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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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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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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故乡儿时浓浓的年味

怀念故乡儿时浓浓的年味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时值辛丑年腊月十三。渐近年关,过年的情绪不时在心底滋生。这不,一大早,卧床听着窗外鸟鸣,心中却突然默念出这耳熟能详的谚语,慢慢的,思绪便飞回偏远的故乡山村,儿时故乡浓浓的年味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故乡的年味是从腊八开始的。小时候,听村子上了年岁的人常说:“一顿腊八粥憋糊涂,好好过大年;正月二十三跳火坑(燎干)烧灵醒,就开始上地干活种庄稼。”过完腊八喝了粥,就开启了过年模式,一日浓于一日的年味就在小山村弥漫开了。

(一)杀年猪

浓浓的年味首当其冲就是杀年猪,吃杀猪菜开始的。过去偏远山村日子过得苦焦,离城市远,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家家户户世代耕种坡坡田,靠天吃饭,自力更生,基本上自给自足,真是世外桃源。为了改善一年的日子,每家年初都养一头小猪,精心饲喂,等到年底杀了过年,同时把精肉挂在屋顶烟曛风干,过节或想改善伙食时吃。并用猪肉炼成荤油和肉臊子,够一年过日子用。为此,养一头猪是山村农家提高生活水平最基本保障。一头猪,从年初的小猪仔养起,全家人都在操心。那时日子恓惶,没有钱买饲料,也没有多余粮食给猪吃,喂猪的就是草和泔水。每天无论大人小孩都操心着给猪割草。儿时的我,每天放学后,带着弟妹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们背着背篓提着笼子,到田地里给猪割草。每块田地、每条沟、每面坡都留下儿时割草的乐趣与痛苦的回忆。经过一年辛辛苦苦喂养,小猪仔长成了一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进入腊月,望着肥头大耳的猪,家里人甭提有多高兴了。特别是母亲每天都要用手指把猪身子量一量,看有多长,长了没有。为了让猪更肥大一些,进入腊月,母亲不顾口粮短缺,用大锅煮一大缸玉米粥,拌和草料给猪吃,美名其曰“追肥长膘”。腊月八已过,故乡的天气就一天胜一天寒冷,杀猪也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全村子人根据年历,看好日子,便去约好杀猪匠来杀猪。杀猪的前一天,就去杀猪匠家把杀猪用的大木桶抬过来,在院子边支好。这是专门用于杀猪的大木桶,有1.5米左右高,直径有1.3∽1.4米。第二天早上,天麻麻亮母亲就开始在大铁锅里烧水,要烧两大铁锅开水,把大木桶装满。等到九、十点左右,杀猪匠来了,村子里帮忙杀猪的青壮劳力也来了,便开始杀猪了。大家分工合作,有给大木桶里倒开水的,有支杀猪架的。杀猪架是由两条高低不一样的结实木凳支撑的一块厚木板架,杀猪时将猪横放置在木板架上。一切准备就绪。便由经常喂猪的母亲去猪圈将猪赶出来,大家一涌而上,将猪拌倒,抬着横放在木板架上,猪头放在较低的一边,随着猪刺耳的尖叫,杀猪匠左腿压着猪脖子,左手撕着猪耳朵,右手拿一把长二十公分长的像宝剑一样尖刀,从猪脖子上斜刺进去,一刺猪心,随着杀猪刀的进入,一股鲜红的血顺着刀口直冲出来,有人便用大盆子盛着,不一会儿便会流多半盆子血。随着血流越来越小,猪的嘶叫声也越来越低,最终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了,而一股血腥味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杀猪的场面比较血腥,一般不让小孩看)猪死后,大家一起用力,将猪抬放到大木桶的热水中,便围着大木桶一圈,用粗糙的石头搓退猪身上的毛。不一会儿,一头满身黑毛的猪变成了一头白胖胖的猪。这时,杀猪匠用刀在猪后腿上分别刺一个小洞,用绳子穿过去,大家合力将猪抬起,倒挂在屋檐下、或傍边大树的横枝上,杀猪匠先把猪头割下,又割下2寸左右的猪脖子肉,递给母亲,以便去做杀猪菜。接下来,就是开堂破肚,处理内脏,这是既需要技术又最麻烦琐碎的,大家根据杀猪匠的指派,有洗肠的、清肚子的、洗心肝、肺等,大家边说笑、议论边做活计,说今年的收成、说谁家的年猪大、膘厚,有三指、还有四指,眼里满是羡慕。而我们小孩子围在周边看着笑着,互相打闹。最高兴的是玩猪尿泡。等杀猪匠取下来,倒掉尿后,用一根竹棍插进去,爬在士地上,咬住竹棍,一边用力吹一边用双手揉,慢慢的猪尿泡就变薄变大,像汽球一样拿着玩。在大家齐心协力努力下,近两小时,就完成了一头猪的宰杀。而此时,杀猪菜也做好了,一股浓郁的肉香诱惑着我们小孩不停的去厨房看。等大家收拾停当,母亲和帮忙的婶子、姨们便把炒好的猪肉菜端上来,除了新杀的猪脖子肉片外,主要有土豆片、红、青萝卜片等,条件好的家里还有豆腐、粉条。一年未吃新鲜肉的人们,围着桌子坐下来,只等杀猪匠一声“开吃”,大家便齐动筷子,一盘子便见底了,于是接着上。而我们们小孩子只有旁边看着,馋得流口水。不是母亲吝啬不给吃,而是先给杀猪匠和杀猪的人吃,他们吃完后,又要给另一家去杀猪呢。等杀猪匠和杀猪的人一下桌,母亲便给家里人和围观的小孩子们吃,同时让我去叫村子里没有来帮忙杀猪的人来吃。受到邀请,大家都会来吃杀猪菜的,就像村子里过喜事一样,热闹喜庆。实在忙来不了的,母亲还要盛上一碟子,让我或小弟妹们送过去。是的,杀年猪吃杀猪菜,是我们小山村过年较隆重的仪式了。农家活重繁累,一年中,为了养家糊口,都在辛勤劳作。没有重要活动,一般都不会聚在一起,都在各自田地里耕作。直到进入腊月,庄稼收了,活计相对少了,借用杀年猪这一重大活动,村子里人来聚一聚,交流交流,也算是过年前的总结,更是过好年的前奏曲。故对于杀年猪,家家都是很重视的,一是展示年猪的肥瘦大小,二是展示日子过的好坏。就这样,从腊八过后开始,基本上每日都有杀年猪的,当然也就有肉吃了。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除夕前两日。所以,在我的记忆中,腊八过后,村子上空总时弥漫着浓郁的肉香,这是年猪的味道,更是山乡浓浓的年的味道。我盼望着过年,更盼望腊八过后,杀年猪的日子。

(二)做豆腐

杀完年猪,接下来就是做豆腐。

因故乡在偏远的山村,距镇上十多公里,距县城近四十公里,一般赶集,农民很少去县城,都是去固关镇的固关街上,两翻两座山,淌过四条小河,大多都是陡峭狭窄的山路,农民基本上是步行,去一趟得花费多半天。故一年四季,除买必须的农资和生活用品,大家基本上不去赶集。加之,当时生活条件差,农民手头没有多余的钱。为了过年吃上豆腐,家家都会手工做。

儿时,家里有做豆腐的石磨,是两扇直经20厘米左右、3∽4厘米的石片。我家都是奶奶和母亲在腊月十八、九、或二十一、二做豆腐。做豆腐前一天,就把黄豆洗干净,然后用清水浸泡着,直到黄豆完全浸泡软后。当天下午,很快给一家人把晚饭做好吃完、把厨房收拾好,爷爷和父亲帮忙把石磨在厨房按装好,并把水挑满缸,把柴火准备充足后,便让爷爷、父亲管好我们兄弟姐妹,早点睡觉,不让再进入厨房。随后,奶奶和母亲就把厨房门关住,两人在里面忙活起来了。等到天亮了,豆腐已做好了,用筛子装着,像石磨盘那样大、那样厚的豆腐在案上放着,馋得我偷偷的撕一块,放入口中,一股清香便在口腔中融化开来,当然,今后的饭菜中就不时有了豆腐的身影,让一家人享受到豆腐的清香,直到正月十五过完。雪白的豆腐渣在猪食缸里装着,闻一闻,却是一股浓浓的豆腥味,当然,又成为下一头年猪的伙食。

为什么做豆腐要在晚上,而且不让我们小孩子看?对于幼小的我来说,的确是谜一样的存在。最初,我以为是农家日子苦焦,黄豆产量低,价格较高,一般农家消费不起。豆腐更是营养丰富,是一道美食,农家很是稀罕。白天人多口杂,给村子里人分享不起,有一种吝啬的心理在作祟吧。后来多次问询奶奶和母亲,才知道其中的秘密。原来做豆腐,一要人工架石磨子磨豆子,将豆子磨成细豆浆,同时,要在大布袋里揉搓洗,然后在大锅里烧开水煮,还要用浆水点,让豆腐乳凝结,这一系列程序,需要奶奶和母亲密切配合,不能打扰。我家厨房狭小,而且大锅里都是开水,弄不好会发生爆炸,我们都年龄小,害怕发生危险。

原来是如此,看来是我错怪了奶奶和母亲了。为此,对她们对家庭的辛劳付出、对我们孩子的无私的爱,的确是一种错怪,直到现在想起,内心都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三)送灶爷、蒸年馍、煮年肉

过完腊八、杀了年猪吃完杀猪菜后,不久便是腊月二十三。“过了二十三,过年剩七天”。二十三也是民间小年,这一天要送灶爷上天转娘家。传说灶爷是一家之主神,掌管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奶奶对灶爷十分敬重,要求在外面的人都要赶回来,说是灶爷上天之前,要清点人数,给天宫玉皇大帝汇报,会给大家把口粮带下来的。当天,早早就吃完晩饭,然后奶奶收拾好厨房,开始给灶爷点上香,献上提早就烙好的小圆饼,有时还有苹果、水果糖等,等三柱香燃完后,天已完全黑了,奶奶就把贴在灶台上的灶爷像揭下来,然后跪在厨房门口,用水果糖把灶爷的嘴抹一抹,嘴里默诵:“灶爷灶爷吃糖糖,嘴甜上天堂。多说好话多言好事,一家人和和气气、五谷丰登,人寿年丰。”等等,然后把准备的细麦秸草,连同灶爷像一起烧掉,并将半碗清水倒在地上,然后磕三个头作揖后起来,就算将灶爷送走了。传说灶爷骑马上天宫,所以要给马喂草喝水的,以便马儿吃饱喝足好上天。当然,在奶奶的不停叮嘱下,父亲去集上置办年货时,必须再买一张新的灶爷像,奶奶在除夕夜毕恭毕敬的张贴在灶台案前,并要上香祭拜。同时,口中又念念有词,我当时只顾放鞭炮,没有注意,便不得而知了。

我们小孩子跟着奶奶忙前忙后,帮忙送秸草、端小圆饼、端水等,一是好奇看热闹,再者是眼馋小饼、糖和苹果,以饱口福。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就进入紧锣密鼓的年事活动了,男人女人小孩齐动员,齐上阵,一派年前大会战。最忙的是家庭煮妇们,白天要清扫屋子卫生、蒸馍、煮肉、过油锅炸豆腐、油饼、擀面、拌凉菜等,每天都安排得紧紧张张的,晚上还要挑灯夜战,给一家人缝新衣、做新鞋,好在大年初一穿上一身新,新年好兆头。

一般是二十四、五打扫卫生,要把屋子的各个角落清扫一下,有条件的还要用白灰(一种用白色的泥土和的泥浆水)把屋子的墙粉涮一下。儿时,村子条件艰苦,家家都住的土木结构的人字形瓦房,墙全是土打的,经过一年烟火曛燎,黑黢黢的。为了美观,就用当地白色的土拌合成泥浆,重新粉涮一下,墙就显得白亮许多。不过,现在已不用涮墙了,家家都是砖砌墙,用水泥抹光后,用乳胶漆喷涂了。

腊月二十六、七,开始蒸年馍了。因家里人多,而且要够吃一个月。(家乡讲究,正月不蒸馍,容易生气)奶奶和母亲要忙好几天,先是和面,然后放入酵面,为了尽快发起来,把和好的面分别装在三、四个大盆中,分开放置在烧热的炕上,还用被子盖住,等过上两三个小时后,也就是早饭吃完,面就发起来了。在发的同时,奶奶和母亲又是煮黑白芸豆、又是把提剥好的核桃仁用石窝捣碎。等面发好后,她们就在厨房忙活起来了。先是用豆子蒸包子。把煮好黑白芸豆放在盆子里,放入白糖、或放入盐,然然用手来回揉搓,做成甜、咸两种味道的馅,然后把面揉好,擀成手掌大小的面皮,开始包成包子,放入蒸笼里开始蒸。等包子蒸好后,又开始蒸核桃仁花卷,接下来又蒸大小馒头,大者如拳头,小者只有乒乓球大小,一口一个,形似小正方体,有时还要蒸些面花,如今年是牛年,就多蒸点牛,还有其他形状,在过年时,给老祖先敬献。总之,在我的记忆中,家里过年要蒸包子、花卷、大小馒头、以及面花等,有时,家里种的菜子丰收了,还要动油锅,炸好多油饼呢。

奶奶和母亲蒸的过年馍,要盛满两个口径1.5左右的大铺篮,还要用蛇皮袋装五、六袋子,放在粮仓,一直吃到正月底。想想吧,看着这满满的各种各样的蒸馍,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满满的年味儿。

腊月二十八、九,便是煮肉、炸菜了。先是煮猪头、猪腿、猪蹄子。一大早,父亲就生一盆火,用烧红的铁铲,仔细把猪头、猪蹄、猪腿上没有弄干净的毛,一下一下用火红的铁铲炼干净,交给母亲用水、连同排骨洗干净。等到晚饭吃完后,便在大铁锅里烧大半碗开水,一一放入猪头等洗干净的肉,开始添柴火煮开了。随着开水“咕咕咕”咆哮,半个小时后,一股股浓浓的肉香在屋子、院子里飘荡,人们不由得吸着鼻子,直呼“好香啊”。因为知道要煮肉了,我故意晚饭少吃点,留着肚子吃肉呢。

一个小时左右,差不多晚上七、八点,肉已煮好了。母亲用大盆子将排骨、猪蹄等装上,端出来让大家吃。我们就围着盆子,双手举着骨头,用嘴啃肉吃,吃得满脸满嘴都是油,真是一个过瘾呀。直到现在想起这一幕,我都要满口生津生香,多想再大口吃一顿故乡的煮年肉啊!

(四)砍柴火、挖圈、铡草

前边说过,过年是一件繁琐而繁重的工作。我记得,进入腊月,我不停问爷爷,何时才过年时,爷爷一边吃自己的旱烟一边笑迷迷的说:“娃娃爱过年,小伙嫌费钱,老汉怕泼烦。”是啊,故乡的年味浓,故乡的年是全家总动员。在家里妇女们忙碌的同时,男人呢,也不能闲着,各自都干着各自的活。

首先是砍柴火。进入腊月,便是农闲季节了。庄稼收了,颗粒归仓了。但是却不能就此平躺休息了,还有一大堆活计等着去干呢。

首先是砍柴火。我的故乡在偏远的山区农村,条件恶劣,生活艰苦。人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家到现在做饭烧炕都是用柴火。作为农家,要利用农闲时节,砍够一年用的柴火。否则,三夏、三秋等农忙时季,没有柴火,你连一顿饭都做不熟。进入腊月,父亲、爷爷等,一边放牛羊一边砍柴,把柴火砍好,放在坡上,利用早晚往回扛。过年前,我们放了寒假,于是就带着小孩上山砍柴火,车拉人背,像蚂蚁搬家,忙活不停,不久,就堆起好大的一个柴垛,准备好过年及一年烧的柴火。看到我们背回来的一个个小小柴捆捆,奶奶高兴的说“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狼拉远。”

其次就是挖生畜圈。农村农民农家,“三农”是种粮过活。我的故乡在偏远山区,全是陡坡地,靠牲畜耕地,靠天吃饭,家家户户养有牛、羊、猪,好的人家,还养有驴、马、骡等。牛耕田,羊积肥赚钱,年猪吃肉改善生活。牛羊驴骡及猪等牲畜,都要圈养。每天要用干燥的土把牛羊猪圈里牲畜粪便和尿覆盖上,保持干燥,让牛羊猪等生活在干燥干净的环境中,防止它们生病。这样日复一日,过上半月一月,一层一层覆盖的土越来越多越高,就慢慢的快超过牲畜槽的一半了,防止牛羊越槽发生意外,便要把圈里的土肥清理出来,我们故乡叫挖圈,又叫起圈。农村讲究,正月不挖圈。于是过年前,必须把牛、羊、猪圈清理一下,保证一个月不挖圈。

挖圈可是个重体力活。因为牛羊猪等牲畜身体比较大,而且每天都在踩压,故像碾压士石坝一样,圈里的土肥层十分密实坚固,用镢头挖起来,特别硬实,一般一尺多高的圈,要用三镢头才能挖到底,而且每次才掀起碗口大小的土块,还要用架子车拉、或者粪笼担到堆粪场里,直是十分污脏且繁重的活计。一般30多平米的牲口圈,三、四个青壮劳力需多半天才能挖完,而且等到后晌,累得腰酸腿困胳膊疼。我家当时有大小三个圈,一个牛圈、一个猪圈、一个驴圈,爷爷父亲,还有大哥、二哥等,我们要连续挖一天半左右才能干完,真是累得够呛啊。

挖完圈,还要把大年初一至十五给牛等牲畜垫圈的干土准备充分。于是我们又齐上手,分工明确,协同合作,来到土场,爷爷挖土的,父亲装土的,大哥和二哥用架子车拉,我和小弟机动,又是一天多,将三个圈的装土屋子填满了。尽管太苦太累了,一想到马上就要过年了,能吃好玩好,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最后是铡草,把牛、驴的饲料草准备好,让牛等牲口也过个好年。冬春季节,叶落草枯,牛、驴、羊等牲畜在山野上吃不饱了,需要用玉米杆、麦秸秆来喂。当时农家条件艰苦,没有电动铡草机,都是手动铡草机,而且是两到三家一口。等到人家不用时,父亲赶快扛回家,把刀片卸下来,用大磨刀石磨锋利,我们便开始去锄草了。和拉垫圈土一样,大家是分工负责、配合协作。先铡麦秸秆。由爷爷、或二哥给铡口喂草,大哥和父亲轮流压铡把,我和四弟往草圈里背。随后又铡玉米杆,又是连续两个早上、或下午的辛苦劳作,终于把过年的草料准备充分了,大家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可以轻松过年了。记得有一年,我大概是十多岁吧,我也学二哥给铡刀口喂草,由于一时疏忽,竟然把大拇指三分之一指甲铡掉了,血流不止,但农村落后,家里用棉花烧成灰给我止血,然后用布条包扎。人常说,十指连心。我到现在都记得,被铡刀削伤的第一个晚上,大拇指真是一抽一抽的,钻心的疼痛,让我一晚上都难以入睡。当然,年也过得不高兴,十多天左手都疼痛,干不成活,也不能放开玩了。

以上都是繁重的体力活,十分累人。但因要过年,一家人心中有盼头,累着快乐着。

忙完牲畜的事,一转眼,又到腊月二十八、九了。固关街的集是单日集。掐指一算,仅剩一个集或半个集了。因为农历年有大、小年之分。大年有三十,故二十九是全日集,又一年没有三十,二十九日晚上就是除夕了。故是半日集。于是便又围绕人忙开了。父亲或大哥必须赶一至两次年集,集中买年货:鞭炮、对联、烧纸钱、烟酒,还有礼包,过完年,就要走亲戚,拜舅家,拜长辈。我们最关心的当然是鞭炮了。我们兄弟妹多,家里贫穷。过年时,父亲买有限的几串鞭炮,把成串的鞭炮折开,给我们兄弟妹们分,记得最少的年,我只分到12个小鞭炮,不到初一早上,我就放完了。于是就用爷爷给的水果糖,换小妹的鞭炮来放。当时多么希望过年能分很多的鞭炮,以便好好的放鞭炮,过个瘾。但在当时,这些都是奢望。

经过半个多月的全家齐努力,大年除夕之前,贴上红红的对联,在院子里燃起熊熊的柴火,放起响亮的鞭炮,便预示着新的一年,真真切切的来到了。而此时,在偏远的小山村,不时有鞭炮声响起,不时有孩童纯真清脆的笑声飘起。

来到都城,居于闹市,吃的喝的越来越好,穿的越来越讲究,但年味越来越淡了。

难忘儿时故乡的年,好怀念儿时故乡浓浓的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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