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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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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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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一世界


 

孙英杰

   

冬季的玉龙沙湖静如处子,动物们撇下自己的脚印回到巢穴,留下虚张声势的宁静。几株蒿草尚存些许的微绿,摇曳着时光的歌谣,悠然而缓慢地从枝头出发,准备穿越漫长的寒冬,装饰下一个春天。

我有幸参加旗委宣传部、文联组织文艺工作者的玉龙沙湖采风活动,才见识了玉龙沙湖冬日里的质朴。远山白雪皑皑,盈盈潇洒,像一群归牧后的羊群,静卧休息,而这里已经把生命的底色裸露,坦然面对冬日的寂寥。

暗红色的岩石在金沙的烘托下倍加挺拔,庄严肃穆,它们是玉龙沙湖里的原民,更是这里的王者,让亿万沙砾拜倒在脚下。

跋沙前行,随之顺梯子攀爬而上,这儿的沙山上有一处制高点,在那里留存着一处冰川遗迹——冰臼。冰臼是指在第四纪冰川后期,冰川融化携带着冰的碎屑沿冰川的裂缝从上而下,以滴水穿石的方式冲击下方岩石,经过冲击、游动和研磨,长此以往使得岩石形成深坑,类似我国的劳动工具石臼的样子,由此命名为冰臼。

玉龙沙湖里拥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冰臼,是时间至宏至大的坐标,是历史在这里遗留的厚重一页,更是给每一位光临者的礼物,给你无穷大的想象与感叹,诗情四处弥漫。

三百万年的冰臼里静卧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我说不出这冰块有何不同,只是莫名被拽住了眼神,这样一个宁静平和的早晨,我们一行人以冰臼为中心驻足,体味冰块传递的来自远古的寒意。

它跋涉过春的青涩,夏的茂密,秋的斑斓。它无声地阐述为了陪伴冰臼孑孓而来的曲折旅程。

继续前行,少有游客的冬季,沙漠比其他季节多了些许平和,也平添了一种气势,连绵起伏的沙包像宽厚的脊背,每一个脚印都踏实,稳固。

琳琳说:玉龙沙湖的沙子是七彩的,特别漂亮我用它作过画。我瞬间放轻了脚步,敬畏之心升腾至云端,阳光掠过风的翅膀,空旷的玉龙沙湖高贵且冷艳。

张哥主动做了向导,带领我们一行人去见证这里岩石的神奇,寻找那些千奇百怪的大自然杰作,玉龙沙湖的魅力并不是只依靠八百里瀚海在支撑。

“阳石”与“阴石”,是玉龙沙湖里为数不多有名有姓的石头,我满怀虔诚请同行的人帮我拍了照,大自然用鬼斧神工,延续原始初民的信仰,混沌初开太极,太极生八卦,八卦生万物。阴阳相携,轮回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翻过第一座沙山,一片阴影毫无预兆地压过来。我下意识捂住胸口,试图减缓突来的压抑感。“你们看这座山像什么?”张哥脸不红气不喘,嘴里叼着烟问我们。暗红色的岩石就这样矗立在眼前,历经风雨侵蚀的表面更加光滑,脉络分明,还有一层层如蝉蜕般的石皮正要离开母体。刘姐说“像不像乌纱帽?”我说,“像风干的馒头”但我没说出口的是,在我看来它更像是一个母亲的乳房,是流淌的沙砾不舍得离开的依赖,是为了哺育博大的玉龙沙湖才屈尊至此。它的语言,只有膜拜的耳朵能听懂。

接下来的每一块岩石都自成一个世界,它们用自己的身躯勾勒玉龙沙湖的千年时光。它们像天外来客,横躺竖卧在沙湖里,千姿百态,妙趣横生。有的独自躺在沙漠一隅,像被刀切了的馒头。有的相拥而立,像两只依偎的海狮。有的并排站立仰望天空,像行走江湖的三剑客。有的像慈眉善目的秃头老翁,笑看人间。还有一块最为奇特的石头,夹杂在一众石头中间巍然耸立,像一面无字丰碑,跳动着脉搏,讲述着故事。

这些石头管理着沙湖的激情,给我炸裂般的归属感,镜头根本装不下它们的神韵,而我则是行走在沙漠里的朝拜者。站在石山下面,我渺小如蝼蚁。

在一处颇为平缓的山顶站立,远方是如同乐高堆积起来的城镇,我深吸一口气,缓慢平复内心的震撼。我心情又激动又平静。激动是因为它们超乎想象的巨大威严,平静是觉得它们理应如此,就应该在玉龙沙湖里妥帖地安放,在这里接受过往的人用仰角去观望,去叹喟!

阳光淡淡地漂浮在头顶,没有风的加持,爬起沙漠来还是会淌汗,这是冬日里少有的晴好。张哥带领我们走了一个小小的圆又回到起点,如同人生,总要走一个圆满才算成功。

刘姐是滑沙下去的,笑声如银铃般,久久在玉龙沙湖里回荡,像孩子们唱起的歌谣。

回程时,有点恋恋不舍,不由想起陆机《文赋》中的句子“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沙有沙的深情,石有石的高贵。抟石为音,这些奇石在玉龙沙湖里奏响一曲清歌难忘。剪石入画,又是一幅千姿百态的璇玑图。

壮哉,冬天里的玉龙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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