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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仁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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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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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前准备

                       任前准备

接到通知,已是央视播报晚间新闻的时候。胡浮萍很是兴奋。

“赶快回来,”胡浮萍对着手机那头的丈夫命令道,“明天上午八点半,县领导要送我去国企当老总,快点回来帮我准备准备。”想到职位正科实职、年薪四十万人民币,胡浮萍想不笑都不可能。

胡浮萍准备得十分认真。从穿什么样的服装,走什么样的台步,到先迈哪条腿,先伸哪只手,胡浮萍都与丈夫一遍遍地讨论,一遍遍地演练。特别是等上讲台后,怎么向领导鞠躬,腰弯多少度,怎么向下属挥手,臂扬多长距离,都模拟了一遍又一遍。

胡浮萍觉得最难准备的,是怎么登台和登台后对笑的把握。“见到领导腰不直,见到下属头上仰”是胡浮萍一贯的作派。问题是明天的场合,台上有领导,台下是下属。

“前倨后恭。”看着胡浮萍一脸懵逼的样子,丈夫忽然意识到,对全日制小学肄业,开放形本科毕业的胡浮萍说这个词汇该是多么的没有水平。于是,他找来几件道具,搭成台子,模拟着面对领导怎么弯腰登台,面对下属如何仰头挥手,一遍又一遍地给胡浮萍看。

至于笑,说实话,在什么样的场合,对什么样的领导,献什么样的笑容,胡浮萍是驾轻就熟。但对下属怎么笑,是否笑得出来,几乎是个世纪难题。多少年了,见到比自己层级低的,胡浮萍本来笑意盈盈的脸会瞬间板结下来。有时连她自己也很诧异,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本领是从哪来的?久而久之,见到下属,胡浮萍就条件反射似地面部笑神经板结。

对着镜子,胡浮萍用手拧着两边近乎僵硬的脸颊肉,拼命向上拉动嘴角,但好容易挤出来的一丝笑比哭还难看。

“看我。”胡浮萍抬头,看见丈夫站在模拟舞台前,胸前挂着“领导”二字的纸牌。说也奇怪,一见到这张纸牌,胡浮萍的脸部肌肉立马活络起来,笑意满面,妩媚动人。

“明天我站在你下属后面,你看看我举着‘领导好’的牌子,一切就Ok了!”听着丈夫的建议,胡浮萍给了他一个跨世纪的香吻。

第二天,一切按照模拟程序,弯腰登台,微笑鞠躬,转身仰头,含笑挥手,胡浮萍志得意满。就在胡浮萍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忽听领导宣布:“下面,有请胡浮萍同志做就职演说。”闻听此言,台下的丈夫呆若木鸡,台上的胡浮萍瞬间石化:天啊,怎么把这茬忘了,这下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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