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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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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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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之十二连载

第十二章

时间回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冬天。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晚九点, 由云山市飞往北京的麦道82型飞机稳稳地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蔚青把装有奶瓶、尿布的大挎包斜背身后,抱起趴在肩头沉睡的女儿小谷穗儿,随着一同下飞机的人流,穿过通道,走下扶梯。

这个钟点正是外地进京航班的高峰期,候机大楼到达大厅的接旅口门外,人头攒动,一个个伸着脖子等候陆续出来的旅客。

蔚青透过舷窗便已看见空中飘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没想到候机楼内却是温暖如春。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行李箱,出机舱没走多久,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不得不几次中途停下,放下手中的孩子歇息一会儿,再抱起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接客口,一眼扫见站在人群最前端喜笑颜开的丈夫鲁伟,如同见了救星般,急忙忙小跑几步,人未到,孩子已经递出去了。鲁伟赶紧一把接过女儿,亲了亲小脸蛋,脸上更是乐开了花。蔚青又累又热憋红了脸,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累死我了!怎么这么热?”

鲁伟停止亲吻孩子,和蔚青说话:“你是第一次在冬天来北京。你看看人家,哪有你穿这么厚的?”

蔚青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除了个别穿着厚外套的,大多是只穿绒衣,大衣都拎在手上,甚至还有只穿长袖衬衣的。

蔚青好奇的问:“他们怎么都不怕冷?”

鲁伟笑着说:“北京冬天有暖气。哪像云山,这会儿屋里能冻成冰块儿吧?我看你和孩子裹的像俩球,能不热嘛。”

蔚青低头看看自己,穿着单位给每个员工统一发放的土黄色冬棉外套,这种工装棉衣厚实,值夜班最防冻了。孩子也是捂得严严实实,脑门上豆大汗珠顺着毛线帽子边往下流。蔚青正准备给孩子摘帽子脱了羽绒外套了,鲁伟身后突然闪出一人,拦住蔚青:“别介,先把外套扣子解开就行,一会儿进车子上再脱。孩子还没适应,别出门让风吹着。!”

“对,对。”鲁伟赶紧介绍道,“蔚青,这是文朗大酒店的严陵,严总。”

蔚青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觉得这狼狈状好似土老帽样进京,啥也不懂,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躲到鲁伟身后。好在严陵没注意蔚青的面部表情变化。

车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进了市区,蔚青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见所有的路灯都一晃而过,闪得她头晕。终于停在一家大酒店旋转门外。鲁伟一手抱着孩子下车,一手拉开后车门,扶蔚青下车。严陵把车门关好,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拿出来。蔚青懵懵懂懂地随他俩身后进了酒店。酒店大厅灯火辉煌,十多米高的大堂,挂着长长的水晶大吊灯,如同烟火般绽放光明,把蔚青照的直晃眼睛。她努力的让自己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走的更稳当,不至于滑倒。

上电梯到达25层,经过弯弯曲曲的通道,鲁伟在一间房前停下,打开门。孩子早已经趴在他肩上睡着了。严陵帮忙把行李提进房间放下,对鲁伟说:“这么晚了,你们赶紧洗洗休息吧!我先走了。”鲁伟和蔚青连声道谢告别。

这是内外两间的大套间。外间办公家具和内间的卧房家具,统一的紫红色实木,乳黄色厚厚的毛地毯,卧具、其它用品的摆放极为规范。蔚青曾在江苏南京受过专业五星级酒店服务培训,对旅游酒店的设施和规范化管理自是不陌生,一看就明白这是一家星级不低的酒店。

头顶嗡嗡作响的暖风不停往房间吹着。原本头晕再加上持续的暖风,蔚青感觉自己汗汲汲的脖子和大腿被粗线编织的紫红色高领毛衣、毛裤扎得奇痒无比,顾不得和鲁伟诉苦,三下五除二地把孩子外套、外裤扒了,自己也把毛衣裤索性都脱了,顿时觉得轻松无比。从那晚之后,蔚青在北京数十年,没再碰过那身毛衣裤。

北京这个夜晚,成了蔚青离开云山、改变一生的分水岭。

云山生、云山长的蔚青是家中的独女。父母都是山东人,新中国建立时随着解放大军,作为南下干部来到云山,在云山工作、生活大半生。高考时,蔚青发挥不利,以几分之差落选,便任性地不愿复读,和几个家境相似的同学死党一起,顺利进入江东省直单位在云山的旅游企业工作。经过严格培训和出色的工作表现,她很快得到领导的赏识和重用。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碰上从北京前往云山从事文化活动的鲁伟,蔚青也许在云山一辈子过着平平淡淡、“提篮小买”的日子。在九十年代初,蔚青毅然决然地嫁给认识不到一年、父母眼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不知根知底”的鲁伟,在保守、只求安稳的云山人眼里,是叛逆、大胆、匪夷所思的。这个既从小娇生惯养、虽出生南方却流淌着北方人血液的女人,注定是他们眼中的怪咖、异类。

在得知同事们有的停薪保职、有的请长假离开单位做生意,这个从小就不屑于遵循固有模式和规则、不愿被条条框框束缚、坚持我行我素的蔚青,丢下一句“我的路,我自己走”,想都没想未来会有什么在迎接她,跟单位协商妥之后,带着孩子便来到北京。此时才二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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