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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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因为唱歌，为蔚青打开了通向外界的窗户。
第一次亮相之后，紧接着是圣诞节和新年的到来。周芹夫妇俩再次邀请蔚青参加亚运村康乐宫举办的新年晚会。这次演出，周芹夫妇给了蔚青一千元的演出费用，虽然是云山工资的N倍了，但对蔚青眼下的生活境况，已不算什么。于是她当场挑选了三副黑色羊皮手套，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周芹夫妇和鲁伟。心里想着小谷穗儿，便挑了顶圣诞老人形状的线帽。四样礼物一买，一千元的演出费已是所剩无几。夫妇两个虽再三推辞，最后还是很开心的收下了。蔚青平常的懂事，是他们夫妇一直私下夸赞的。
新的一年到来了。
凌晨回来睡得晚。好在小谷穗儿元旦放假，不需要早起送幼儿园，一家人正睡得昏昏沉沉，突然床头座机铃声响起。这是酒店内部分机，一般是餐厅有情况，工作人员才会打来电话，鲁伟怕吵醒一旁睡得正香的母女俩，赶忙拎起话筒，低声接听。
蔚青已经被吵醒，只是窝着不动，眯着眼听鲁伟说了句“我马上下来”就起身穿衣，便嘟囔了一句：“谁啊？这么早就来了。”
鲁伟淡淡地回了一句：“齐安来了。”
厚厚的窗帘把屋子遮挡的一片漆黑，窗帘边角透进来的黄白光线，说明外面已是阳光明媚。鲁伟匆匆把门关上出去，蔚青睁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这是昨天鲁伟特意送给她的新年礼物—一块精致的瑞士英納格（ENICAR）女式包金手表，一看指针停在正九点。
孩子依然睡得香浓。蔚青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入睡了。齐安新年一大早到来，让她隐隐地感觉不太对劲儿了，究竟哪儿不对劲儿，她说不好，也不能张口和鲁伟探讨。有种莫名的预感，齐安的到来，绝不是因为鲁伟。想到这，她索性起床，洗漱穿衣。
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楼下没任何消息传上来。孩子醒来，穿衣、盥洗。蔚青给餐厅打了个电话，让服务员把餐点端上楼来。
送餐上来的姑娘敲门进来，叫了声“蔚青姐”，放下托盘，掀开餐盘上的防尘盖子。蔚青随意地问了声：“鲁总在餐厅吗？”
姑娘点点头道：“鲁总在的，正在包厢陪着一个客人。刚见我上来送餐，还说让您下楼一趟呢。”
蔚青心里有点发慌。按于正飞所说的情况，齐安照理不会如此行事，除非是有所目的。对鲁伟？鲁伟目前生意不大，和齐安庞大的架子根本搭不上；对餐厅？更是说笑，按他的身份，这点生意根本不会放眼里，能来光顾吃饭，就如于正飞所说——“都不错了”。剩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
想到这，蔚青着实吓了一跳，心里不禁扑通扑通跳起来。如果连单纯的自己都想到这一层，那么鲁伟呢？身为年长十岁的丈夫，在江湖闯荡那么多年，定然比蔚青老练的多，对于齐安的频频造访，他难道不会去想？他总不会也简单到认定齐安是和他志同道合、共谋未来之路吧？如果想到了，那么鲁伟为何能这么淡定？蔚青联想到这几个月来，隔三差五有陌生的女子把电话打到餐厅找鲁总，但只要蔚青接了，就“啪”挂断。往往这时候，鲁伟那“大砖头”手机必是处于关机状态。之前没想过那么多，这会儿蔚青越想越多，突然觉得可怕。
姑娘正和小谷穗儿笑得正欢，没看出蔚青脸上的表情变化，她在等孩子吃完饭后，把餐具带走。蔚青想了想，对姑娘说：“我先下楼一趟。你暂时先待这儿陪一会小谷穗儿，等我上来再离开吧。”
姑娘巴不得和小谷穗儿多玩会儿。三岁的孩子，正是可爱的时候，而且小谷穗儿特别懂事，不吵闹不黏糊人。
蔚青乘电梯下楼进了餐厅，远远看见包厢门是开着的，能看见鲁伟和齐安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定定神，放慢脚步走进去。坐左手沙发上的齐安扭头看见蔚青进来，停止了说话，一脸开心站起身，握住她手说道：“新年好！”蔚青忙做了请他坐下的手势说：“新年好！齐先生，您坐。都是朋友，您这一站，就见外了。”
齐安顺势坐下，打量着她的脸说：“怎么，昨晚没睡好？是演出很晚吗”
“没有没有。我那哪叫演出，去凑个热闹而已。一兴奋，就睡晚了。”
“噢，女孩子最好不要熬夜。”齐安认真地说，“我是昨天上午回北京的，以为能多待几天再走，可是半夜还来电话，让今天赶回新加坡，所以，只有趁早上时间来看看你们俩，下午三点就要出发去机场。”边说边抬手看看腕表。
鲁伟赶紧说；“下午就要走？现在已经快中午，吃了饭再走吧。”
齐安起身说：“不了，时间很紧。我已经看到你们俩了，现在去父母家取件东西，直接去机场。”说着话就往外走。鲁伟和蔚青在后面跟着送他。
这时，厨师长突然从后厨门冒了个头，看鲁伟出来，走出来叫住了他。齐安一看，说：“鲁总，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送我了。”
鲁伟稍一迟疑，道：“那好吧！让蔚青送您一下。”两人握手道别。
身穿一身笔挺藏青色西服的齐安走在蔚青前面。走到二楼扶梯口，停住，等后面的蔚青上前，并排顺着扶梯下大堂。蔚青余光感觉到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脸，脸一红，手突然间竟不知该往哪儿搁，尴尬间没话找话：“这么冷的天，您穿西服不冷吗?”
齐安笑笑说：“车子就停门口，车上有暖风不冷。”
蔚青听了，自觉说了句废话，脸更烧了，平常两分钟不到的距离，这会儿觉得怎么变得那么长。送到旋转门，齐安拉住蔚青胳膊，不让她出去：“外面有风，你没穿厚外套，就站玻璃墙里面送我就行。”蔚青只好退回来。
齐安站定，静静看了她两秒钟说：“两小时，我就为了看你一眼。上次给你的名片上，有我号码，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即便我不在北京，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说完，没等蔚青反应过来，拍拍她两肩膀，顺着旋转玻璃门出去，走向停在门旁白色的跑车，拉开车门，向一层玻璃之隔的蔚青挥挥手，坐进车，一溜烟驶上环路。
蔚青怔怔地原地站着，看着车子离去。她来不及反应，刚才究竟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此时此刻，她只想默默地放空脑中的思绪，让自己冷静后再回去，回到现实中。她明白，今天这一面，以后不用再猜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