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转眼又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新年了,天却是乌蒙蒙的。
临近中午,蔚青下了课走出教室,刚出大门,手机铃声响起。她甜甜一笑,不用看来电号码,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从送走父母那天邓鸿儒和她谈话那天后,他每天总会在蔚青上午课程结束后过几分钟,准时打来电话。
接通电话,蔚青轻轻柔柔地“嗨”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邓鸿儒同样温柔的声音:“下课了吧?现在走到哪儿了?”
蔚青咯咯一乐说:“刚下课。你猜猜我是在校大门里还是在大门外?猜中有奖呦!”
“又调皮。我猜你刚刚从大门里跨到大门外,没说错吧?”邓鸿儒笑着配合她玩笑。
“正确,加十分。”蔚青暗暗叹服邓鸿儒的思维敏捷。
“加十分不算奖励。我要实际的。明天元旦,今晚警卫局大老郭来约吃饭,你能来就是奖励了。”邓鸿儒悠悠地说着。特殊的日子,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度过。
蔚青略显为难地说:“我当然想去。可是今晚是学院迎新年晚会,我要代表文学系出节目。我去吃饭怕来不及赶回来。”
邓鸿儒迅速地接她话:“那你得参加。中午回家好好休息,准备一下。晚上结束了,给我电话。”
“好的。早,我去找你;晚,你来接我。”两人约定,挂了电话。
仿佛是老天有意要一扫尘埃,不一会儿竟毫无征兆地飘起了鹅毛般大雪。蔚青发现来往的人们并没有因为恶劣天气带来的不便而抱怨,相反,个个脸上洋溢着欣喜。雪,代表着纯洁、安静。大雪伴随着新年同时到来,按中国人的传统说法,那就是“瑞雪兆丰年”!漫天飞舞的大雪,一直下到晚上。
蔚青准备好所需要的伴奏带、演出服等重新回到学院,大雪仍没停。地上、树丛、房顶……已经是白皑皑的一片。每年一度的迎新年晚会都在学院大礼堂进行。每年一度的学院新年晚会,各系、各专业的节目都以欢歌庆舞、喜庆祥和为主题,拿出了本系的看家本领。特别是音乐系、戏剧系、舞蹈系更是占了整台晚会的一半节目。文学系出了两个节目:一个是学员自创的诗朗诵,还有一个就是蔚青的女声独唱。
沉浸在爱情中的蔚青无法压抑内心的喜悦,舞台上的她,比以往每一次演出都真情、出彩。没想到下了舞台,蔚青被李宗平派人叫到观众席学院领导一排,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的演唱导致了音乐系领导和文学系领导李宗平两人的争执——都说蔚青是自己系的学生!于是叫她来当场确认。结果李宗平赢了,被音乐系领导当面指责其“挖墙脚”。
哭笑不得的蔚青顾不得俩人玩笑争执,一溜烟逃离礼堂。邓鸿儒生怕影响她演出,没直接打电话,发了短信后,直接开车到学院来接了。蔚青跑到在大门外站定,穿着长长的白色羊绒大衣,在夜色中和大雪融为一体,邓鸿儒在车子里却一眼看见了她,赶紧启动车子开到面前。
蔚青拉开车门一头钻进去,坐到副驾驶座,搓着两冰冷的手:“雪好大。”
虽然车内没亮灯,但在路旁明亮的路灯照射和厚厚晶莹的白雪反射下,邓鸿儒两手放在方向盘上,侧着脸,一双温柔而深情的眼睛透过镜片,静静地盯着她。蔚青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低头说:“对不起,我没来不及卸妆……”
邓鸿儒抬起方向盘上的右手,一把揽过蔚青的脸,把头埋下去,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你就是那雪”,便突然吻住了她的嘴唇。突如其来的一吻,蔚青身体一震,一动不动,任他抱着自己的脸,先是轻轻地,继而深深地吻着……“这才是应该给我的奖励,你中午承诺的。”他说。
蔚青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浅浅一笑说:“你耍赖皮。哪有这样要奖励的?”
“我不管,什么样的奖励得由我选。”邓鸿儒故意做一鬼脸,“我准备了一瓶红酒,就你我两人喝,一起过新年。好吗?”
“你都定了,还问我。”蔚青故意“哼”了一声,坐正了身体好,撒娇般语气说道:“我上了你的车,只好随你了!司机同志。”
邓鸿儒坐正身体,启动车子,慢慢地往前开,边走边说:“我在酒店订了一间房,能看见北京城的夜景,咱俩到那边喝边赏雪景。明天放假,多晚都行。”
“光有酒,那菜呢?”蔚青傻傻地问一句。
“我就是你的菜!”邓鸿儒瞟她一眼,认真地回她。
“你坏!”蔚青两手握拳,轻轻地捶打在邓鸿儒的身上。对于两心相悦的人来说,情到深处,一切都顺其自然了。
自此,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没有了之前那么多礼貌用语和客套话,更多的得是恋人间的关心和柔情。只要两人单处,邓鸿儒除了一如既往的沉稳性格不变外,在蔚青面前展现更多的是他的真实和率性,偶尔也会出现男孩子般的玩淘劲儿。而蔚青从本质上来说,原本就是一率真、不愿被束缚之人,在邓鸿儒视如孩子般的宽容面前,她既传统而又不墨守成规、跳跃性思维的性格发挥,也是一展无遗了。善于总结、提炼、再提升的邓鸿儒,则采取耐心地任她展示、然后一两句话让她安静下来的办法,待她仔细思考,提出不明白的问题后,邓鸿儒再帮她分析、解答。按两个人的话来说,就是“彻底撕下伪装”的生活。
无疑,在蔚青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真正形成的时间节点上,邓鸿儒是起到关键作用的。或许,他正是看到了蔚青灵性的一面。他相信在自己的引导下,这个美丽而单纯的女孩子能懂得更多,在复杂的社会中能够坚守自己的本真,在未来的生活中能和自己精神、思想上相融。对蔚青,他是有信心的。
感情上有了相互依托的蔚青,并没有一昧沉浸在两人世界。她每天都会给小谷穗儿打电话,听听女儿稚嫩的撒娇声,让女儿感受母亲的爱意。每次挂断电话前的一句“妈妈爱你”,不仅是告诉女儿,同时是在告诫着自己“责任”二字。邓鸿儒也是非常支持蔚青,除了要求她完成文学系最后一学期的学业,鼓励她在现有的基础上更好地发挥声乐方面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