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仁彬
“兄弟,我......我对你说,不是兄弟我......我不......不帮忙,实在是......是对方的建筑水平比你高。”望着面前两瓶红汤沟酒已经见底,看着对面的小缘眼睛只能撑开一条缝了,结巴汪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这顿酒算......算是兄弟我......向你打个招呼。”
“吹,就汤三那帮家伙的建筑水平,我......我还能不清楚?”小缘眼睛虽几乎睁不开,但思维仍然非常清晰,“我理解你兄弟,这事不是你能左右的。”
“这话说......说的,怎么说,我......我也是个主持工作的......校......校长,”结巴汪显得不高兴起来,“你的水平如......果有......汤三他们......高,我今后的工程......就全部......让你做。”
“你就吹吧!他们建的东西也算东西?有本事,你带我去看一看。”小缘也显得不服气。
“好,去......去看看。看你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结巴汪在当地是很有名气的教书匠,虽然只是个民办代课教师起底,但是头脑非常灵光。结巴本应是语文教师的弱项,但他愣是发明了“唱读”,范读课文时,故意拉长字句间隔时长,听起来像唱歌那样,让学生根本听不出他结巴的毛病。结巴汪知识面很广,教书有点信马由缰,不过学生很喜欢,家长也开心。每年的小升初考试,他的语文成绩总是独领风骚。后来,结巴汪逐步提拔,成了学校的副校长,但他更喜欢别人将括弧中的内容加上去——主持工作。
小缘是当地的一个小建筑工头。儿子曾是结巴汪的学生。听说学校要建一堵围墙,造价接近天文数字的20万。小缘削尖脑袋追着结巴汪,最后还是未能如愿。
两人来到校园,结巴汪让门卫拿来强光手电,带着小缘从围墙的起步到终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个遍。小缘每说一处缺陷,结巴汪就会一面在相应位置注上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的符号,一面笑话小缘是就多了说胡话,急得小缘赌咒发誓。
第二天,围墙工程验收。包工头张卟离叼着颗烟,眯着被烟熏得受不了的眼。他打心底是瞧不起结巴汪的。他的后台是老校长。尽管退休了,但虎老雄风在。更何况,一个结巴校长,农村泥腿子出身,对建筑懂个毬?
结巴汪没有去接张卟离递过来的烟,而是径直走到围墙边,剥下一块水泥混合砂浆,说道:“全部用......强......度等级小......于M5的水泥混合砂浆,还......有脱水硬化......的石灰膏,你们......怎么......解释?”
张卟离的烟立即从嘴角滑落到地。
“来来来,你看,......竖向灰缝还有透明缝......瞎缝和......假缝。”结巴汪发现张卟离的脸色已经泛白。“就这些,你......你还不......推到重来?”结巴汪边说边操起一根粗木棍对着墙体猛撞上去,“轰”的一声,墙体居然给撞出一个大窟窿。
“你看,承重墙里......居然还有......断裂的......小砌块。”张卟离瘫坐在围墙边。
一夜间,结巴汪成为当地校园建筑鉴定验收界的“巨无霸”。
后来,结巴汪步步高升。性质由民办转为公办,校长由主持转为正职。接着跨出教育界,在政界混得风生水起。官至副厅,主抓建筑,直到安全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