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卧床听鸟鸣

都市卧床听鸟鸣

居于都城闹市，便远离了乡村山野，整日满耳都是人喧车鸣吵杂之市声，再也享受不到山林鸟啼之乐趣，是为憾事。

辛丑年未，因新冠疫情突袭，居家防控，便过上了山野慢生活，抱头睡到自然醒。一日凌晨，睡意朦胧，忽闻鸟儿啼叫声，清脆婉转，悦耳动听，以为是向往幼时乡村生活，在梦境中，于是翻身再睡。没想到，那鸟儿鸣叫声不时传来，是那样真切真实。是的，直觉告诉我，不是梦，是现实。于是就披衣起床，立于窗前向外眺望。原来是窗下楼前的小区与街道马路之间的空地上，栽植了乔木、灌簇、草坪，形成了一片乔灌草结合的郁郁葱葱的绿色林带，便成了鸟儿栖息生活的乐园。这不，在苍茫朦胧的晨曦中，一大群鸟儿在林带间追逐、穿梭、嬉戏，欢快的鸣叫，它们中有小麻雀、花喜鹊、画眉，还有我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它们三五一群，两俩一对，在林带中飞翔。特别是这一群小麻雀儿，像是竞赛似的，一会儿飞到这棵树梢头，一会儿又冲上天空，它们上下翻飞，淸脆的“叽叽喳喳”叫声在静谧的清晨格外响亮，而花喜鹊也不甘落后，它们互相追逐、戏闹，在树梢间穿梭，“喳一喳一一”的叫声在空中回响，而画眉等不知名的鸟儿，也在树枝间跳跃、欢唱，声音十分婉转动听。望着这一群欢快的鸟儿，听着这悦耳的天籁之音，我竟然忘记自己在都城闹市，仿佛又置身于故乡山林之中，一种闲适惬意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时值寒冬腊月，一股股寒气透过窗户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于是就又重回到床上，侧卧仔细倾听这久违的鸟鸣声，感悟那儿时山乡鸟啼之趣，心身也舒展到说不出的大。儿时在山林中听鸟儿鸣啼的情景又在脑海中浮现……

我的故乡在关中西部、千河源头，那里山大沟深，森林茂密，草木丰茂，是鸟儿栖息的天堂，一年四季都有鸟儿的身影，都能听到鸟儿的叫声。故乡的鸟儿很多，有麻雀、黑老鸦（乌鸦）、喜鹊、啄木鸟、斑鸠、野鸽子等，还有燕子、布谷鸟（算黄算割），秋天偶尓会看见大雁飞过天空。最寻常的是麻雀儿，成群结队，不论春夏秋冬，不论刮风下雨，在打麦场、在院子里、在麦秸垛等处，只要有空地，就能见到它们。特别是每天天刚麻麻亮，就听麻雀“叽叽一一喳喳一一”的叫声，抬头透过窗户看，就见一群群小黑点在院子里觅食吃，跳跃着、鸣叫着，真是早起的鸟儿。见有人出门，“扑哧一一”一下子飞走了，落在院边的树枝上，树上就是一片移动的小脑袋。不一会儿，见人离开了，“轰一一”的一声，又飞来了，落在院子里继续觅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最有趣的是下雪天，厚厚的雪花覆盖了一切，山川田野一片白茫茫。我们小孩子也学少年闺土带鲁迅捕鸟一样，在空旷的打麦场上清扫出一块空地，用木棍支起一个大的竹笼来，并系上长绳，给下面撒些小米、谷子等，牵着绳子，远远的躲在麦秸草垛后，静静等待麻雀儿来吃，看到小麻雀走到竹笼下面，猛然一拉绳子，贪吃的麻雀便罩在笼子中，被我们逮住了。于是大家就有玩的了，每人手中捉一只小麻雀，在雪地里高呼跑跃，吓得小麻雀浑身发抖，两只小眼睛乱转，玩累了，便捉回家，继续扣在竹笼下，等到记起来后再去看，不是死掉了，或被猫偷吃了。还有乌鸦、喜鹊、啄木鸟、野鸽子等也比较常见。乌鸦、喜鹊一般很少成群相处，基本上是一只或两三只在一起，也很少到院子里来觅食，很多时候在村边的大树上呆着，只有有死掉牛、羊等的腐尸时，它们就会成群结队去食用，不时起飞落下，发出“噢啊一呱一”刺耳的叫声。若是深山林且你一个人，突然听到这种声音，令人感觉很瘆人。故家乡村民很迷信，认为乌鸦是不吉祥的鸟，不喜欢乌鸦叫声，偶尓有乌鸦来到院边树上叫，就会用石子赶走了。乌鸦、喜鹊最多、最不怕人的时候是耕地和秋季玉米成熟之时。每年春天来了，农人驾牛耕地，这时乌鸦、喜鹊就来了，黑压压一片，在新翻的土地上徘徊走动，吃士壤中的小虫子。秋天，玉米成熟了，乌鸦、喜鹊就落在玉米杆上，把玉米棒子包皮啄开，吃玉米粒，不出几天，一片玉米就被乌鸦、喜鹊祸害的差不多了。于是，我们小孩就在各家的玉米地傍来回走动，大喊大叫，赶走来偷食的乌鸦、喜鹊。啄木鸟、斑鸠等鸟儿，很少在村子里见到，只有深入距离村庄较远的森林里才能见到，它们很怕生，在枝叶中隐藏着，见到人来，很远就飞走了。啄木鸟只有听到它不停啄树枝的“当当”声，你悄悄的循声寻找，才能看到它似斑鸠大小的身影。燕子、布谷等鸟儿，是候鸟，它们跟随季节来去。春夏交替之际，燕子、布谷等鸟儿就来了，燕子一般在村子周边活动，在屋檐下、石崖洞中筑窝，特别是在夏天早上、傍晚活动频繁，似麻雀一样，三五成群，飞来飞去，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布谷鸟一般是成双成对活动。在夏初时节，你在田野里、森林中，或乡间道路上任意行走，就能听到它清脆响亮的叫声“算黄算割”、“姑姑一一等”，好似一位称职的农时专家，提醒农人赶快收割。它们一般深藏在树稍绿叶密枝中，不仔细寻找，很少能看到它的身影。而到秋天，故乡的天空瓦蓝瓦蓝的，空灵而高远。在深秋时节，就能偶尓看到一队队大雁从天空中飞过，非常漂亮……

来古城西安已近二十七、八年了，城市的中心、北郊、南郊，我都居住过，基本上是每天天麻麻亮就起床洗漱后去上班，晚上七点半以后才到家，秋冬季可以说是披星戴月，两头都不见天日，每天除了喧嚣的都市之声，很少能听到鸟儿鸣啼之天籁之音。如今居家，忽然间又闻那久违的鸟儿鸣叫，静享这童年山村之乐趣，岂不美哉！

于是，居家的日子，我每晚都早点休息，养足精神，于次日凌晨卧床静心倾听窗外鸟儿的鸣啼声。每日凌晨五、六点左右，窗外还黑黑黢黢的，但鸟儿就开始醒啦，先是麻雀儿的“叽叽一喳喳”，不久就是画眉等鸟儿的“啾啾一啾啾一”，接着是花喜鹊“呱一呱一”，此起被伏，不绝于耳。鸣叫声时而大时而小、时而近时而远，忽而清脆婉转动听，忽而又吵杂喧嚣不清，时而是对歌，时而又成合唱、重唱，千变万化，真是一台优美精彩的森林音乐会，奏出山林田野天籁之曲，让我渐渐进入忘我之境，犹如回到故乡那高大巍峨的大山中、穿行在郁郁葱葱、苍翠茂盛的森林间，与山鸟共舞、合唱……

每天天随着天渐渐大亮，鸟儿们便渐渐散去，鸣叫声便淹没在喧嚣的都城市声中了，我也起床了，开启一日的居家生活了。

不过，心中还是难忘这久违的鸟鸣声，不时在脑海中回想一下，便有一种赞颂的冲动。故赋诗一首以记之。题曰：

《都市冬晓有闻》

都市冬眠意朦胧，

忽闻窗外鸟啼声。

犹如故乡山林中，

清脆婉转天籁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