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中忆故人

清明雨中忆故人

送走姹紫嫣红的三月，绿荫婆娑的四月便来了，清明节也渐近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既是雨的节日，也是缅怀故人的日子。这不，刚进入四月，天气便变了，由阳光明媚渐变为灰云飘来，慢慢堆满了天空，轻轻刮起了风，吹落了花瓣一地。不久，便有雨星从天幕上飘落下，开始下雨了……

在绵绵细雨中漫步，看着在雨中静默的绿树青草、被风雨打落的花瓣，看着提着祭品，走向田野的人们，我的心也变得如这天气，悲凄起来……

清明雨绵绵，清明忆故人。在这如丝的雨雾中，我又想起了逝去的亲人，深切怀念爷爷、奶奶，还有父亲。

爷爷、奶奶已离开我们近四十年了，但在我的心中，爷爷奶奶一直都在。每次回到故乡，我都要去爷爷奶奶的坟上去祭奠。每次跪在坟前，点燃纸钱，看着红红的火苗，就仿佛看到爷爷奶奶的面容，让我悲肠寸断，不能自禁。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与爷爷奶奶感情特别深、特别亲。我的故乡在偏远的小山村，世代耕种为生，靠天吃饭。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劳力少，广种薄收，全家十口人，劳力只有爷爷、父亲和母亲三人，奶奶是小脚，不能上地干活，只能在操持家务。尽管爷爷、父亲、母亲一年四季除雨雪天外，昼夜不停的劳作，收成的粮食还是有限，不能满足全家人的一年口粮供给，而且大部分吃的是玉米等粗杂粮，小麦等细粮更是十分奇缺，平均十天左右才能吃上一顿，日子过得很恓惶。为了让家人吃饱肚子，爷爷七十多岁了，头发胡子苍白，头低背驼了，还在和父亲母亲一起上地干活。农家人活重，为了提精神，每天早上都要熬茶喝，并吃点馍当茶点。爷爷年岁大了，家里给爷爷吃麦面馍，增加营养。但爷爷舍不得吃，总是留下来，给我们小孩吃。每当父亲训斥我们时，爷爷总是乐呵呵的说，“孩子小，嘴馋。”便让我们放心吃。爷爷辛苦操劳一辈子，直到临终也没有休息过一天。听妈妈说，爷爷去世的前一天还在地里干活。爷爷去世时，我才十二岁，正在离家乡二十多里乡中读初中。等我周末回到家，爷爷已经长眠地下。记得父亲带我到爷爷坟前烧纸，望着新堆的土冢，我长跪不起，大声哭喊，和爷爷在一起的一幕幕，似电影般的在我脑海里闪过，我怎么也不相信爷爷已不在了，我希望用大声的哭叫能唤醒爷爷，使他活了过来……我哭了多半个小时，以致嗓子都哑了。父亲硬把我拉起来，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我，咱们农民太苦了。爷爷临终时叮嘱他说，“三伢子书念得好，一定要供娃好好念。”我默默地点了头，心里暗暗的向爷爷保证：“爷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也是在爷爷的鼓励和冥冥之中护佑下，我改掉贪玩浮躁的习气，明确目标，静心学习，勤奋上进，终于考上了大学，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小山村，来到了大都市。但我身在城市，心却留在故乡，永远铭记着故乡。我的奶奶是典型的农家妇女，深受封建礼教的迫害，从小就缠足，将一双健康的脚弄成了所谓的“三寸金莲”，致使生活受限，一生颇受艰难。在我的心目中，奶奶勤劳善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蹒跚着开始给一家人做饭，等大家起来时，她就将早饭快做好了，大家洗把脸，就可以吃饭，然后各自忙去：上地干活的去干活，念书的去学校，更小的自由玩耍。伺候大家吃完饭后各自去忙后她才吃饭，随后洗刷锅碗，开始喂猪喂鸡，还要抽空饲养菜园子，尽量种好白菜、豇豆、辣椒等，解决一家人的吃菜问题。下午，又早早准备饭食，让劳累一天的家人一回来就可以吃饭，随后就可以休息了。而她又要洗刷锅碗、经管猪、鸡，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能基本干完。在我的记忆中，奶奶就一直在家和厨房打交道，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为一家人的吃饭大事辛劳着，但却毫无怨言。特别是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家里人口多、粮食少，细粮更是少的可怜，加之油、肉也是十分奇缺，为了让一家老小吃的饱、吃的好，奶奶是想尽了办法，将杂粮与小麦面掺和在一起，增加量，增强口感，春季还带着我们去村子周边，采摘香椿、小蒜、苦苦菜、荠荠菜等山野菜，改善伙食，增加营养。在奶奶精心搭配下，家里的饭食总是比邻居家可口，我们也很少饿肚子。善良的奶奶晚年不幸得了脑梗，致使半身瘫痪。奶奶生病以后，因家里贫穷没钱而没有去医院看病，整整在家卧炕近一年才去世的。在生病期间，白天，母亲做好一天的饭后，便和父亲上地干活去，我和大哥、二哥一起照顾，晚上，由母亲来照顾。由于我们小不懂事，经常不给奶奶按时吃饭、接屎倒尿，让奶奶受尽了苦头。但奶奶从来没有在父亲母亲面前骂过我们，也从来不记恨我们，对我们还是那么疼爱。现在想起这些，我满是悔恨，我们少不懂事，让您受苦了。九泉之下的奶奶啊，请您能原谅您的孙儿吧。

我的父亲的一生也是受苦受累的一生。由于孩子多，生活条件艰苦，为了养活一家人，真是起早贪黑、夜以继日的劳累着，一生从未离开过黄土地，一生都在黄土地上劳作。由于常年累月不能按时吃饭，最终让胃受害，老了得了胃癌，等到发现，已经是晚期了。尽管我们子女尽力照顾，但医生却无力回天，在医院治疗半年后，还是离我们而去……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啊！”每每想起这些，我总是泪流满面……

清明时节雨绵绵，思念似雨泪不干。在蒙蒙细雨中，遥望故乡的方向，我在心里为远在天国的亲人献上心香一炷：祈祷爷爷奶奶、父亲再无苦难病痛，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