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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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出了机房，两人沿着回廊一前一后往外走。走着走着，张导突然扭头对蔚青说：“二炮文工团什么时候给答复？”蔚青不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图，随口答道：“刚考核完，团里拿出意见后，要逐级上报，才能确定。”
“这次云山拨出的拍片子费用，再加上你个人还补充了一部分，我核算了一下，把机器租赁、人员、交通和其它费用都压到最低限，紧打紧的差不多够付成本费用。这样，我把摄像机暂缓交还回去，让春洪几个义务帮忙两天时间，用你给的剩下的一点钱，帮你套拍个片子出来。怎么样？”
蔚青大吃一惊：“那怎么行？您的费用怎么办？最后还要播出，不都得要产生费用吗？您总不能义务劳动吧？我做贡献那是因为家乡，我没理由要求您跟我一样去奉献。”
张导大踏步地往前走着，笑着说：“我的确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给其他歌手拍了不少片子，哪一部片子都是数十万。我知道别人钱是怎么来的，也知道你为了《云山情》贴补的是什么钱——那是你自己攒的生活费！我能去挣你一个女人的钱吗？就当我为你奉献好了。在二炮文工团确定之前，我再帮你加一把火，把那首《党旗·红星》拍出来，让作品来为你入团加分铺路。”
听完这一席话，蔚青停住了脚步，张大嘴却说不出话。张导一见她站住，也停下，转过身子，一把抓住她胳膊往前拉着走，呵呵地笑着说：“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走吧！我一家人都是军人和党员，你唱红星，不也是唱我一家嘛！”
走到大门口，张导停下，对蔚青说：“你去和辛思明老师说一声吧，尊重词曲作者。他们没意见，我就抓紧时间准备开拍。”
蔚青还不敢确信张导说的都是真的，又问一遍：“张导，您真这么决定了？”
“瞧你问的这话！帮你，是因为你的善良和努力，还有你的‘傻’。你一定要靠实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像别人一样，靠一路‘睡’过去。”张导挥挥手，“走吧！不送你了。”
从云山回来，还没去过辛思明老师家报到，正好借着张导说的事情，蔚青打车直接到了老师家。门口的炉子上正炖着菜，满楼道飘着香味，辛思明老师跟平日一样，端坐在窗前的写字台前，在写着什么。
“辛老师又写什么新歌了？”蔚青一进门就嚷嚷喊道。在这，她就如同进自己的家。
辛思明老师转过身，佯怒道：“你来我这，以后能提前说一声吗？这么一喊，吓我一跳。”
师母从里屋也走出来，笑着说：“蔚青来了？你瞧辛老师，你不来，他总唠叨；人来了，他又提意见。”
“就是！就是老小孩儿。”蔚青口没遮拦地顺着师母的话。
辛思明老师对学生根本严肃不起来，白了蔚青一眼，转回去继续趴桌上写着，口里问道：“说吧，什么事儿？《云山情》片子出来没？”
“出来了，刚从台里看完片子。这不，转录了一盘，特地带给您过目。把作词、作曲的名字都打上去了。”
辛思明一听，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说：“给我，我看看。”接过带子，先打开电视机，把带子放进录像机机盒中，倒带，播放……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最后嘟囔了一句，“打上我名字，也不说付我版权费。”
“我倒是想给您，可哪有钱呀！”蔚青连声叫苦，“咱拿不到利，最起码能图个名吧。到时央视播出，全国人民都知道是辛思明作曲。”
“你就跟我耍赖吧，唉！拿你们几个没办法。”
“做学生的，有义务把老师作品推出去，您说是吧？”蔚青开始引导老师。
辛思明老师警觉地瞟了一眼：“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别跟我绕弯子”
“什么都瞒不了您！把您的那首《党旗·红星》也拍出来，好事吧？” 蔚青咯咯一笑。
“谁投钱出品？”
蔚青把张导的话说了一遍。辛思明老师边听着，边坐回椅子，点了支烟，表情变得严肃，盯着蔚青半晌，招招手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少有深沉的口气说道：“从你第一次到我这以后，我是看着你一路走来的。走到今天，蔚青呀，你不简单哪！没离婚之前，你既要做好女人，又要做好妻子；既要做好母亲，又要做好学生。这几个‘好’字，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吧？”一句话，勾起蔚青心底的酸楚，眼一红，低头不语。辛思明继续说道：“离婚了，这两年，你不用做好妻子了，但又多了一个做好演员。几年时间，你知道你成长了多少吗？咱不说其它荣誉，就说我这么多学生，这么多专业歌手，有几个能拿出来一部作品？你看看你，不但拍了，还一气拍了好几个音乐作品，足以说明你的成绩了。当然了，这里面有孟主任、导演们帮你，还有林靳老师和我也在帮你，你真的是很幸运。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张导愿意拍《党旗·红星》，需要你就拿去吧，我同意了。”
“谢谢辛老师！”蔚青抬起头，真诚地说道。
这时，师母端着锅，进屋对两人说：“饭好了，蔚青留下吃了再走。”蔚青一下跳起来，高兴地又开始嚷嚷：“我肚子早饿了。”
“嗨，还有讲理的地方吗？我不单拿不到版权费，还得倒贴饭。”辛思明老师又佯嗔状念叨一句。
《党旗·红星》迅速开拍。因为经费有限，张导把室内拍摄场景搬到了“八一”电影制片厂，这是张导父母工作一辈子的地方，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除了原班人马，让蔚青大吃一惊的是张导竟然请来了厂里以出演《霓虹灯下的哨兵》而闻名的老艺术家友情客串演出，在场人都亲热地随张导喊她为“凌阿姨。”
相比九十年代后期一出名就耍大牌的明星，凌阿姨夫妻俩非常低调，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礼貌、客气。张导从厂里服装室找来一身解放战争时期的军装。化完妆，不清楚那个年代军帽如何佩戴的蔚青，一时犯了愁，一旁的凌阿姨赶紧上前来帮助，告诉她正确的方法。虽然凌阿姨在整个片中仅有几个镜头，但她丝毫不马虎，专门自费买来几个假头套，挨个儿试戴，让张导挑选决定，不让任何一个镜头出现瑕疵，为年轻的蔚青做了很好的示范。
《党旗·红星》音乐片尽管不是大制作，却因为凌阿姨的客串出场，在后期央视播放时，成为观众喜爱的亮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