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洗了把脸,出来穿好衣服,蔚青素面朝天地回到坐到床头。小谷穗儿肉嘟嘟的小脸压在枕头里,萌萌的,她忍不住贴上去,把自己面颊轻轻贴在女儿的半边脸,她知道,温馨的日子一去不返了,以她刚烈的性格,哪怕鲁伟真心悔改,也过不了自己内心的排斥了,没法装傻装糊涂。让女儿每天面对无休无止的争吵局面?这是做母亲决不愿看到的局面!就这样吧,天塌下来,妈妈给你顶着!她心里默默地对女儿说着。
心已定。“宝贝儿,宝贝儿起床喽……”她把小谷穗儿轻轻叫醒,抱怀里摇晃了一阵,等孩子逐渐清醒,穿上衣服,洗簌……蔚青恢复了以往的正常状态,把小谷穗儿送到幼儿园。她要先安顿好女儿后,再集中精力处理和鲁伟的问题。
跟往常差不多钟点,房门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鲁伟悄悄地摸进房间,却一眼看见正对着房门端坐在椅子上的蔚青,一看就知道她在等着“夜猫子”回来,只不过脸上没有了昨天的愤怒状。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脸上的平静,平静地让鲁伟看不出一点儿情绪。也许是做贼心虚,他没敢主动招惹蔚青,蹑手蹑脚地想脱衣服上床,以回避为上策。
“一晚上了,也不差少睡这一会儿。咱俩谈谈吧。”蔚青先开了口。
鲁伟一听,索性盘腿坐床上,点了支烟吸了一口,道:“有什么话说吧。”
“离婚吧。”蔚青很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不可能!离婚,想都别想!”鲁伟同样淡定的回答。
“没什么不肯能的!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你去过你喜欢过的生活。”
“外面那些是什么东西,玩玩而已!你是我老婆,这一点不可能改变。”鲁伟开始激动起来。他确实没想到东窗事发后,蔚青会直接提出离婚。
“她们是什么东西跟我没关系,但现在你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东西了。我接受你带给我的现实,也请你接受我一定要离婚的现实。”
“我现在在外面正谈一个项目,即将大功告成。过这一段就行了。还有你那车子下月就还回来了。”鲁伟还以为蔚青在对他大撒把花钱的事耿耿于怀。知道蔚青不会乱花钱,所以家里钱都是交给她保管。三个月前,王建坤把驾驶证寄到了北京,鲁伟带着她去挑了一辆桑塔纳汽车,方便她外出上课、演出,连同给车子办完手续、上好牌照,从家里要走了20万元。哪知车刚提回来一个月,鲁伟借口中间人跑银行贷款,从她手里把车子借出去,至今没还回来。
“我的东西,别人用脏了,还回来,我也不想要了。”蔚青一语双关地说道,“你知道那二十万是家里唯一的存款。既然你大功告成,我也没别的要求,车子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只要求你准备一笔钱。我拿这笔钱买房子,大小是我和女儿一个窝,这是你做父亲的责任。”蔚青不想在财产上纠缠,但让她母女俩有栖身之地,要求并不过分。 鲁伟才明白过来蔚青确实是动真格的了。他想,或许只是在气头上说说而已,回头消了气,也许会改变主意,先稳住她再说,于是答应道:“可以!” 蔚青不想多说了,把包一拎出门,临走丢下一句:“就这样。给你三个月时,三个月时间一到我搬走。至于现在,你反正晚上有地方去,我也不愿再见到你。”这么说,等于是跟鲁伟宣布正式分居。
出了门,蔚青掩不住满脸泪水。年轻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份决绝之后的路,会是怎样的艰难!她也不愿多想,当下就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个背叛和玷污了情感的男人。
夫妻俩闹翻之后,无人主事,酒店管理开始处于瘫痪状态。正应了“家和万事兴”那句老话。酒店开业之初,迷信的鲁伟请来大师观测风水,顺便把蔚青叫出来,让大师面相。大师看看她的脸,直接对鲁伟说:“她是个福气之人。但她的福气不是体现在自己身上,而是输送给她身边的人,会受她福利。你们俩在一起,她会旺你,而且你俩能互相支撑彼此的事业;不过你俩一旦分开,你的事业便很难维持。”
多少年之后蔚青每每想起大师的一席话,便会苦笑——福气都输给别人了,自己又何来福气之说?天道不测,造化弄人。佛说,这一世所有的相遇,都是上一世的重逢。爱了,是续写前世故事;恨了,是了却前尘仇怨。没有哪次相遇可以准备,也没有哪次离别可以预演。生命原本就是一场情理之中的意外——每一个相遇,都是天意;每一个分别,都是注定。和鲁伟如此,和齐安又怎不是如此呢?
和鲁伟摊牌的第二天,财务人员因人员工资的发放时间已到,但账上资金不足,找不到鲁伟,便来和蔚青商量。酒店主厨是香港人,他一人每月的薪资便占了餐厅员工总额的三分之一,所有员工每月的工资总额是一笔很大的开支。鲁伟对外开支是不断增加,已是入不敷出。
看着手中的财物报表,蔚青恨的直咬牙!好好的酒店,就折腾成这样,怎么不叫她心疼?这不单是鲁伟曾经的努力,也是蔚青曾经付出的心血呀!鲁伟手机关机,无法联系,蔚青告知财物人员,员工们工资一分不能拖欠,不足的部分,她来垫补解决,眼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拿出自己的贴己钱来补上这个窟窿。
无奈,这一天蔚青只好守在餐厅,以防特殊情况发生。
晚八点。一辆红色法拉利两门小跑车悄然而至,稳稳地停在文朗大酒店大门外。车门打开,齐安下车、关门,有条不紊中夹杂着一丝急迫,他顾不上理会迎面而来的门童,穿过大堂直奔二楼餐厅。昨日会议结束近乎凌晨,在听到秘书转达北京蔚青来过电话,他第一反应是肯定有事发生,而且凭直觉,绝非一般小事。身边簇拥了太多漂亮的或有目的靠近他的女人,但为何却对蔚青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单纯女人上心?他很难说出理由,但依他丰富阅历,心里早认定这个美丽而单纯姑娘,没心机,没野心,绝不是攀炎附势之人。齐安相信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主动打出这个电话,于是安排好手头重要的事情,在最快时间内,赶回了北京。他必须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蔚青正独自坐在靠门边的餐桌旁。心酸压抑的她让吧台里的灵儿给她打了一扎青岛鲜啤,独自低着头喝着闷酒。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一愣,抬头一看,竟然是齐安。
前天晚上,在极度崩溃的情绪下,给新加坡打了那个电话,事后蔚青有些后悔,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她冷静后细想,觉得自己有些唐突,齐安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偶然相遇的路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要说有不同,那也只是一种自我感觉,充其量只能算一种说不出口的暧昧。人都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有夫之妇,那是不可能、也不允许的情感。齐安或许只是单纯对蔚青作为老乡的喜欢,也或许是对一个漂亮质朴女孩的欣赏,而这些纯粹的东西,有时是不可宣之于口的。在这种状态下,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求助于他?
但是此刻,按齐安曾经说过的——在第一时间,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