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

小河水暖杨柳绿，十里春风菜花黄。燕子双飞吐蜜语，蜂蝶起舞弄花香。今年要想欣赏家乡美丽的田园风光，对于我来说已变成了一种奢望。因为我们全家人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铁将军"一位把门。既没有留守儿童牵挂，也没有空巢老人记惦。但我身在他乡却总是常把家想。

  难忘我那耕耘了半辈子的几块地，虽然已经转让给别人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今年的油菜花开得怎么样了？难忘早已退休多年，躺在自家储藏间安享晚年的犁、耙、耖子、冲担、扬叉、连枷，难忘那头缺鼻子老水牛。是你们风风雨雨陪伴我，养育了我这一家子。难忘我家春归的小燕子。又到了燕子生儿育女的季节了，不知你们是否已经回了家门？你们的窝垒好了没？一闭眼，你们往昔辛勤劳作的样子又浮现在我面前。

  小时候听母亲讲，燕子欺穷，说他们专门找那些富人家高大的瓦屋安家。那时候，我家一直是住的茅草屋，从来没有燕子进过我家。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盖一座高大的瓦房子，让燕子来安家。二十多年后，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二零零三年，我们新河湾湾子前面，新修了一条笔直的村级公路。我第一个从老台上搬家，在新公路旁盖起了一栋四间两层的小洋楼。当时可算得上村里最排场的好房子。曾经有几位过路的人议论说，这是哪个村盖的教学楼吧！

  新楼房盖起来没多久，有一天飞进来一群燕子，在大厅里转了几个圈就飞走了。大概是来考察的吧！果然，第二天就飞来两只燕子在我家大厅的电杠上开始安家。乌黑色的稀泥巴，糊在银白色的电杠上，难看极了。由于稀泥巴导电，使电灯一会亮一会儿灭。于是，我儿子把燕子辛辛苦苦垒起来的窝给抹除了。可是抹了他又垒，抹了他又垒，一次一次他们总不放弃。这种看准了目标就义无反顾的精神，深深地感动着我。我决定给他们一片天地，也圆我儿时的一个梦！

  一天，我和妻子从地里回来，打开后门进到厨房吃午饭。当我们吃完饭回到大厅时，发现燕子窝垒得有过去喝酒的，那种一杯能装八钱酒的，瓷杯子大小了。奇怪，两张小嘴怎么会垒得这么快呢？我望着燕窝正在狐凝，又有燕子衔着泥飞进来了…好像不止两只燕子。啊，三只，四只，五只…越来越多了，数不清白了！怕是有几十只燕子吧！出出进进，一片繁忙，眼睛都看花了。怎么会这样呢？难不成是她的产卵期就要到了，大家都来支援她？这都是我的错，不该让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毁坏她在建的家园。果不其然，更壮观的场面出现了。

  笫二天中午，我从地里回来看见屋门前的四根低压电线上密密痳麻地歇满了燕子，每根电线上足足歇了十多米长。他们有的衔着河泥，有的衔着羽毛，有的衔着野草，就像一支随时准备进攻的队伍，严阵以待。我连忙打开大厅的前后门，燕子们迅速从大门冲进去把衔来的东西垒上去，然后却从后门飞出去，秩序井然，就像有谁在指挥一样。这时，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会，绝对没有一只燕子是从后门飞进来的，也没有一只是从前门飞出去的。

  奇迹，真的是奇迹！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他们就把燕窝从酒杯大小垒到细茶碗大小。原来不光是人类有团结协作精神，鸟类也有啊！这到底是谁学的谁呢？还有那种前门进后门出的"交通规则"，文明智慧的人类啊，要是能够像燕子们这样循规蹈矩，又何来那么多交通事故呢？

  其实人类何止这些要向你们学习！记得有一次，你宝宝把屎阿了一屋，我儿子恨死你了，他拿根竹篙子在屋子里满屋追赶你们。你宝宝逼急了，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了大厅中央正在运转的吊扇叶子上，不幸牺牲了。你强忍悲痛，冒着生命危险同我儿子搏斗，在他身体周围飞过来飞过去，试图报仇进攻，但终未得逞。最后，你腑下身去看了你宝宝一眼，然后飞出屋去。一会儿功夫，你搬来了你的“族人″，在我家门前示威抗议。你们群情激愤，越聚越多，在我家房顶上空盘旋，就像龙卷风卷起秋天的落叶。这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龙卷风把我房顶上的屋瓦刮得像这落叶一样狂飞乱舞…我们理亏，躲在房子里无脸面对你们。你们一直坚持抗议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一晚真的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去的，是怎么离去的。我虔诚地向佛忏悔，肯求你们相信，这样悲惨的一幕永远不会再有！

  由于农活忙，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跟踪观察你们更详细的生活，不知道你们经历了多少痛苦，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血才育出了五只可爱的小宝宝。但你们后来对宝宝付出的爱，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夫妻两张嘴，养五个孩子，真不容易！小宝宝们整天张着个嘴，叽叽喳喳吵着要吃。你们从早忙到晚，自已舍不得吃一口，一个挨一个地喂养，从不厚一个薄一个。宝宝们一天天长大了，羽毛也长出来了，尾巴也长出来了，一个个跟你们一样，穿上了美丽的花外衣。你们的小房子已经快住不下这一大家子了，你整日秋眉苦脸，脾气也越来越坏。终于有一天，你忍不住发作了。只见你把头扎进窝里，使劲往上一拱，五个小宝宝都差点掉地下去了。他们在空中扑簌着小翅膀飞起来了。飞了一小会儿，有两只歇在了燕窝的边沿上，三只歇在大厅中央吊扇的叶子上。第二天天刚亮，发现狠心的父母已经离去。五个小宝宝饿得满屋子乱飞乱叫，他们飞着飞着就飞出了屋子，飞着飞着就飞上了蓝天。

  又到菜花黄，我那可爱的小燕子，你可回了家门？我在远方思念你，乡愁爬满了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