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归根

叶落归根

一曲曲索呐如凄如诉，令人柔肠寸断。这是村子一位年逾八旬的孙老奶奶去逝了，她的孝子贤孙们请的吹鼓手，他们用凄婉的乐曲诉说着孙奶奶勤劳俭朴的一生……

孙老奶奶是一位民国时期走过来的山村妇女，她的大半生都是与这小山村联系在一起的。在我幼小的记忆中，孙老奶奶总是在为生活、为养育子孙而不辞辛苦的劳作中，春种夏管秋收冬育，一年四季没有一点闲暇，而日子仍过得十分恓惶，缺衣少食，但她总是很乐观，和蔼可亲，见到村民谁家有困难了，她总是尽其所能去帮助；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只要有小孩子去，她便会慷慨的拿出来给分享，因而很受小孩子的喜爱，只要孙老奶奶在，小孩子便会结伴去家里玩，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得到一点好吃的。在我的记忆里，孙老奶奶总是乐呵呵的，尽管是小脚，但行走利索，说话清脆，做事干练，把家里的小院收拾的干净整洁，屋子里窗明几净，看着十分舒适。见到我便开心的叫我的乳名，让我去她家里去玩，让我感到那么熟悉和亲切！

后来，我离开了山村，到大城市上学、工作，一年难得几次能见到孙老奶奶。但每每闲暇之余，想起家乡，忆及那偏远的小山村，便会想起孙老奶奶，小时候的一幕幕便会在脑海中浮现……而每次节假日回到小山村，便会抽挤时间去看看孙老奶奶。孙老奶奶还是那样热情、那样和蔼可亲，她拉着我的手，问我的学习、工作情况，一次次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每次在我离开村子前，孙老奶奶把自己的核桃、鸡蛋等特产送到我家里，让我带走，还会说着好好工作，常回家看看等，每每都让我感动、难忘，感恩的泪在眼眶内充盈着。

近几年回到家乡，却没有见到孙老奶奶。老母亲告诉我，孙老奶奶的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儿子一家人都进城了，但孙老奶奶却不肯进城，孤身一人在老家生活着。直到去年年底，孙老奶奶年龄太大了，实在照顾不了自己，儿子只好接她进城了。但孙老奶奶虽然人在县城，心却一直留在老家的小山村，每每有村子里人的进城，若经过孙老奶奶居住的小区，总能看到孙老奶奶在小区门口的长凳子上孤独的坐着，显得是那样孤单寂寥啊，上前去问候一声，孙老奶奶便会迎上来，拉着你的手，问长问短，把村子里的人和事逐一问一遍，说着说着，便会流下思念泪水，令见面的人心里既感动又悲伤和无奈啊！

庚子年国庆和中秋相逢，利用长假，我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小山村，本想去看看孙老奶奶，却没有想到孙老奶奶因病去逝了，这竟成了遗憾！孙老奶奶要魂归故里，在病中留下遗言：死后要埋在老家，要和村子里逝去的乡亲在一起。孙老奶奶的儿子尊照遗嘱，将其母亲的遗体运回老家安葬。怀着无比悲伤的心情，我前去给孙老奶奶上了香，望着那和蔼可亲的遗像，我内心百感交集，与孙老奶奶打交道的一幕幕又浮现于脑海中，晃忽如昨……是啊，人生如风筝，飞的再高，影子总在地上。叶落归根，魂归故里。一个人走得再远，临近老年，总是眷恋故乡，希望把自己最后的安身之地选择在故乡，名人如是，平凡如孙老奶奶如是。

孙老奶奶入葬时，秋雨绵绵。望着从天而降的雨线，我心情无比悲痛。是啊，连老天爷也在吊唁孙老奶奶啊！归去来兮，孙老奶奶，您的遗体已与您生活一生的故土融为一体了，您远行的灵魂已归来，您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