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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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筹备组每天早、中、晚饭的时间是固定的，凑满十人就开餐，过点不候。第二天早餐时，来就餐的选手多了近一倍，参加复赛的美声、民族、通俗三种唱法的选手加起来，估摸着有一百五十多人。餐间，昨天负责分配房间的中年胖男子宣布上午十点，选手们准时在二楼会议室集中开会，同时告知大家他姓张，负责本届青歌赛选手们的日常事务，有事儿找“张制片”联系就行。
早餐结束蔚青和同宿舍三人回到房间，等候本届青歌赛的第一次会议。
不一会儿，有人敲着房门，喊着蔚青名。蔚青听出是张制片的声音，心里纳闷出什么事儿了，在李玉华、邓琪俩好奇目光的注视下，开门走出去。果然是张制片，在门口等着她出来后，说了声“到筹备组301号房间，有事”，转身在前面带路。
301房位于整个三楼通道的最顶头。张制片敲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进来”，推开门，蔚青走进去，一眼看见辛思明老师坐在门对着的单人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一双小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是一个大套间，没有封闭式隔断，里面是床，外面是客厅。客厅靠窗摆有两张单人沙发，沙发前茶几上白瓷杯正冒着热气。和辛思明老师挨着在另一个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子，梳着光溜的背头，头发已花白，上身穿件黑色毛领皮大衣，下身穿黑色裤子，同样架着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让蔚青“咯噔”一下的是这位男子脸上的霸气，刀削般的脸棱角分明，高挺的鼻子，一双眉弓略高，带点八字已花白的剑眉叛逆地向上扬起，微微浮肿的双眼皮丝毫遮不住内藏的炯炯有神发亮的两眼——那是一双能看破尘世、洞穿人心的眼睛。
看得出来，张制片对这位男子很是敬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等到男子用很有磁性的嗓音开口说了句“行了，你出去吧”，才正脸面对退后几步、关门离开。
尽管有辛思明老师在场，蔚青心里清楚这种处境下，自己不可能像在老师家上课一样自由放纵，尤其是坐沙发那两人也没说请她坐下，于是喊了一声“辛老师”，朝男子礼貌性点点头，然后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感觉到那男子深邃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了几秒，蔚青好像被看穿了五脏六腑般，赶紧低下头看看自己着装，刚刚匆匆忙忙离开房间，是自己衣服没整理好吗？蔚青平常不是很刻意去打扮，怎么舒适就怎么穿，这会儿自己穿了件黑色系扣式高领贴身薄绒套头夹克，下身是同样黑色的竖条绒九分裤，虽然简单了些，还好没把裤线穿歪、领扣子也对上了。心里一踏实，蔚青便迎着男子的眼睛，反过来注视起他来。对方回避开蔚青眼神，把手里的烟往茶几上早已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弹了弹，侧脸望向了辛思明老师。
辛思明老师早把蔚青的细小的心理变化扫进那眯缝着的一双小眼睛，开口道：“蔚青，别傻站着呀，赶紧叫‘孟主任’。”看蔚青眨眨眼，一付弄不清楚状况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是你们青歌赛的领导。之前的每一届大赛都是孟主任负责。”
明白了对方身份，蔚青心想：如此身份，难怪如此有气场！便不卑不亢地叫了声：“孟主任好。”
“我不是什么领导，就是在中央台打工的。”孟主任严肃的脸挤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听辛老师说，你是第一次参赛？”
蔚青点点头，脸有点儿发烧，“嗯，进来一看，才知道就我是新人。”
孟主任没接蔚青的话，扭头对辛思明老师说：“大部分都是‘几进宫’的。北京武警总队选送的那个王文涛，前面连续两届都是民族唱法二等奖，不服气，这不今年又来了。进来前就对外宣称了‘要不拿一等奖，要不就是二等奖的三联贯’。”
辛思明老师说：“那男歌手我有印象，几年前第一次来比赛，我是评委。他应该年龄到了吧？”
孟主任说：“是的，今年是他最后一届了。按规定，下届就超龄了。”
蔚青在一旁听了，脑子一下蹦到自己房间还有一个势在必夺的邓琪，这么多“老赛手”！她突然感到从头凉到脚，脱口而出：“那我还有活路吗？”
此话一出，把孟主任给逗乐了，笑出声来，辛思明老师当即一瞪眼，说：“这话怎么说的？谁不是从第一次开始？你正常发挥就行。还是大酒楼老板娘呢，到这就把你吓住了？”
蔚青知道自己唐突说错话了，这可不是在老师家里。谁知一旁的孟主任却饶有兴趣地说：“能管得了大酒楼的人，大奖赛舞台肯定不会怯场。这样，你在这期间就帮着我们管理演员队吧，民族组有四十来号人，交给你管了。”
辛思明老师也笑了，说：“这不错，找个活给她干干，省得胡思乱想。”然后对蔚青说：“行了，你先去吧，我和孟主任还有话要说。”他这是给蔚青解围。
正好此时，张制片敲门进来，告诉孟主任开会时间差不多到了。孟主任点点头，说：“你们先开着，宣布一下大赛相关规定，另外，美声、民族、通俗三个队各安排一个队长。蔚青任民族组队长。”
蔚青吐吐舌条，和辛思明老师、孟主任道别，转身跟着张制片出门开会去了。
青歌赛复赛按规定时间，在进入筹备组十天后进行。这个时间安排，主要是为了让所有选手有熟悉的时间，给予每个人公平的机会。这个期间，民族唱法的选手们也相互认识了。蔚青当了民族组演员队长，少不了跟着张制片身后转悠。于是乎，张制片有事就通知蔚青，蔚青再去挨个儿转达各位选手。除了各军兵种总部文化部所属文工团、八大军区文工团、还有如中央歌舞团、东方歌舞团这些地方文艺团体归专业组，其它如国防科工委（后改为总装备部）、总参、武警各省总队、各兵种基地文工团、地方文艺团体等都属于业余组范畴。同在林靳老师那上课的一个总参文化部的歌唱演员正好和蔚青同为选手。竞争之激烈超乎蔚青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