕无力,头一低,就趴在面前的小茶几上睡了过去。

.........国庆觉得口渴难耐,喉咙里简直就像着了火一样,他想寻一点水喝,但附近竟找不见一点水,想到商店里买一瓶水喝,但街上商店里的货架上空空荡荡,一无所有,街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群,他仔细瞅了一眼,啊!闯入眼帘的是一群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残兵败将,他们头戴钢盔,身穿铠甲,肩上扛着的是大刀长矛和斧钺剑戟,他们究竟和谁打仗呀?竟然被打得这样伤痕累累,显得如此狼狈?

国庆沿着这条古老的街道继续前行,竟突然间一脚跌进了一条长长的弹痕累累的战壕,战壕里面遍地都是血淋淋的死尸,有横着的,有竖着的,有躺倒的,也有依着战壕的一边,仍然站在那里的,一个个衣不遮体,面目狰狞,令人毛骨悚然,惨不忍睹。还有几个幸存者,在地上挣扎,但已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对面的阵地上,那些暂时取得了胜利,掌握了战场主动权的敌人,正在得意忘形地欢呼嚎叫,声嘶力竭,显然是向他们面前立足未稳的钟国庆挑战。国庆忍着饥渴,踉踉跄跄地来到一挺重机枪跟前,他拉了几下重机枪的枪机,看到它的性能依然完好,便将机枪的枪口对准对面阵地上那几个肆无忌惮的家伙,狠狠的扫射过去,痛痛快快地教训他们一下。但他扣了一下扳机,枪膛里却没有子弹,寻找了半天,发现重机枪旁边的弹箱里,已空空如也。他有些失望,便低下头来,在战壕里寻找,看有没有手榴弹一类的武器,也能拿起来砸向对面的阵地,让那些敌人尝尝自己的厉害,可是,就在这时候,只见对面的火光一闪,还没有听见一点点声响,就觉得自己左边的胸口一热,便气喘吁吁地倒在战壕里,他想坐起身来,但却浑身疲软,连一点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蓄着一把白胡子、鹤发童颜的老者,伸手把国庆扶了起来,然后从他随身携带的葫芦里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国庆的嘴里,从口袋里拿出一条似乎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绸子,一边给国庆包扎伤口,一边心疼而沉重地说:“年轻人,看来你还涉世不深,还太幼稚,完全还不懂得眼下的这个世界的真谛和奥妙,你不看看,对面那些人眼中只有金钱,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的人情味和仁义道德?他们一个个利欲熏心,穷凶极恶,为了他们的肮脏而腐朽的目标:金钱、官位和各种各样的利益,他们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他们盘根错节地结成的一个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已经不是过去常说的什么这样那样分子了,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团体、一个阶层,一种社会势力。仅仅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斗不过他们,你的力量太薄弱了,太孤单了,如若要彻底战胜对面的那些人,就必须要等待,等待上面的伟人发话,等他振臂一呼,举起一面正义的大旗,把普天下所有仁人志士都聚集起来,拧成一股绳,只有那样才有希望战胜他们,打倒他们,还人类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国庆正躺在那个老者的怀中,听得兴奋的时候,忽然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火车开进了龙城车站。国庆一惊,忽然醒了过来,啊!原来竟是一场恶梦!

国庆站起身来,收拾行李准备下车,但这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他摸了一下前额,头上像洗过了一样,一头冷汗,身上也凉飕飕的,两条腿像面条一样,步履艰难,喉咙里像吃了辣椒一样,发干发疼。他稍微行走了两步,左胸和喉咙眼里又立刻就蹿上来一阵像刀割一样的刺痛。他头脑里忽然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这种感觉就和几年前心肌梗塞发病时一样?难道那病又犯了?他勉强走下火车车厢,靠在车站的一根电杆上,给行里的司机小赵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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