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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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列车远去，蔚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乎是崩溃的内心久久无法平复。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是邓鸿儒打来的。
鲁伟和蔚青分居后，尽管不情愿离婚，但在蔚青的坚持下，拖了一年时间，才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蔚青恢复了单身，成了一个单亲妈妈。原本结婚时年龄就不大，即使有了小谷穗儿，她身材基本没变样，唯一的变化就是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一丝少妇的风韵，而这恰恰使得她身上多了柔和的气质。随着在学院上学和经常演出，少不了和外界打交道，身边追求者也越来越多。
走上了舞台之路，蔚青在希望艺术道路越走越宽的同时，还要为毕业之后的出路作打算，只有自己稳定了，才能给小谷穗儿一个安全的家。处于对所有问题的考虑，蔚青不可能活在真空里，必须走出去和外界打交道，以扩展人脉关系和资源。
人在不同阶段获取资源的层面和方式是不同的：当你一无所有地去争取，只能仰人鼻息，依附人下；而一旦你自身拥有实力，那么就会以平等对视的眼光交换资源。当然，走到金字塔顶端的人是俯视众生的。
此时的蔚青，本身虽然不具备雄厚的实力，但一来在艺术圈已经小有名气，二来有经济来源，所以无需时时刻刻以祈求的态度去获得垂怜、施舍，再加上她与生俱来孤傲、刚烈的性格，形成了独有的端庄得体、不卑不亢的对外交往风格。对外接触的大多是艺术圈、军界、政界，当然也有商界的精英，每次聚会，除了极个别情况，大多会以文明的方式，互留名片或电话号码，之后各自联系，又继续形成一个新的圈子……这些精英当中，不乏优秀者。或许是因为离婚时间不长，留给蔚青的阴影，影响了她与人深交的心情，面对其中的优秀单身男士，她下意识抱着排斥的态度。第一次婚姻以悲剧收场，尽管是蔚青自己选择的，但结局给她带来的不单是身心疲惫，更多的是对婚姻的恐惧和对男人的防备。蔚青与众不同的行为，让不了解她心思的系领导李宗平有时忍不住开玩笑说：“蔚青，你是不想放弃一大片森林，而去吊在一棵大树上吧？”
邓鸿儒的出现，是两个月前李宗平叫上蔚青去参加一次某军兵种政治部张主任的聚会上。李宗平自从了解蔚青的个性后，尽管偶尔善意地开句玩笑，但内心对她是尊重的。还有不满一学年毕业，蔚青将面临参加各兵种文工团的入职考核问题，而李宗平早先在总政治部工作多年，深谙部队各兵种入职考核办法和正式录入的程序，出于对她的关心，主动帮她提前穿线，联络沟通。这一点，蔚青是非常感激的，路，要继续往前走，就不可能把自己屏蔽在真空里。
酒席设在部队位于南城的招待所里。说是招待所，里面的装修、硬件设施无不豪华气派，且隐蔽安全。比原定五点半开餐推迟到六点多，十多个人才按顺序坐下开席，连同蔚青在内有三个女性，但张主任座位旁边的主宾位置特意空着，而且蔚青留意到包括张主任在内，大家都刻意地放缓就餐和饮酒速度，好像在等着很重要的人物到场。一直到了八点钟，张主任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号码，原本淡定的脸，一下转为兴奋，大声说道：“邓主任，到了吗？”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张主任当即挂了电话，对坐在蔚青旁边的军人说：“小李，你去大门，接一下邓主任。”蔚青进餐厅，已经由在场人的介绍中了解到小李是张主任秘书。
不一会儿，李秘书回来了，打开门随即站在门旁，伸手做了“请进”的姿势，走在身后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慢悠悠走进来，出现在大家视线里。只见张主任站起身，伸出双手迎上前去，一桌子人也都在原位站起。虽不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但蔚青从张主任的态度和来人的神情上推断出这个张主任必定是地位不低。像这种应酬的规矩，主人不说，蔚青绝对不会去打听、多问。
趁着张主任与之寒暄，蔚青细细打量邓主任，中等个头，踱着略带外八的步子，手拿一黑色小皮包。雪白的衬衫外套一身质地考究的黑色西服，没系上衣扣子，露出法国都彭腰带的logo。蔚青在燕莎进口专柜见过这款皮带，亮滑的小牛皮，价格在五千多。一张四方圆脸，皮肤保养的很，眉毛粗放却不是很浓，双眼大而有形，虽然充满了笑意，但能感受到他内在的精神力。耳垂长而厚实，嘴唇圆润饱满，鼻翼宽而有肉，端正直贯额头的鼻梁上，架着钛金无框眼镜。虽然文气十足，但从相说来讲，是一个官运亨通之人。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邓主任客气地一边说着，一边在主宾位置稳笃笃坐定。
张主任哈哈一笑说：“没关系。领导工作忙，应酬当然少不了，理解理解。”
“是啊，就这几天时间相对宽松些。张主任军号一吹，我不到能行吗？”邓主任半开玩笑地说着，举起小李秘书刚倒入红酒的玻璃杯，说：“来，我先自罚一口。”
“邓主任客气了，你今天能来是给我面子了。知道你不喝白酒，所以提前准备了红酒。既然这几天宽松，就多喝几杯。”张主任也举起自己的玻璃杯，不过，他的杯子里倒的是五粮液。
“好。那我敬大家一杯。”邓主任笑着，举了举杯。
蔚青坐在和邓主任下方，中间隔了李宗平，当邓主任举着杯，眼睛环视一圈扫过来时，她正好被李宗平胳膊正好挡住了脸。邓主任停住顿了顿，笑着问：“呦，旁边还藏着一位？”
李宗平赶紧把手放下，让开身，拍拍蔚青肩膀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系的学生，叫蔚青。她很少出来，所以邓主任不认识。”
蔚青这会儿不能再躲着了，于是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伸出右手：“邓主任好！认识您很高兴。”
“别站起来了，不然我也得陪你站。”邓主任伸出手，示意蔚青坐下后，和她握了握，一句玩笑，在场人都笑起来。这是个幽默的人，蔚青心里这么想。
邓主任的到来，让原本有些清冷的酒席一下子热闹起来。张主任开始放开了喝，频频举杯，开始有些酒意。这间包厢是不设隔断的内外两间套，外间除了一圈黑色皮质软沙发，中间空出很大一块地方。借着酒兴，张主任让在座的那位女助理员打开音响，蔚青才知道到场的另一个姑娘是张主任所在政治部下属文工团的女演员。女演员虽已是微醺状，依然手脚麻利地从音响柜里拿出话筒，把电源插上，点歌，调试声音……看那熟悉利索的劲儿，应该是对这种环境和流程早已经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