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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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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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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鸣海拉苏(外两篇)



刘兴宇

 

秋日里,我们一行人驱车来到海拉苏,具体说是来参观海拉苏水利枢纽工程。天高云淡,秋水荡漾,千里稻香,丰收在望。海拉苏水利枢纽工程上空,雁阵连绵不绝,雁鸣响彻云霄,上万只大雁,或高空飞翔,或低空徘徊,或栖息于小岛,或觅食在水面,整个海拉苏水利枢纽工程,俨然就是雁的舞台,雁的世界,雁的天堂。

—嘎—,嘎—嘎—,我扬起头,把耳朵听向天空,这纯粹的天籁之音破空而来,把经年疏于倾听大自然的耳朵唤醒,心情也随之活跃起来。以往的辞章里,大雁常常是悲情和伤感的化身,在海拉苏,这漫天的雁鸣,丝毫找不到“雁叫声声心欲碎”情境,反而,那是大雁们欢快的交谈、亲情的呼唤和兴奋的呼喊。《秋声赋》里说,“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愤发”,此时此地,倘若欧阳修亲临海拉苏,也许真的会有一番别样的感触呢。

仔细观察,才发现,天上的雁阵并非只是排队南飞,而是在海拉苏上空南来北往,穿梭飞行,大的雁阵有上百只,小的雁阵五六只。在平时,西拉木沦河两岸,南飞北归的雁阵并不少见,但是海拉苏却聚集如此多的大雁,的确壮观。原来,海拉苏不仅仅是候鸟的栖息地和补给站,也是留鸟的家园。这里宽阔的水面、水草茂密的河滩、大片收割后的稻田,都是大雁美食的餐桌。春天,会有一部分大雁选择在海拉苏定居下来,它们在这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享受着大自然的丰饶与美好,海拉苏成了温暖的家园。经过一个漫长夏季,在成年大雁的哺育下,新生的雏雁日益健壮,在父母的教习下,它们熟悉了海拉苏的天空和水土,随着秋天的到来,年轻的大雁们将迎来第一次远行的考验,与父母和家族一起飞越万水千山,到南方去越冬。此时,天空上来来往往的雁阵,也许就是年轻的雏雁们在为南迁做最后的飞行练习,嘎—嘎—的鸣叫声,是大雁们相互呼唤、照应、起飞、停歇的讯号,也是大雁搏击长空喊出的号子。

大雁如此偏爱的海拉苏,也让游人流连忘返,除了欣赏秋水长天、落霞雁阵,最触动人心的,还是47年前的那场声势浩大的海拉苏枢纽工程大会战,在物资匮乏、条件艰苦的年代,数万民工历经三年寒暑,他们凭着一双双手,修筑起海拉苏水利枢纽工程,控制流域面积2.8万平方公里,灌溉百万良田,哺育万物生灵,海拉苏成了名副其实的塞上江南。

—嘎—,嘎—嘎—,在这雁叫声中,我听出了欢乐、坚毅、自信和希望,就像47年前民工们的劳动号子一样,在海拉苏的秋水长天里,合奏出一曲曲生命的交响。

 

 

旅途

 

我的少年时期与很多人一样,多年来穴居在一个小城镇里,少有外出旅行的机会和条件。算起来,只去过一次北京和天津一次哈尔滨,周边的地区也就多了几次。但是,每一次踏上旅途,留下的都是独特的、无法复制的记忆。走出候车室,涌上站台,踏入车厢,伴随着广播里乘务员一声:“这是开往××的××次列车,祝您旅途愉快。”车缓缓启动,心也在那一刻鲜活起来,仿佛年轻了许多,人生刚刚开始。

旅途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到达目的地,重要的是,旅途是一次探索和发现的过程。对于我来说,旅途中的心情和记忆比那些城市中的景物留下的印象更难以忘怀我想,也许是在旅途中已经把那些名胜景物的美好想象到极致了吧,客观现实的东西总是与想象有些差距。

许多年前,当我第一次坐在飞奔的列车上,望着生活多年的城市渐渐退出我的视线,想到发生在城市里的许多的事情都已成了历史,一种释然的情怀弥漫在空气中。环顾周围,车厢犹如一间大教室,座位上每个人就像一名刚上中学的孩子,对未来充满了新奇与幻想。其实,旅途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颗少年的心跟随着列车在飞翔……我后来惊异那时旅途上的我为什么会涌起那么多的少年时期的思绪和情结一会儿是一群小伙伴站在山峰上对着远方大声唱着歌谣一会儿是一个人呆坐在窗前思考着飞越群山去寻找海的传说……年少时那些稀奇古怪的形形色色的真实的虚幻的意识毫无规则地在大脑中浮现又隐去。对于未来世界和未知领域,孩童的头脑里不知编织过多少美丽的花环。

列车驶过村庄、城市、隧道、田畴,不同的景物和地貌在眼前变换更替着,这让你不由得去推测、想象那些擦肩而过的城市、村镇有着怎样的故事那些自然景物深处是不是有着别样的景致,可是终不能得以观其真相,只是徒留一些遗憾和空白。

人生注定要与许多人许多事失之交臂,求职时,错过最佳时机;恋爱时,有情人难成眷属;创业时,也许碰上金融海啸;正要大展宏图,新冠疫情来袭……这些都是终生之憾。光阴就像这列火车,在机械地奔跑中把所有的快乐和痛楚毫无选择地丢在身后,来不及回味和总结,只是奔跑、奔跑。

我们经常有这样的假设:当年如果不是什么原因,或者当时如果再努力一把,现在的境况就不会这样,就会如何如何,等等。可是这并不现实,只能感慨一下,人生没有返程的车票,一个人只能被创造一次,因为只有一次,人生才显得珍贵。

小时候,我们从家庭走进学校青年时,从乡村走向城市长大后从单身走向家庭,从低职走到高职,我们在选择旅途,旅途也在考证着我们。没有谁只想原地徘徊,没有谁不渴望踏上新的旅途,这也是人类不断演化进步的原因吧。不要问终点在哪,珍惜旅途中的每一步。

 

夜的风景

 

夜色渐浓,街上吹来一阵不知是暖是凉的风,马路边菊花的香味也真实起来。偶尔驶过一辆疲劳的车,衰老的马达沉重地喘息着,远处的红绿灯忠实地履行着职责,排列整齐的橘红色的路灯一直延伸到天边。这时,一阵歌声从近旁的公园里传来:“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 这是很多年前庞龙的《两只蝴蝶》吧,这歌声让夜色多了几分意义,少了些许空寂。

多美好的歌词啊,能与相爱的人一起飞就很不容易了,要是还能“缠缠绵绵飞”,那该是多么幸福啊,而且还能飞越这红尘世界。超越红尘世界,这恐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即使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没能飞越红尘永相随,他们倒是真的化作了一对蝴蝶。

关于爱情,大概没有哪一种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绵长、更纯情如果爱情演变成婚姻,那最浪漫的事,就是期待着爱人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且行且珍惜,收藏起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欢笑,把这些欢笑留到以后讲给孙子孙女,或者是两个人坐着摇椅慢慢聊,慢慢回味。然而,在这个已不再是聚族而居老守田园家业的唯物时代,究竟还有没有这种可能?且不管它,还是听着歌曲,在吟唱中去意会那缥缈的、至纯至美的爱情吧。

城南,有火车驶过,轰鸣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转瞬间消失了,正像许多人轰轰烈烈的爱情来去匆匆,而家庭却在人们恋爱、结婚、生子、求职、谋生的过程中得以维持和延续。

人们追求的究竟是物质还是精神?夜色阑珊,近前的酒楼、远处的居民楼的灯光,明明暗暗,或深或浅,是谁家孩子在刻苦攻读,是谁在虚拟的世界里流连忘返,又是谁鲜衣怒马、把酒言欢。今夜的每一位清醒者和醉酒者在明天太阳升起时是否都有新的收获?

远处钟楼的钟声从容地响起,一声一声,在这喧嚣的夜色中隐隐传来。很久没有听到钟楼的钟声了,那仿佛只是童年的记忆。路灯熄了,周围一片黑暗,星星多了几颗,西边天空那弯羞赧的新月变成了主角。夜色愈浓。

忽然有了归家的感觉,踏上一条幽深的小巷,在暗淡的星光下辨认着脚下不平的道路。前方高楼上,那方恰似指引夜航船前进的灯光,终于成了今夜最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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