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外二首）

乡土（外二首）

斯豹

你有紫城，老哈河，海金山，渗透血液里的炊香，

皎洁的月光，照在水流一样的琴谱上。

你有从格桑花里提炼出来的晨曦与晚霞，

水天一线，黄沙落在雨水洗净的地方。

你有阿什罕草原的七月，牛羊站在一起，

森林与草场长满岩石和草木的呼吸，

飞翔的鸟儿在啼唱，尘土下深埋着往世的亲人。

你有毡房和歌谣，

悠远的道路，照着你的眼睛，

时间的蔓延，充满回音。

你有奶酒和炉火，成为血流的一部分，

你有孤独和疼痛不期而至，

像牧笛，也像梵音。

紫城之夜

夜深了，紫城的钟敲了十数下，

而我们，与自己没有界限。

推开时间之轮，讨论生活，

一个安排得多么美好的世界：老哈河，彩虹桥，双子座，

以及霓虹灯，天籁和长空。

风吹一朵格桑啊，我们逐渐沉迷在寥渺的音乐里，

回忆与眺望，皆如剧场。

街上的行人，脚印自心头流出，

如同光阴咸而甜蜜的波浪。

致热爱少郎河的人们

青花瓷中漫卷的烟尘，可能是一条河流，

可能是少郎河，可能是一个人群一生的历程。

这个人群在指端，我舍不得松开他们，

他们一瞬间群体静默，

隐于火焰和泥土，隐于我阅读时间的心灵。

我阅读他们，从五千年开始，

平整的足印扎根尘世，

鲜活的姿态，连接着窗外的某种风声。

这样的融入多么坦荡，时间所有的重量压在身上，

骨骼磨损也不弯曲。

蹚着河流找到血液，

我阅读他们，五千年的血流如同大河，

冲积出草原和大漠，

冲刷干净的眼睛，透出尘寰，

看到恒久。

我看到朝花夕拾，

每一朵闭合的花蒂，包裹着他们的色彩。

他们不用复生也能存在，他们的离去超越死亡，

我敬畏超越，如同不请自来的曦光，

在瞩望者和怀念者的黎明里，

每一天迸发一次。

色彩之声，如同天籁，

我知道，天籁是一条河流，

可能是少郎河，可能是书桌上挥洒的笔锋和照耀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