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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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按时间约定，常天健书记率领钱总、蔚青几人抵达部机关大门。姜秘书已经提前打好招呼，蔚青进了接待室填单，交给武警执勤核实进出人数后，常天健和钱德贵下车，三人一起进入办公大楼。
几个月没见，姜秘书身着白底细蓝条长袖衬衫，精干中透着清爽，相互间打了招呼后，他随即带领常天健前往主任办公室汇报云山建设情况。蔚青和钱德贵坐在姜秘书所在的办公厅秘书办公室里静静等候。
蔚青环顾办公室四周，整个办公室窗明几亮，收拾的一丝不乱，无处不透出严谨的工作状态。房间不大，雪白的墙面，三套紫红色办公桌椅，每张桌上配备有一台电脑。除了姜秘书，还有两位秘书处工作人员，显然对地方来京跑项目的人早已是司空见惯，两人根本不搭腔，旁若无人地默默伏案工作。办公屋里安静的能听到针掉地上的声音。
钱德贵毕竟是上市公司总经理，也是见过世面的，尽管不怵场，但此刻和蔚青一起坐硬板凳，多少有些尴尬，好在他平常喜欢开开玩笑，见姜秘书不一会儿独自返回，知道领导是在单独听常天健汇报，于是没话找话说道：“姜秘书，别看你这办公室不大，可是办的都是天下大事。”
姜秘书笑着说：“哪里，我们都是为办大事的人服务的。”边说，便给钱德贵和蔚青介绍说：“这位是金秘书，前面坐着的是程秘书。”金秘书和程秘书听到介绍自己，相继抬起头，转身向客人礼貌地点点头。姜秘书介绍完钱德贵身份，开始介绍蔚青，刚说出名字，钱德贵赶忙抢先说道：“蔚青是我们的‘驻京办事处’主任，以前是歌唱家。”
金秘书好奇地看了一眼蔚青，笑着说道：“歌唱家改行当‘驻京办’主任，少见呀！唱歌多好呀。”
钱德贵一听，右嘴唇抽搐了两下，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那是，被我们挖来的。”
姜秘书心里慢慢明白了，含而不漏地跟钱总开玩笑说道：“能把蔚青挖过来，你们云山确实是有眼光，大手笔呀。”
程秘书见大家聊得开心，也停下手中的工作，看似认真地说道：“那你应该是我见过的目前最年轻的女‘驻京办’主任了。”因为蔚青的话题，一下子让原本安静、严肃的办公室变得轻松热闹起来，倒让蔚青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大家正聊着，常天健从对面主任办公室出来，回到了姜秘书的办公室。虽然会见的时间不算长，但常天健满脸笑容，显示出汇报的效果应该不错，钱德贵和蔚青赶紧起身。姜秘书见结束谈话，也站起来礼节性问道：“常书记，在我们这坐会儿吗？”
“不打扰你们工作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常天健知道姜秘书是客套话，连忙说道。
“那好，那我送送你们。”姜秘书也不勉强，在前面带路，一直送到电梯口。
进了电梯，常天健挥挥手，跟姜秘书道别，说了句“晚上见。”姜秘书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点点头笑着道别。
钓鱼台大酒店一楼餐厅。 常天健率钱德贵、蔚青提前到达，进入预定好的包厢。不一会儿，林子谦处长也到了。大家在餐桌旁边的一圈儿米黄色软面呢沙发上坐下后，高挑精干的女服务员进来给每位客人倒上茶，然后拿来菜单，请主人点菜。这让钱德贵及随行服务的曹经理顿时两眼一抹黑，不知该从何下手。蔚青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原本就是开高档酒楼的，之后又经常出入这种场合，自然明白这种带“国”字头的酒店的消费。常天健看出钱德贵尴尬的表情，立即说道：“老钱啊，你在山里土菜吃惯了，从今以后，你要转变思维，学会从山民改做市民。不了解城市，你怎么了解台面上的事情？”转脸对林处长说：“林处长，还是辛苦你帮忙看看点菜吧。你经常在这一带跟部委的人打交道，一定知道他们口味。”
林处长表面上一副憨憨的模样，当下却把一切都扫入了一双充满着笑意的眼睛。他嘿嘿一笑，拿起菜单，对女服务生说道：“这样，今晚不用你们配菜，我们单点菜。”女孩子回应：“可以的。需要我推荐我们的特色菜吗？”“不用，我知道。”林处长问清了参加人数，稍微翻看了一下菜单，顺口就报出菜名，然后合上点菜单，交还给女孩儿，让她赶紧下单准备。正好这时，姜秘书下了班过来，进了餐厅。
主宾到了，在场所有人停止了闲聊，纷纷站起身。姜秘书见状，连忙说：“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到一会儿。和林处长边聊边等，没闲着，哈哈。”常天健笑道，“来了，那我们都上桌坐吧。”常天健自然是主人位置坐正中，姜秘书坐主宾位置，林处长坐左侧副主宾位置，其余人等依次落座。
菜陆续上桌，常天健首先端杯敬酒。以蔚青看来，常天健今晚的宴请主要是针对姜秘书，一来是答谢他今天下午为见领导而做出的安排，二来为了以后能搭建良好的关系。而对于林子谦处长，蔚青因为刚刚入门，还不是很清楚林处长在云山市和北京之间究竟处于什么关系和位置，能让让常天健如此重视林子谦处长的到来。但有一点她心里是清楚的——今晚的宴请很重要！
把酒言欢的过程中，常天健只字不提感谢和希望之类的话，但无论是闲谈玩笑还是肢体语言，都流露出对姜秘书的尊重。姜秘书全程显得既轻松，又很有涵养，而林子谦，不时地冒出一句搞笑的话，把场面一次次掀起小高潮。三人在官场上行走多年，都各自在关键的岗位，玩笑间，自然而然地把意思全都表达出来了。钱德贵在一旁除了偶尔附和一下常天健的话，竟然是插不上嘴，。
聊着聊着，常天健把话头引回到云山之行。说到云山之行，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蔚青身上。姜秘书心里清楚但不说，林处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常书记，则是有意识提及了。果不其然，钱德贵率先开口道：“上次在云山，蔚青还为领导们演出的，没想到今天就和我们合作了。”
“钱总啊，你应该先敬姜秘书一杯感谢关心的酒，然后敬蔚青一杯辛苦酒啊！回头你的事儿还要靠蔚青在北京跑。”常天健笑着提议。
钱德贵立刻端杯：“说，那是应该的，我必须要喝。”走到姜秘书旁边，仰脖子一口喝了。姜秘书礼貌地站起来，把面前的小酒杯子拿起来，把酒也干了。
林子谦心里记得姜秘书在云山的话，但此刻仍装不解地问道：“哎，常书记，敬姜秘书的酒我理解，但跟蔚青的酒怎么讲？”
常天健端起杯子，对林子谦解释说：“今天正好都在。老钱，你也没跟姜秘书和林处长汇报一下蔚青以后就是云山‘驻京办’主任的事情？”
“下午已经跟姜秘书汇报过了，林处长还没来得及汇报。”钱德贵赶紧解释。
姜秘书笑着说：“是的。常书记跟主任汇报那会儿，钱总在我办公室就郑重宣布了——今天算是‘驻京办’主任的首次亮相。”
“噢，难怪。那常书记和钱总很会用人嘛。”林子谦憨憨一笑，同时看了一眼姜秘书。
常天健：“蔚青父母都在云山工作，干部家庭，知根知底，最主要的还是她在北京学习、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北京熟悉了，我们对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以后她在‘驻京办’的工作，林处长也要多关心、支持她。”
“常书记多支持才重要。我们想关心，也关心不到点上呀。”林子谦喝了酒，脸已微红。
蔚青一旁听了常天健的话，自然是听话听音，如今身份置换了，自然得适应新的场面上规则，于是连忙端起酒杯，走到林子谦旁边，说道：“林处长，只要您愿意关心，我以后就少不了去叨扰您了。”林子谦站起来，端杯子跟蔚青碰了碰，拉着长音开了句玩笑：“这么漂亮的女主任，大家都愿意关心的。我喝了。”
很久以后，蔚青回忆起这个细节，才醒悟过来：当年常天健设这晚宴，不仅仅是感谢姜秘书和为了以后能和国家部委搭建良好的关系，还有就是在姜秘书和林子谦面前，以云山市委书记的身份，对蔚青开始“跑部钱进”的身份予以认定。毕竟任命文件没有下发，程序上是有问题的，通过这种方式，算是“验明正身”，在蔚青脸上盖了一个红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