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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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遗传了母亲的一付好嗓子的蔚青，从小听母亲哼唱“小放牛”长大。
蔚青母亲祖上是北方大家族，素有“耕读之家”之声誉。虽然随着祖先开枝散叶、历史变迁，家境开始没落，但“耕读世业、勤俭家风”精神一代代相传，看淡功名，追求宁静成为后代们人生执念。偶尔，蔚青母亲会脸上带着遗憾的神情，回忆她当年离开山东老家前，村里过年搭台唱戏，原本是她登台表演“小放牛”的，排练好久，就因为头晚离开了家乡，永远失去了那次公开表演的机会。
受母亲影响，蔚青从小到大，一直是学校的文艺骨干。能上音乐学院，有个好老师教唱歌，是她最大的心愿。她有个不敢为外人知道的秘密，那是小时候，电影《等到满山红叶时》一上映，蔚青就沉迷于里面的插曲《满山红叶似彩霞》，也记住了女歌唱家朱逢博。多少年后，蔚青都能一字不差地唱出那歌词。紧跟着改革开放，大街小巷不停地播放《美丽的心灵》、《兰花与蝴蝶》、《金梭和银梭》这些耳熟能详的歌曲，更是让蔚青崇拜演唱者朱逢博，抽了风似的想跟朱逢博老师学唱歌。挣扎了好久，她把写了撕、撕了又写、反反复复写了好多遍的一封拜师信，按宣传杂志上提供的单位地址，憨子贼胆大地投进了邮箱，然后就天天盼星星、盼月亮般等着朱逢博老师回信……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老师虽没拜成，她唱歌的热情却丝毫未减。只要云山有大型的演出，蔚青都会被群艺馆老师叫来，登台表演一个节目。结婚有了孩子后，唱歌也就成了遥远的记忆了。
意外的表演，引起两人的注意。一个是丈夫鲁伟，在舞台、银幕跌打滚爬多年的他，对艺术表演是专业懂行，平常只是听听蔚青小声哼哼，没太在意，这次妻子偶尔放开嗓子的唱，他突然间发现了蔚青潜在的天赋；
另一个是乐队的崔老师。
餐厅演奏结束，崔老师换好衣服，提着乐器盒子，特地走到门口，向餐桌上的鲁伟招手。鲁伟见状赶紧走过来，对年长的崔老师，他是很尊重的。
崔老师低头靠向鲁伟耳朵，悄悄地说：“鲁总，我发现你爱人嗓子条件和乐感很好，如果能经过专业训练，应该有前途的。即使不作为专业发展，学会了，也不是件坏事儿。”
鲁伟点点头说：“我也发现了。回头我问问她，如果她有兴趣和决心，可以想办法找找老师。”
崔老师说：“如果她愿意，我们团就有很好的民歌老师，可以带带她。”
鲁伟握握崔老师的手，连声说：“谢谢，让您费心了。”
崔老师的提醒，让鲁伟有了想让妻子拜师学习的念头。在孩子决定入托之前，蔚青已经提出了进修学习的想法，只是没想好学什么专业。突如其来的机会，正好蔚青又有这天赋，何不让她尝试一下？还年轻，总不能把她始终困在酒店。鲁伟毕竟年长些，会从方方面面考虑问题，从这点来说，蔚青还是很依赖丈夫的。
邀请酒店员工们一起分享了生日蛋糕，把于正飞、严总他们送出酒店后，一家人终于安静地回房间休息。鲁伟对蔚青父母很尊重，就把刚刚崔老师的意见说给岳父母听，首先征求他们意见。在一旁的蔚青一听，没等父母开口，就忙不迭地说好，她还沉浸在刚才唱歌的兴奋中呢！
见蔚青如此高兴，母亲也就顺着对鲁伟说：“蔚青上小学时，县黄梅戏剧团来招她去剧团，她爸爸就反对；后来念初中时省艺校来云山招收学员，蔚青陪同学去报名，反而她被招生的看中，知道父亲不会同意，都没敢告诉我们。后来还是市文化局几次来人到我单位，做我思想工作，结果还是被她爸拦住了。她爸是老思想，觉得女孩子去唱戏不合适，所以几次机会都错过了。”
父亲正对着电视机看电视，扭头想说话，突然又咽回去。蔚青一看乐了，心里明白父亲是想说“不三不四搞文艺，流里流气搞体育”，肯定是脑子蹦出鲁伟以前就是搞文艺的，此话当面说出不妥。好在父亲及时补了一句：“你们定吧，我没意见。”
蔚青一听如同得了圣旨，赶紧表态：“我还年轻，只是想有个爱好，又不是做专业干一辈子。”
母亲听闻父亲表态，觉得蔚青想学习总是好的，就对鲁伟说：“现在蔚青已经结婚，有什么事情，你们俩商量就可以了。只要她喜欢，我们没意见，支持。”
蔚青心里明白，虽然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母亲操持，但还是保持山东人传统，父亲一旦发话，母亲绝对是无条件顺从。
听父母如此表态，鲁伟点点头，说：“戏没唱成，也是好事。但蔚青的嗓子条件很好，我也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咱们现在有这个条件去培养她这爱好，她高兴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女儿顺利地通过了总政幼儿园的报名面试；蔚青也按着崔老师的推荐，一周一次，利用中餐和晚餐的空档时间前往民族乐团，由擅长民歌的周芹老师夫妻二人教授她民歌演唱的基本技巧。有时晚餐客人不多的情况下，崔老师就会指挥他的三人小乐队为蔚青伴奏，锻炼她现场演唱的胆量。
生活和生意，每天交织着一天天过去，平淡，蔚青却觉得充实。可以说，这是她前半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悠闲时光。
北京繁华的环境、物质条件的满足，很容易催生女人的虚荣心。对于蔚青来说，却好像与她无关，或许是家风，或许是性格，或许是潜意识里感觉自己内心的充实和幸福感，无需那些外在的来粉饰。一如既往服饰简洁、素面朝天。要说唯一讲究的，就是给鲁伟和孩子买服装用品。
九十年代初期，北京商业尚未大规模开发。主要的有西边的城乡贸易中心、复兴门商厦、长安商厦，东边有蓝岛商厦，市中心有王府井一条街及隆福寺商场。改革开放后，中国政府首家批准中外合资商业零售企业北京燕莎商城于1992年开业,与四周著名的凯宾斯基、昆仑、长城等五星级酒店共同组成京东地区的高消费商业圈，以高档的定位、国际化的品牌所形成的独特的经营风格，成为北京引领都市现代生活方式的首屈一指的大型高档零售商场，第一个使用计算机、第一个推出自选式购物、率先实行百货店开架售货、提供享受式服务……“国内一流、国际水平”的经营定位的同时，燕莎友谊商城同时也被冠名“天价商品”。当时北京人调侃“三大傻”——吃饭点龙虾，购物去燕莎，饭后卡拉点歌献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