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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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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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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

我出生农村,父母都是文盲,他们给了我珍贵的生命,但给不了我宝贵的知识。每个人都有老师,我也一样,有过许多老师,是他们给了我宝贵的知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是用来比喻老师的最好的诗句。我尊重老师,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敬爱老师,因为老师有一颗金子般闪闪发光的心,在我失意的时候,老师鼓起我前进的风帆;当我成功的时候,老师和我分享成功的喜悦。老师既是我的良师,也是我最真挚的朋友。在我心里,老师比蜡烛更永恒,照亮了别人升华了自己。

在我求学、成长的道路上我遇到过许多好老师,在这里我要着重记录下对我影响最大印象最深的几位恩师。

想起读小学时的李彬老师,我就想起了我第一次穿新衣。我记得很清楚,是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新衣是一件深绿色的夏天穿的衬衣,是母亲卖了一只大母鸡从门市部买了布带我到裁缝店做好的,穿在身上挺合适的。虽然是第一次穿新衣,可我并不是那么感到新奇和惊喜,因为穿惯了哥哥穿过的或是别人施舍的旧衣服,一直以来,对穿什么都无所谓。而真正让我对这次穿新衣服难以忘怀的至今记忆犹新的是那天穿上新衣服后在学校里发生的故事。

我就读的小学是一所极为普通的乡村小学,整个学校就一座楼,像一座方形塔,有两层,全用木料建成。两个上下楼梯口,四周有走廊相通。上下层各有四间教室,紧靠教室的是教师宿舍。学校座落在半山腰上,后面是一片竹林,三面是梯田,前面有一眼水井,水井旁是一口大池塘,池塘里插满了高笋,时不时有白鹅在追逐着,欢叫着。水井里的水清澈明亮,甘甜可口,我们学校师生和附近的几百名村民就在这里饮用水。我们每天上学都要先经过这眼水井,很随意地掬几口水灌进嘴里,再兴致勃勃地爬过几十级石阶奔进教室去。

那天毕竟是我第一次穿新衣,内心里多少有点激动和高兴。我到学校比平时来得更早,我是第一个走进教室的人。我在座位上坐下不久,我的班主任老师李彬老师从我身后悄悄地走了过来。她嫰藕般的手在我肩上轻轻的拍了拍,微笑着说:“祥初(我原来的名字)今天你穿新衣服啦,好漂亮呀,你妈妈给你做新衣啦,你要更加刻苦学习哦。”

“嗯。”得到李彬老师的夸奖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蜜,我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

李彬老师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大概十七八岁,一个大女孩,个头跟我姐姐差不多。我一看到她就会很自然地想起我姐姐,因为她也像姐姐一样,一见我就冲我甜甜的笑,让我感到特别的亲切。她扎着两条羊角辫,大大的眼睛,眉毛特别漂亮,长大了我才知道为什么人们把美女称做美眉。她脸上时刻挂满微笑,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活力。那时我们用的课桌都是长桌子和长凳子,两个学生一起用。听其他老师说,当时李彬老师还是一位代课教师,是一年前来我们学校的。但那时我不懂什么是正式老师什么是代课老师,在我心目中,她们一样受到我的尊重和爱戴。特别是李彬老师是我心里最喜欢的老师了。我喜欢我的学校,我喜欢我的老师,我觉得我在学校获得了无穷的快乐。我的同桌李小林是她的亲妹妹。李小林是半年前才插进来的,她们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李彬老师把她妹妹安排跟我同桌,是认为我成绩好,希望我帮帮她。

李小林是一个特别好动极为活跃的女孩子,比一般男孩都要调皮淘气。人长得漂亮可爱,但学习成绩不敢恭维,李彬老师把她从自己村里的学校换到外村学习并带在自己身边,就是想换换环境,想让她改变一下。

我穿新衣上学,让李小林格外兴奋不已,似乎比我自己还激动。“啊呀,今天穿新衣服啦,漂亮哦,是一个帅小伙啦。”她一走近座位见我穿上了新衣就冲我大呼小叫。她走到座位上时还对我动手动脚,一会儿掖掖我的衣袖,一会儿扯扯我的下摆。看样子她觉得很兴奋很好玩。我感到有些羞愧,我努力地躲着。可她就是不肯罢休,见我想躲她更来劲了,扯着我的衣袖就是不松手。

我们那时写字都是用毛笔,用毛笔写字的时候,墨水就摆在桌边。李小林扯我衣服的时候,一瓶刚买来没多久的墨水被我打开了瓶盖摆在了桌上。

我一边躲着,一边做出生气的样子,李小林看我生气的样子反倒更加放肆起来,动作就有些失控,似乎有些忘乎所以,糟糕,没留神,满满的一瓶墨水被她弄倒了,满满的一瓶墨水一滴不漏地倒在了我的新衣服上了。浓黑的墨水染黑了我半边衣服。

李小林跟我打闹的这一幕都被李彬老师看在眼里。她怒气冲冲地直冲李小林奔来,李小林来不及躲避,“啪——”一个重重的巴掌掴在了李小林嫩稚的脸上,那张白嫩的小脸上立刻现出一个清晰的手掌印。清澈的响声也立马惊动了全教室里的人,他们一齐向我们投来惊讶的目光。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李彬老师一边冲妹妹怒斥着,一边好心地安慰我说:“脱下来吧,我来给你洗干净”。嘴里说着,双手就来帮我脱衣服。“不要。不要紧。”我不好意思让老师给我洗衣服。真的,我怎么好意思让老师给我洗衣服呢。

但是,李彬老师态度很坚决。我拗不过。我最终还是让我的老师把衣服从身上脱下来拿出去洗干净了来。

李彬老师一直都把我当亲弟弟看待,我感受极深。有一天是上早课,那时她妹妹还没有转到我们学校来。那时,小学老师经常要到很远的中学去开会或集训,我们就得上早课,大概是从早上七点到上午十一点,具体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那天早晨,天上还挂着月亮,月光特别的亮,我醒来的时候以为是天亮了,一骨碌就起了床。在我的召唤下有四个学生睡眼朦胧跟我连奔带跑来到了学校。学校的老师都还没有起床,我的教室在二楼,另外三个学生的教室在一楼,当我独自一人从一楼跑上二楼时,脚步声把李彬老师给惊醒了。“是祥初吗?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外面太冷了,你会感冒的,你进来吧。进来跟我再睡一会儿吧。”我不知道李老师居然能听出我的脚步声,下面的三位学生很害怕认为我打搅了老师休息不会有好果子吃,叫我快下去,我正后悔我不该把老师给惊醒的,我也真感觉到特别的冷,我穿得很单薄,浑身直打哆嗦。教室的门和李老师的门是挨着的,我站在教室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教室门也是锁着的。但我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不怕老师,在我心里我已经把李老师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这时候,只见李老师穿了睡衣打开了房门把我拉了进去硬是让我跟她一起睡到了床上,她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直到天亮。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幸福。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那么早就赶到学校去,打搅了老师的休息我觉得非常愧疚。

后来,李彬老师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我们学校。当然,她的妹妹李小林也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学校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感到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那以后我也再没有见到过她们。那么多年过去了,李彬老师和李小林同学的颜容我无法再记起,但她们的名字我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李老师给予我的关怀成了我永远的记忆。

我曾经用过笔名“天上的云”。这个名字很浪漫,但我只用过几次就很少用了。我觉得名字用多了不好。因为我原本不叫苏瑜,原名叫苏祥初。而叫“祥初”的名字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认识的就有张祥初、李祥初、王祥初。而跟我同名同姓叫苏祥初的也有俩个,因为同名字的缘故,发生了一个有趣故事,它牵扯到我高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李致中老师,我认为还直接影响到我的文学创作。­

有一个叫苏祥初的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比我高大,右眼上有块疤。那一年,全市统一中考,我就读的中学还办高中班,有几位成绩较好的去市属中学就读后,剩下的一个最高分就是一个叫苏祥初的学生了,当时学校也把这个分数通知了我。担任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位刚从市一中调来的教语文的李致中老师。记得开学的第一天,李致中老师在讲台上首先点“苏祥初”的名字,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很威武地站了起来,我感到很诧异,我不知道这个新班还有一个名字叫苏祥初的。当第二次叫到“苏祥初”时我才腼碘地站起。我的老师犯了一个感官上的错误,他没有问我们,就把这个高分记在了他的名下。做过学生的都知道,成绩好的学生定会得到老师的厚爱,况且,当时正是恢复高考制度后不久。李致中老师主动找到他建议他改名字并作重点学生培养。我感到很委屈,但我并没有去争。他改名字后不久,我也改了名字叫苏继瑜,“继”是我的班号。结果李老师很生气。在班上当着全班的同学诋毁我。他说,名字是可以随便改的吗?改名字要通过派出所批准,要登报申明的。我们班没有叫苏继瑜的,我想请这位叫苏继瑜的同学从教室里滚出去。­

说内心话,李老师的这番话在当时深深地伤害了我。我想,他可以改我为什么不可以改,他登报申明了吗?有一段时间,我心里特别恨他。当然,我仍只有用“苏祥初”这个名字的权力。­

但是,一次次的考试成绩表明,在李老师心目中那个成绩最优秀的学生不是他而是我,是我这个矮小的男孩。­

后来,李致中老师多次向我表示了他的歉意。他说人不可貌相,往往只是停留在口头上,他这次算是真真地切身感受到了。特别是那堂作文课,他在通读了我写的那篇足有五千字的作文(是用小说体裁写的)后,也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夸奖我,他说,这个同学的悟性很强,如果他今后在文学方面努力的话,我相信会有出息的。然后他说,这个作者的名字我在这里不愿意说出,因为看到这个名字我感到很愧疚,诚请这位同学原谅我。­

他一说出,全班学生的目光一齐射向我,我很感动,真的,我感动得想哭。从前对李老师的怨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从这一刻起,我对文学有了特别的兴趣,从此就爱上了文学。我考上中专后不久给李老师写过一封信,但他一直没回信给我,参加工作一年后才有同学告诉我就在我考上中专后不久李老师因肺癌去世。听到这个噩耗后我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的语文成绩好但还不及我的数学,因此我的数学老师对我更是疼爱有加。王世森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位。王老师是个好心人,我们在学校寄宿,看我们生活清苦,常常把我们叫到他家里去,从牙缝里省点荤菜给我们吃,吃得次数多了我们就觉得不好意思他就把菜直接端到我们教室里来跟我们一块吃。王老师还会剪头发,因为学习紧张,我们常常把头发留得很长,王老师就成了我们的义务理发师。王老师身体不是很好他有很严重的鼻炎,也曾经历坎坷,在“文革”中被打成右派,为讨生活在我们的村子里拖了几年板车,受过不少委屈。王老师还喜欢跟我开玩笑,当然是那种善意的开心的那种。有一次是期末数学考试后的第二天,我和同学在楼下嬉戏,突然楼上有人叫我名字“苏祥初”,我抬头望去是王老师,他笑着对我说“你这次数学考试没及格呢,看你这么高兴的”,我一时惊住了,不可能吧,我觉得这次题目挺容易的,我第一个交的考试卷。看我有些疑惑,王老师又说了“要不你自己上来看看”,我将信将疑跑上楼去,走进王老师办公室,他已经将卷子握在手见我进来就将试卷替给我说“你是班上唯一一个得满分的人”然后在我肩上亲切地拍了拍,“好样的,加油哦”。我这才知道是个喜讯,王老师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更加感到欣喜若狂,我从王老师赞许的眼神中读出了那种特别的情感。八一年全国高考首先要通过预选取得资格后才可以参加高考。梓龙中学预选上了五人。王老师亲自把高考成绩送到我家里。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我们这一届在历届毕业生中是最差的,这一年高考第一次吃了蛋。我是最高分。从八二年开始学校停办高中班,王老师鼓励我转学复读。因为家境贫寒,父亲患哮喘病,我的家人都不同意我去复读。王老师喜欢喝点酒,当时生产队办了一个养猪场,母亲在场里烤米烧酒,酒糟用来养猪。王老师知道后再也没有去别的地方买酒。我知道王老师到我家买酒他只是个借口,他要趁这个机会说服我的家人和我的亲戚朋友。他说我是很有潜力的,是这一届毕业生中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这次没有考上是因为基础太差了,一百多学生中不可能就出不了一个大学生。经过王老师好说歹说做工作,家里终于松了口,同意我复读一年。我拿着王老师给我专门写的推荐信到市三中复读了,这是王老师给我挣来的来之不易的机会,我自己觉得应该好好珍惜。

天有不测风云。我到市三中才读了一个月的书,就那么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残酷的病魔缠住了我。开始是手指缝,脚指缝奇痒,然后是遍身奇痒,坐着抓挠,走路也抓挠。根本无心思听课,只盼着早点下课,然后就躲到厕所或者寝室里脱光衣裤尽情地抓挠。

 

原来学校正流行疥疮。因住宿条件太差只有两个学生同睡一张床。我是被患疥疮的睡在一张床的同学传染的。我潜心学习,耽误了治疗。最后只得休学治病。

几经周折,多方求治,我终于在八二年预选前两个月痊愈。没有参加八一年底的期终考试,八二年开学后又迟迟没有到学校来,学校以为我自动退学了,就搬掉了我的桌子,并把他我的名字从学生花名册上删了去。

当我带着高兴的心情返校时,学校领导和班主任动员我退学,并答应退一部分学费,或者下半年再重新读。他们说担心我赶不上课,影响全班的进度。但我再三请求留下来,学费和其他同学一样交清。最终学校同意了。八二年预选,三中分了四十个指标。两个毕业班,两个复习班,共一百八十八人参加预选。“苏祥初是绝对选不上的。”全校师生都这么认为。我也没有把握,预选考试完后就偷偷地背起被子回家去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自已不后悔,如果选掉了的话,只有认命了。曾经只要复读一年。说话得算话。预选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我这个绝无一丝希望的居然选上了,还得了第七名呢。八二年高考市三中考上十三名。我最终因两分之差而落榜。我欲哭无泪。

八二年考上大中专院校的新生还未走,市三中就着手办八三届高考复习班。学校给预选上了的学生发了特别通知书,据说他们最关注的学生就是我。我不好意思向家里提出再复读的事。复习班报到的第一天我没有去。第二天我还是没去。一周后我依然没有去。学校领导着急了。有人说,我不愿意去三中了,可能去市一中。教导主任听了很冲动,居然跑到市一中找到校长说不准一中收我。他还不放心,又去市教育局传出口信说,如果市一中收了我他这个教导主任就不当了,说我是三中的学习尖子谁也不能抢走。其实,我哪也没去,就呆在家里。我整天在家里碰命地干农活。我当然想重新读一年。但怕说。我原来只要求复读一年,现在没考上不能怪家里。要复读必须得到家里的支持,四十元学费,还要填饱肚子,这些不能不想。

到了第十天,学校领导再也坐不住了,几位校领导决定寻到我家里来。

那天上午,天气火热。和往常一样,我在地里拼命地干活。我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突然,只读完小学就辍学在家的小妹急急忙忙地跑到地里找到我,说学校来了三位老师,叫我立刻回家去。

我真是又惊又喜,又喜又惊。我根本没有想到学校的两位校长会亲自找到我家里来。

来访的正是三中的李模高和曾庆祥两位校长和数学老师。他们已经做好了父母的工作,学杂费免交,叫我和他们一起立刻回到学校去。

    八三年高考,我总算是通过了,虽然考得很不理想但总算没有脱靶,其实我严重偏科,总成绩上不去,上不了好学校,这是我早预料到的。

    我们那个乡那一届一百几十个学生通过高考走出来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我是这几个幸运儿中的一个。我觉得我尽力了。我的老师为了我也尽力了。我感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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