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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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随着音乐和歌声响起，张主任开始撺掇蔚青邀请邓主任去跳舞。蔚青本能的逆反心开始作祟，借口自己酒喝多了怕踩着邓主任脚，婉言推托。邓主任也连连摆手说：“我不会跳舞，你们跳吧。”见状，张主任也不勉强，便离开酒桌，去外间拉着女助理跳起来。此时，外间又多了两个漂亮女孩儿一起参与，看装束，应该是招待所领班或主管。李宗平早已按捺不住，过去搂着其中一个也开始转起来。
转眼间，桌子上就剩邓主任和蔚青两人干坐着。因为刚刚找借口推脱，此刻蔚青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好在邓主任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是文学系学员吗？要不是你的系领导在这，我也许不会相信。”
见对方好像并没介意自己刚才的行为，蔚青笑着说：“我确实是文学系。”
邓主任显得有些高兴，说：“那你跟我一个专业，我本科读的是文学。不过我们班上的文学女生没一个有你这么漂亮，你倒像是舞蹈或戏剧系的。”
“谢谢邓主任夸奖。以前我觉得男性文学家大多不修边幅，或者狂妄不羁。像您这么温文尔雅、考究又贵气的，也少见呀。”蔚青反过来也夸了对方。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从进门到现在，邓主任状态始终很沉稳，无论张副主任率手下俩女干将敬他多少杯酒，他始终以招牌式的笑容面对，声音高低不超过半个音，话不多，但又绝非无趣之人。
“那说明我们两个人都是用假象迷惑别人的人。啊？”邓主任悠悠地冒出一句，最后还孩子气地睁大眼反问一声。
蔚青一听，忍不住笑起来，说：“我没有。”
“怎么不是？我看你会跳舞，刚才却唬别人说不会跳。”邓主任见她乐了，也笑道：我也是骗他们的，我会跳，就两步走那种。”
蔚青被逗得咯咯乐。她不排斥邓主任的玩笑，相反还喜欢这种坦率的幽默。
邓主任看着外间摇头晃脑正跳的欢势的张主任他们，故意皱皱眉头：“唉，这曲子怎么那么长？不过估计快结束了，我们去跳两步就回来，怎么样？”
无法再拒绝的蔚青只能笑着说好，站起身，随着他走出外间，把手自然地搭在对方肩膀，邓主任把手轻轻扶着蔚青的腰部。整个舞池中，蔚青这一对舞伴是最中规中矩的。
曲终人散，大家收拾衣物准备离开，一众人开始相互间商量怎么走。女助理和演员俩女孩坐张主任车，由司机送回。李宗平打车。没等别人问蔚青，邓主任先开口了：“蔚青坐我车，一会儿我让司机送她回家。”蔚青一愣，但莫名的信任感，让她没像以往拒绝任何人送她到家，不吱声算是点头默认。
招待所门厅，大家先送邓主任离开，黑色的红旗轿车开过来，邓主任把车后排右侧门打开，让蔚青先上，关上门，自己绕到车子左侧，和蔚青同排坐下，在众人的挥手中，车子缓缓驶离。
车子行驶在北京的华灯之下。蔚青略显紧张地往车门靠，邓主任理解地靠向反方向。司机先是沉默，然后开口问：“我们先到哪里？”邓主任回他：“先送客人。”转过头看看蔚青，意思让她说出具体位置。蔚青赶紧说：“我在北四环外，北苑。抱歉了，这么远，还辛苦您送。”“不用谢！你这是让我做顺水人情。我住亚运村，一个方向。”蔚青怀疑地望他一眼，邓主任笑着说：“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司机也笑了，接话说：“主任确实是住亚运村。”从南城到北四环距离不近，为免尴尬，两人开始说话。蔚青一路介绍了自己在文学系上课的大概情况。车子行至小区门口，蔚青下车前，邓主任给了她一张名片，蔚青也礼貌地留下了联系号码，相互道别。
回到家，蔚青拿出名片，方知邓主任大名叫邓鸿儒。身份职务却让她大吃一惊——在北京数年的生活，她懂得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她终于明白为何张主任如此重视他的到场
这次偶然的相遇，邓鸿儒给蔚青留下了人如其名的印象——温文儒雅。以为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半月后参加北京电视台晚会，蔚青一曲唱完，下了舞台正准备离开，演播厅门口一个人站在门旁，悠哉地望着自己。看着那张似曾相识微笑的脸，蔚青猛然间回想起，那不是邓鸿儒嘛！
蔚青化了妆的眼睛吃惊地一睁，几乎放大了一倍。邓鸿儒哈哈一笑，说：“呀！你这才真的是用假面具迷惑人。”
想起第一次见面他的玩笑话，蔚青连忙不好意思地说：“您怎么在这？”
“我也没想到你在这呀！”见两人在门口说话挡住来往的人，邓鸿儒把她拉到走道一边，解释说：“今晚是北京市委宣传部发的邀请，我就过来了。看节目单上有你的名字，以为是同名同姓，结果等你上台唱歌，尽管带着面具，我还是一眼把你认出来了。你看，让我抓个正着吧？”
蔚青也忍不住乐起来，“就是呀！早知道您会在场，我化个猫脸妆，您就认不出了。”
“白天上着文学课，晚上唱着欢乐歌，你伪装得很好嘛！说吧，准备去哪？”
蔚青老老实实回答：“我准备回家。”
邓鸿儒转身说：“那走吧，我继续当你的专职司机。”
“那怎么行！上次已经麻烦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另外，我还得卸妆呢。”蔚青想到他的职务，感到自己还是不能太随意失礼了。
“反正是顺路，也不怕多送一次。那你去卸妆，我等你吧。”邓鸿儒悠悠地说着，不霸道，但透出一股子坚定。蔚青不再固执，赶紧去卸妆、换装。
两次相遇，使得蔚青和邓鸿儒之间多了一层熟悉感，两人的交往由此而开始了。
邓鸿儒祖籍是湖南人。平常只要不是公务活动，他大多数觉得方便的时候都会给蔚青电话，俩人一同出席一些应酬。蔚青发现，邓鸿儒表面上很幽默、开玩笑，但行为处事却非常低调，沉稳，他每次应酬的人，基本都是很熟络的朋友或工作关系上走得近的，从不喝三吆四，杂乱无章。次数多了，蔚青也曾有顾虑，担心影响不好，邓鸿儒却一改往常的低调，丝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不烦我就行。我喜欢。我也愿意让朋友们认识你。”蔚青也就不多言语了。事实上，邓鸿儒所处的职位，决定了他的交往的层面，久而久之，让蔚青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他们之间相处的规则和知识，这种学习的机会，不是每一个年轻的女孩能敏锐地抓住的。但有一点，蔚青对他从不提及自己的家庭情况，略微感到有些奇怪，只不过两人虽然接触频繁，但也仅限于吃饭、看演出，没超出正常朋友界限，问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多嘴多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