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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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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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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见闻

之前在兰州待过小半个夏天,小半个冬天,都是匆匆过客,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在兰州定居。如今儿子初二已经三岁多,我们居然举家又搬迁到金城兰州定居,这倒是出人意料,决定也是临时而又仓促的。

提起兰州,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兰州是一个省份还是一座城市,然而提到兰州拉面和黄河,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金城兰州是甘肃省的省会城市,也是甘肃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以前的老城区东西长三十公里左右,南北宽五公里左右,而拓展以后的新兰州东西长约六十公里,南北宽约十五公里。

兰州城在西汉时期就是古丝绸之路的要塞,东接古都长安,西通河西走廊,唐朝玄奘取经,元朝世界著名的威尼斯旅行家和商人马可·波罗就已经来到中国旅行,并且深深爱上了这个充满诗意和善意的国度,他们都要经过西北重镇兰州。

兰州又名金城,而金城名字的由来却众说纷纭,有人说兰州依山傍水,固若金汤,因而叫金城。有人说兰州位于古都西安以西,西在五行里面属金,所以兰州又叫金城。如果这两种说法都能成立,那我也可以想象出第三种说法,那就是金城因为黄河而得名。黄河自西向东横穿兰州城而过,河水浑浊似金黄色,又有“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俗语,所以我可否猜想金城是因为黄河水的颜色而来。

来兰州不得不品尝的饭食就是兰州拉面,拉面又叫牛肉面,作为一个地地道道吃面长大的甘肃人,对兰州拉面还是百吃不厌、情有独钟,一旦与人谈到兰州拉面,我心头的自豪感也会油然而生。

年龄大一点的中老年人大多都喜欢吃毛细拉面,而年轻人大多则喜欢吃二细或者韭叶拉面,当然也有人喜欢吃大宽或者二宽拉面,这些都是按照拉面的粗细来划分的。一碗拉面其实只是一根面,拉面看似简单,做起来其实并不容易,做出口感好的兰州拉面需要高超的手法。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这样,越简单越难做,看着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做好,正所谓大道至简。做好的拉面里面放一把蒜苗碎叶,一勺辣椒油,一勺香醋,外加几片牛肉或一个茶叶蛋,就是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了。可能很多人都是因为兰州拉面才知道兰州这座城市,也才愿意去了解这座城市。

兰州的黄河水域虽然位于黄河上游,但水流湍急,河水浑浊不堪,大气磅礴,泥沙俱下,尤其是城西黄河铁桥那一段,水面又宽又急。黄河铁桥又名中山桥或者中山铁桥,大桥上面只允许行人通过,不允许任何车辆经过。中山桥是兰州城里近距离观赏黄河的最佳位置,中山桥也是兰州境内横跨黄河的第一座大桥,已经有上百年历史,有“天下黄河第一桥”之称。

站在高达数十尺的百年黄河铁桥上面看下去,只见巨浪翻滚,惊涛拍岸,黄色的泥沙卷起灰白的河水俯冲直下,一直向东流去,源源不断,乐此不疲。看得人头晕目眩,眼花缭乱,有恐高症的人简直不敢往下看,若一不小心栽个跟头下去,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中山桥北面就是白塔山,南面是兰州的城中心西关,中山桥南面桥头左手边有神龟驮碑。沿着南滨河路方向一直向西走大概两公里路程就到了黄河母亲雕像处。整个黄河母亲雕像长6米,宽2.2米,高2.6米,重40吨有余。

远远就能看见侧卧的黄河母亲,怀中趴着一个憨厚朴实的婴儿,婴儿在默默注视着波涛滚滚的黄河水,而母亲则面露微笑含情脉脉地看着怀中的婴儿。母亲象征着黄河,婴儿象征着中华儿女,母亲身材颀长,美发披肩,飘逸隽秀,慈眉善目,神态安详,美丽动人的曲线与汹涌澎湃的黄河巨浪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她侧卧在波涛之上,左小腿微微弓起,意欲伸出右手去抓婴儿的小手,寓意黄河就像母亲一样时刻想要保护自己的中华儿女。整个雕像虽然构图简练,一目了然,但落落大方,意味深长,代表了兰州悠久的历史文化,也反映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母慈子孝。

兰州城被局限在一条长长的峡谷里面,横向成东西狭长分布,纵向南北两侧都是山恋,中间横亘着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兰州城有着九曲十八弯的流转环绕,以黄河为界,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黄河南岸,一直延伸到南面山底下,而黄河北岸居民很少。

兰州城人口密集,交通堵塞,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已经容纳了好几百万人口,单从人口数量上算,兰州已经算是超级大都市了。为了缓解城里面的人口和交通压力,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移居到黄河北面,北拓东进也成了非常重要的发展战略。黄河北岸一座座荒凉的土山头也被推平,屹立起了一栋栋高楼,黄河水面上的大桥也一架架多了起来。让多少蜗居在兰州的流浪儿有家可回,让多少漂泊无依的心有了停靠的港湾,让这座城因为多了无数归家的身影而变得愈加亲切柔和……

第一次来兰州,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初次来兰州,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对兰州的印象不是很好,因为对兰州的了解还太过片面。眼里看到的不过一片片杂乱无章的居民自建房,俗称“炮楼”,刚开始只是地面一层,后来越加越高,加到二层,三层,最后基本上全部加到了四层楼的高度。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堆以及马路上乱哄哄随时准备闯红灯的人群,还有头顶到处都是一捆一捆的乱而杂的电线。

现在的兰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马路上看不到随意丢弃垃圾的现象,交通秩序也井井有条,那些炮楼也经过了改造,整齐划一、干净利落地坐落在城中央,丝毫没有违和感。虽然来过兰州很多次,但停留的时间都很短暂,所以无法真正了解这座城市。以前希望尽快把这些炮楼推倒,建成新式而又整齐的高楼大厦,现在却很希望让这些炮楼保存下来。因为它们蕴藏了兰州的人文精神,蕴藏了兰州的民俗文化,蕴藏了兰州的烟火与尘埃……

来兰州待的时间长了,慢慢也会发现兰州自有它的可爱之处。尤其是第一次去黄河边,就被妩媚温柔的黄河沙滩惊艳到了,很多人可能会说黄河不过是一条河而已,怎么会有沙滩,沙滩不是大海边才有吗。如果这样想就错了,黄河确实有沙滩,并且还是在繁华的兰州城区里面那种很细很软的沙滩,这就算很奢侈了,很有点青岛金沙滩的意思,不过没有青岛金沙滩那么广阔无垠罢了。

兰州虽然不是旅游城市,也不是经济发达城市,但是它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无与伦比。可以在白塔望黄河,可以在兰山观日落,可以在沙滩拂晚风……

兰州是很有人间烟火气的一座城,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子里面都充满形形色色的店面和小吃摊,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每天早晚都能听到巷口有清晰可辨的小贩叫卖声,虽然已经在兰州断断续续待了有一段时间,但还是听不懂小贩们低沉而又疲惫的叫卖含义,大概只有本地人才能真正明白这种越来越稀薄的语言之含义吧!巷子里面有商店、菜市场、杂货铺、小五金店、熟食店、小吃摊、饭馆、理发店等等。

“收...破烂儿...”

“油条...豆浆...”

“甜醅...子儿...”

“冰糖...葫芦儿...”

都说西北的彪形大汉五大三粗,剽悍异常,其实这完全是一种想象中的误解,兰州城的人敦厚淳朴,善良勤恳,热情好客,豪爽耿直。不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也不会因为吃点小亏就耿耿于怀,即使他们之间发生一点矛盾或摩擦,只要两个人面对面把话说清楚,大家就会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明朝曹学佺写过一副很出名的对联:“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觉得这两句话很有道理。

虽然生活在最底层的劳苦大众在语言表达上可能会稍显粗糙,有时候甚至会词不达意,但他们心灵最深处还是善良大方、诚实守信的,正如墨家所说的“墨眉无锋,大巧不工。”他们乐于助人却不求回报,是一个个合格而且应该受人尊重的可爱的人儿。

多年前在兰州暂住的时候,宿舍对面巷子里面有一个胖子烧烤至今都让我念念不忘,尤其是烤年糕,基本上每天都要过去吃两三个。

那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因为身宽体胖,所以大家都叫他胖哥,而他的烧烤摊就叫胖子烧烤。他做烧烤的时候经常满头大汗,干起活来很卖力,手法娴熟,动作快捷麻利。他的烤年糕鲜美筋道,辣而不麻,油而不腻,烤的不老也不生,火候把握得恰如其分,比别家的味道更胜一筹,自从吃过胖子年糕以后,我就很少吃其他地方的年糕了。后来又来到兰州,再去那个巷子的时候,已经找不见胖子烧烤了,那种让人回味无穷的烤年糕也只能淹没在了记忆深处。

兰州除了闻名世界的兰州拉面,还有其他很多带有地方特色的美食,比如甜醅子,凉皮子(准确的说应该是酿皮子),锅盔(又叫锅魁或烧锅子)以及浆水面等等。

甜醅子主要是端午节吃的食品,甜醅有小麦做的,也有莜麦做的,小麦煮的甜醅味道没有莜麦好,很多人都更喜欢吃莜麦甜醅。莜麦不是主粮,产量也较低,种植的人很少。在我的记忆中,我家好像从来没有种过莜麦,端午节煮甜醅的莜麦都是用小麦从邻居家换来的。

先把莜麦装在袋子里,扎紧口袋,用力在地上来回摔,一直到莜麦表皮毛茸茸的就可以。然后用清水淘洗干净,放到开水锅里煮熟,捞出来晾到案板上。等煮熟的莜麦彻底冰凉以后,再往里面加一些甜醅曲子,搅拌均匀,放到盆子里面封闭好让它发酵,大概过一天一夜甜醅就好了。

甜醅能不能制作成功还要看运气和个人制作手法,有些人煮的甜醅发酵好几天都发不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有些人煮的甜醅发酵过度了太酸或者太苦也不能吃,甜而不腻的甜醅不仅需要高超的制作手法,还要把时间掌握得恰如其分。不过,甜醅子现在在兰州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不只是端午节的专属标签了。

酿皮子就更受欢迎,尤其是在夏天,在兰州的每条街、每个巷子里面随便走几步都会碰到酿皮店。酿皮是用白面粉或者莜麦面粉或者豆面粉在凉水里面反复不停地揉搓,把面粉里面的淀粉和蛋白质分离开,淀粉最后沉淀到底下,把多余的水分倒掉,放在专门的铝锅里面蒸熟即可。蒸熟以后拿出来晾冰,根据个人口味切成薄厚长条,拌上黄瓜丝,胡萝卜丝,蒜泥,香菜,香醋,生抽,花生酱等等佐料就可以食用了。酿皮子既能当主食,也可以当小吃吃,是一种男女老少都喜欢的美食。

而锅盔就有点古老而神秘,但是做法却很简单,最初的锅盔是在土砌的灶台上面烤成的,后面才渐渐用了煤炭、煤气、天然气、电烤箱等等烤制而成。

烤锅盔的土灶台一般都设在大门口,先找几块土坯砖,再和一大堆稀泥,然后把土坯砖慢慢堆砌起来,用稀泥裹得严严实实,不然漏风了会四处冒烟,做成一个大锅炉的形象,最后用小火慢慢烤干就是一个锅盔灶台了。在土灶台上面放一口铝锅,里面少倒点油,有时候没油了也可以不用倒,而在锅盔面团底下粘一些面粉放到锅里面,这样锅盔面团就不会粘到锅底。用小火慢慢烧,过几分钟锅盔底部彻底凝结而带点黄色以后再翻过来,同样烤几分钟就可以出锅了。锅盔脆而顺口,里面不放任何添加剂,也可以放很长时间,这就是锅盔的奇特之处。

现在兰州城里面已经很少能见到真正用土灶台烤制的锅盔了,大多数街面上的锅盔都是电烤箱快速烤制出来的。

至于浆水面,是甘肃的一种特色发酵面食,到了炙热的夏天,一碗酸酸的凉浆水面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强上百倍,夏天的浆水面在兰州基本上能算一道主食。

当然只有好吃的浆水才能做出好吃的浆水面,而炝浆水也是一门技术活,先在锅里面倒点油加热,然后在里面放一点葱花或者蒜苗,再加点盐翻炒一下,倒上浆水烧开。面条煮出来以后倒上炝好的浆水就可以吃了,如果再炒一个虎皮辣椒就着浆水面吃,那简直是人间美味。有些人也把韭菜切成半寸钉,里面拌点盐就着浆水面吃,味道也不错。浆水有芹菜做的,有莲花菜做的,也有白菜等做的。

浆水的制作过程复杂而又繁琐,先到邻居家借半盆子或者一大碗浆水做引子,如果实在没有也可以用白醋代替。找一个干净的锅倒入大半锅水烧开,把切好的芹菜段或白菜瓣放进开水锅里面煮一刻钟左右捞到一个干净无油无水带盖子的盆子里面晾冰。再找一个干净的瓷碗加半碗水,里面倒两勺子白面搅拌均匀,再在干净的锅里面加水烧开,倒入搅拌均匀的面汁,里面也可以放一点土豆丝或者萝卜丝,拌匀煮熟。

稀稠可根据锅和盆子的大小以及菜面的多少酌情加水,放置一刻钟左右,全部倒入之前已经晾冰的芹菜或者白菜盆里面,待降至常温以后加入浆水引子,最后倒入瓷坛子或者瓷缸里面,发酵一天一夜就可以食用了。

兰州还有其他很多小吃,不能一一介绍,只能择其要者而论之。

第一次来到黄河边,是农历八月份,早晨的黄河水位比较高,下午水位才开始慢慢降下去。水位降下去以后,就出现了一片湿漉漉的沙滩,孩子们也都来到沙滩上挖沙子,筑碉堡。虽然沙滩只有六七步宽的样子,但也足以成为孩子们的乐园。黄河边除了沙滩,还有一片乱石滩,石滩上有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黄河奇石。有大人在捡圆圆扁扁的鹅卵石,有孩子往黄河里面扔石子,还有人用铁杆长渔网在黄河里面捞鱼。

傍晚的黄河是一天最美也最舒适的时候,不管白天的太阳多么酷热,太阳即将降落的黄昏,黄河边都会凉风习习,自在逍遥。西边半面天都被红霞浸染透了,霞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黄色的滚滚黄河水又变成了混合的赭色,一会儿是鱼肚白,一会儿是淡黄,一会儿是暗红,一会儿又变成了深红。

夕阳像一个车轮子一样慢慢滚落到西山之巅,又一点一点滑下去,只露出最上面的一层车沿子,最后终于连那点沿子也掉下去了。浅蓝色的天际逐渐黯淡下去,慢慢变成淡灰色,最终变成锅底黑,隐没在夜色之中,一切都沉寂下来。

漫步在自由清新的黄河沙滩上,吹着惬意微醺的黄河风,听着滔滔不绝的黄河浪,看着那条大黄狗在沙滩边缘来来回回跟着主人跑,遥想当年丝绸之路的繁华,也别具情怀。触景感怀,不免让人想起明朝文学家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夕阳落了下去,凉气开始袭来,大人带着孩子也该回家吃饭了。

决定搬迁到兰州之后,我首先来兰州打头阵,无论如何得先找好住处,这是当务之急,总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大马路上再找地方住。

初次来这个大杂院,还是半年前的暮春时节,当时跟着中介公司来这边找房子,刚从大门进来,就被眼前这个院子吸引住了。

院子的大门像一座碉堡楼门一样浑厚深沉,从大门直走进去是两条宽阔的柏油马路,马路两边各有一排整齐划一的铺面。铺面底下有家常面馆,牛肉面馆,川菜馆,湘菜馆,烧烤店,火锅店,麻辣烫,早餐店等各种美食店。也有大超市,小商店,五金店,服装店,洗衣店,澡堂等生活便利店。还有棋牌室,麻将馆,理发店,养生保健馆等休闲娱乐项目。

铺面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小摊位,有修补鞋子的,有换拉链的,有配钥匙的,有卖水果蔬菜的,还有各种公司,厂房,酒吧,舞厅等。总之,一切生活之所需,这个大杂院里面应有尽有,在一个繁华的城市中心区,遇到这样的院子,实属罕见。这个大杂院里面住着全国各地的人,说话的口音也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有汉族,也有少数民族,有北方人,也有南方人,有上班的,也有开店做生意的,有养老的,也有在家带孩子的……

马路尽头是一座社区办公大楼,大楼下面是一个中心广场,广场上有各种健身器材,还有几台新换的乒乓球台子,两排铺面和中心广场中间隔着一座花园。花园方方正正,里面种满各种花草树木,有月季,有茉莉花,有蒲公英,有兰花,有马齿苋,有松柏,有槐树,有柳树,还有两簇被围栏圈起来已经枯死的竹子,竹叶呈白黄色,虽已完全干枯,却未掉落,还在竹竿上面附着。“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不仅只是菊花特有的品质,原来也可以形容竹子。

半年以来,那两簇竹子一直都是那样,看起来像是画里面的一样,经历了春夏秋三季,还是最初的样子,颜色不变,形态不变,大概是北方不适合竹子生长,或是培植不当。花园的东西两面有两个纯木框架的凉亭,凉亭里面有四五套石桌石凳,专供院子里面的人乘凉休憩。

凉亭的木架子上爬满了墨绿的蔷薇,少数蔷薇叶已经伸进凉亭里面来,凉亭有多高,蔷薇就能爬多高,蔷薇的根深扎在凉亭下面的土里,而叶子却爬到了凉亭顶端,蔷薇叶像桃心一样,饱满圆润,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夏天,这两座凉亭是人们最好的去处,其他地方都被太阳晒得起了皮,只要稍在阳光底下露出头,就像在蒸笼里面一样满头大汗。而凉亭里面南风习习,惬意舒适,阳光从蔷薇叶的缝隙里面照射进来,斑驳陆离的光点晃得人眼睛一闪一闪的。夏天,院里的人们都喜欢坐在凉亭里面打打牌,下下棋,笑声,叫声,喊声,骂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以此来消磨这漫长的夏日时光。

到了秋天,蔷薇叶由绿变黄,再由黄变红,秋天才是蔷薇最好看的时候。蔷薇叶红得像乌鸦的爪子,又像如血的残阳。到了秋末,血红的蔷薇叶渐渐干枯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蔷薇藤蔓裸露在凉亭架子上面,原来蔷薇也是有骨架的,蔷薇藤蔓像葡萄藤蔓一样,缠绕着,蜷曲着,自下而上,由粗变细,互相交织在一起。

花园后面的一条条过道里面,长满了银杏树,过道也就变成了一条条银杏大道。夏天的银杏叶是淡绿色,像一把把精致的小扇子,到了秋天,淡绿色的银杏叶逐渐变成浅黄,又从浅黄变成金黄。暮秋时节,银杏叶一片一片掉下来,一场风雨过后,地上就落满厚厚一层金黄色的银杏叶。走在像地毯一样的银杏叶上面,感觉一下子置身于原始森林里面,充满诗意的神秘。

在凉亭的东北角,有一个小小的“花鸟鱼”市场,其实那不过是一位雅士的私宠罢了,但物种又很齐全,不得不说这个一个小小的“花鸟鱼”市场。养着十来只精致的鹦鹉,有黄色的,有白色的,有彩色的,每只鹦鹉都圈在一个铁丝网鸟笼子里面,还有四五只乌鸦,除了嘴角和爪子是褐红色,其他通体乌黑。还有三四只老土鸡,一只公鸡,两三只母鸡,公鸡全身红黄相间,老母鸡个头瘦小,也就比乌鸦稍微大一点。母鸡有灰色的,也有纯白色的,站在鸡笼里面嘎嘎地叫着,偶尔能听到公鸡的打鸣声,早上打鸣多一点,白天或下午也能听到。

鸟笼后面的墙根底下有一座带有亭台楼阁的小假山,假山上面被淡绿色的苔藓装饰得绿意盎然。假山一米多高,两米来长,自上而下有潺潺流水,假山底下汇聚层一块水池子,池子里面养着两只一动不动的螃蟹。假山旁边放着几幅字画,还有几件陶瓷古董,一扇山水画屏风。

秋,原来是一片变红而慢慢干枯的蔷薇叶;秋,也是一簇掉落在地面被人踩踏成碎片的金黄银杏叶;秋,还是那一声低沉而又悲戚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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