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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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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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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面

北方盛产小麦,故北方人爱吃面,尤其是关中人更甚。每天吃一顿面条,人就有精神,喜气洋洋,干什么都有劲。若一天没有吃碗面,便觉得吃饭没有吃饱,一整天都提不起精气神,可见吃面对关中人的重要性。

关中人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爱吃面,而且把吃面叫“咥面”。吃面不用碗,用小盆盛,故关中八大怪中就有“盆碗不分开”这一怪呢。其实用小盆吃面有两点好处:一是便于搅拌面条。关中人吃面不吃菜,一般有辣椒、醋、盐就可以了。吃面前,把辣椒、醋、盐等调料放上,要用筷子充分搅拌,使调料与面均匀,吃起来才有味、才过瘾。若面多碗小,就不好搅拌了。二是吃一盆就够了,不麻烦再去盛。关中人爱吃面,且饭量较大,一般人用小碗吃,就要吃3-4碗,这样就要到厨房三四次,嫌麻烦,就用小盆一次盛够,省得来回再跑。

秦岭是中国南北气候分界线。关中地处秦岭之北、北山(乔山)之南,东西长400多公里,南北宽200多公里,渭河自西向东横贯其中,号称“八百里秦川”,又叫渭河平原,沃野千里,水源丰富,气候适宜,是小麦的适生区,也是主产区,所以面食就成为当地人当仁不让的主食了。过去没有做面的机器,所有面食都是手工完成,所以关中的农家妇女,人人都会做手擀面。在关中,家家户户款待亲朋好友,就是一顿手擀面,既热情又实在。特别是过红白事,主打饭还是面。过去没有压面机,全部是人工手擀面,一般是主家把面送到村子里不同家里让帮助擀,也有院子宽敞的,打一个帆布彩棚,一字置放6-8个案板,男女八九十个人轮换着擀面,擀面杖“叭哒——叭哒——叭哒”声,切面“当当当”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阵势真叫一个震撼。

关中大地是产小麦的地区,也是吃面的地方。吃面自古就农家饭的主食,关中的小娃不用教却从小就会吃面,这种基因似乎在娘胎里就有。刚会吃饭的小娃娃,一般不要筷子,直接用手抓起面条来,塞进嘴,小嘴一嘬,只听“滋溜”一声,半根面条便会瞬间吸进嘴里,惹得大人哈哈大笑。关中的农村,房子都是半边厦房,且一溜烟排开,家家户户都有大门,关中汉子们吃面时,一般不呆在家里,而是端出来,蹲在大门口,左手攥着大老碗底,右手抓着筷子,一边天南海北的胡谝乱吹,一边一筷子面送进嘴里,未曾咀嚼两下,脖子一梗,“咕噜”一声面已下肚,而另一筷子面早已到了嘴边等候,如此反复,倾刻间,一老碗面便已见着了碗底。于是,伸长脖子打个饱嗝,便把老碗顺势放在身边地上,从衣服口袋掏出烟,点燃一根,每每的吸一口,便是舒坦、便是幸福满满、赛过活神仙。

吃面,是关中人的最爱,也与关中人的性格情怀相符。关中人多是秦人后裔,高大勇猛,豁达粗犷,憨厚实在,就像这面食一样。陕西著名作家贾平凹在小说中对关中人吃面就有生动描写:“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端一碗髯面喜气洋洋,没有放辣子嘟嘟囔囔。”而已故著名作家陈忠实在其小说《白鹿原》中对小麦、麦浪,以及吃面都有大篇幅的精彩描绘,而同名电视剧《白鹿原》中,陕籍著名演员张嘉译对吃面更有生动形象的表演,令爱吃面的关中人垂涎欲滴,看着电视,咽着唾液,恨不得立马也咥一老碗面,才叫过瘾。

关中的面条文化也是丰富多彩、源远流长。面条的种类,十分繁多而繁杂,具体来说,有油泼面、臊子面、扯面、拉条子、削筋面、烩面,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不可胜数。而宝鸡、咸阳、渭南东、西府、各个村子,面条的做法都大同而小异,衍生出一系列面食,譬如岐山臊子面、扶风涎水面、武功旗花面、礼泉络面、乾县摆汤面、户县软面等等,也是名目繁多,将面条做到极至。关中“八大怪”中的“面条像腰带,盆碗分不开,板凳不坐蹲起来,油泼辣子一道菜。”这四怪,则是对关中人吃面的吃法具体生动描述。关中人之所以把吃面叫做咥面,细究起来,一是源于关中人对面这一食物深入骨髓的喜爱,二是源于关中人非“咥”无以过瘾,非“咥”无以尽兴的“生、冷、噌、倔”的性格使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的,关中得天独厚的地理气候,养育了小麦,也养育了勤劳憨厚纯朴的关中人,更让关中人深入骨髓喜欢上吃面,这也是一种情怀,一种饮食文化的传承。生命生生不息,文化传承不止。在广袤肥沃的关中大地上,关中人将永恒地把吃面传承下去,就像对脚下的黄土地一样深深的爱下去,地老天荒,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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